陆彧铭笑了笑。但这些话并不能安慰他。他因为昨晚的噩梦陷入极度的不安。他清楚祁果是绝对不会自杀的,她可能把自己的
生命作为筹码但绝对不会自杀。但,会不会有他杀就不一定了。
如今束手无措的他。痛苦极了。
……
你永远无法想象非洲撒哈拉沙漠夜晚的星空是有多美丽。她看到北斗七星,还有只在图片里见过的银河……美丽到让她觉得来
到了天堂……如果天堂不这么冷就好了。
祁果狠狠打了两个喷嚏,不由得再往阿德南怀里缩了缩。比起节操,她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比起被枪打死被刀砍死,冻死在
沙漠里这一死法是最无法令她接受的。
在沙漠中,白天黑夜的温度差最高可以达到三十六七度,而且是骤然下降,猝不及防。穿着单衣的祁果根本无法招架。即使现
在披上了迷彩外套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
这是她在沙漠中度过的第二个夜晚。他们依然不断地日夜兼程。他们的水和食物已经不多了,尽管祁果的食量可以忽略不计,
但剩下的食物和水明显已经撑不到走出沙漠了。阿德南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他紧紧搂着祁果——不得不说怀里抱着一个人真
的比不抱要暖和很多——手指着十点钟方向的几点火光。这些火光很微弱,几乎与天上的星星融为一体。但是高倍望远镜却暴
露了它的存在。
那是一个村落,贫瘠的村落。但是再贫瘠也意味着食物和水,还有女人。饥饿的汉子们两眼放光,活像一群野狼。连祁果仿佛
也被感染了,她实在是太饿了太渴了,就算是面前放一盆血她都能灌下去。她喉咙里发出按捺不住的嘶哑的低吼。饥饿和寒冷
让她时刻处于暴怒和崩溃的边缘。
只是她没有看到,身侧的阿德南向她投来了些许赞许的目光。
想象不到恐怖分子袭击村落?你那可以回想一下国内土匪猖獗时候的样子。根本就是纯粹的抢劫,大扫荡。
由于有了心理准备,祁果没有想第一次那样吓傻。而且她很清楚,这一回她不再是受害者而是阿德南的同伙。她熟视无睹的看
着阿德南的部下们捆绑殴打村里的男人,掳走他们的女人和孩子。一瞬间如蝗虫过境一般本来就破败的家中一片狼藉。
祁果麻木的走进村长家里,趴在门口的水缸里一通狂饮。看着手心里有些浑浊的水忽然想跳进去淹死自己算了,
但也只是想想罢了。溺死实在是太痛苦了。
她想了想,打了点水把头浸在水里随便清洗了一番。拧干头发往水里一看,里面有一半是沙子。她走进里屋想去找毛巾,却发
现了比毛巾更实用的东西,一面头纱。不是包裹的只剩眼睛的那种,而是浅粉色的轻纱,看起来质量奇好。作为一个实用主义
者,祁果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这东西带上好不好看,而是这种东西可以让她白天再也不用吃沙子了,但一个担忧是,这么鲜艳
的颜色在清一色黑色的小队里太显眼了。万一被敌方发现了,最先倒霉的岂不是她?简直就是活靶子。
最终祁果决定把东西带上,有总比没有强。
刚一跨出低矮的门框就看到一个皮肤黝黑的青年男人挥舞着棒子站在她面前。祁果听不懂他在吼什么却能感受到他无穷的愤怒
。她马上想到了,他一定是房子的主人,赶在抓强盗的。再一个念头就是,她完了。
“碰”的一声枪响,祁果浑身一震,她脸上身上溅了什么东西。她看到那个男人惊愕的看了看胸口的枪口,直挺挺的倒下去。祁
果松了一口气,她摸了摸脸,果不其然,是血。
“你在这干嘛?”阿德南质问道。
祁果晃了晃一头湿漉漉的头发和刚拿到的面纱。
阿德南笑了,他拉着祁果的手腕把她拽到身边,说:“到底是个女人。”
祁果懒得揣摩阿德南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她现在饥肠辘辘但是村长家里明显没有可以吃的,便说:“你有东西吃吗?”
阿德南笑着给了她一块面包。祁果接过来就惊了,老天爷啊,这么大的面包竟然还是热的,刚出锅的吗我的妈?!她几乎激动
得热泪盈眶,一口咬掉了大半个,她从来不知道面包可以这么好吃。
她吃的狼吞虎咽,听着头顶上面阿德南飘忽不定的声音说:“我还以为你逃跑了。”
她吞下热乎乎的面包说:“我倒是想跑啊。你猜猜我能在沙漠里活几天?”
“那不一定,你的生命力在我看来还是很顽强的。”
祁果抬头对上阿德南一本正经的眼睛,嗤笑了起来:“被你高看一眼真是荣幸。”她不再去看阿德南,走到房子的角落蜷缩了起
来。她听不到风声,听不到外面女人绝望的哭喊,听不到自己磨牙的声音,她只想快点睡过去,天亮就好了。
阿德南盘腿坐在祁果面前,久久的凝视着她。他在等待着什么。
新月在夜空中划过一圈。
天亮了。
……
男性,身高一米七六,体重五十四公斤,四年前失踪,身穿黑色西服,做过颈部手术。
一周之内,警察把失踪人口的调查范围从柳杰市扩大到其周边城市,最后扩大到整个云港省。
苏芊接到一个很糟糕的情况,埃及周边的局势更糟了,她必须马上回去。内忧外患,苏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陆彧铭看不下
去说:“你回去吧,这里有我。”
“……”苏芊有些迟疑。她认为那无名氏绝对是推动一切的关键。只要解开他的身份欧阳家就可以翻案,甚至可以把其余的垃圾
斩草除根。她已经受够近些年云港的环境了。自从潘家来到云港后,整个省份乌烟瘴气,随处都散发着一股**的恶臭味。梁
宏军也因为那些蛆而直不起腰来。她更知道丰苓不可能一直替她指挥战斗,她不了解她的队伍不说,丰苓也有自己的事业和家
庭,她能放下一切跑来帮她已经仁至义尽了。她抓狂的怒号了几声,认命的开始收拾东西。
陆彧铭没能去送她,他用无比繁重的工作麻痹自己。当他接到警察的消息的时候,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了。
由于没有搭档,他不得不把欧阳锦平叫来充数。听说他最近正在把公司重新运营起来,刚刚得以浮上水面喘口气。
欧阳看起来精神不太好,远远一看,妥妥的印堂发黑。
陆彧铭担忧地说:“你没问题吗?”
“死不了。”
陆彧铭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欧阳阴郁到极致的脸,抬了抬手说:“坐吧。咖啡还是茶?”
“凉白开,加冰。”
陆彧铭被狠狠哽了一下,好脾气的微笑着,挥挥手让新任的助理照做。欧阳把白水一饮而尽又咔吱咔吱嚼着冰块,吞下去,他
畅快的长长呼了一口气,说:“找我来,有什么事?”
事情还要从今早警方的最新调查结果来说。
经过几个星期的排查走访,终于确定了那具藏匿于旅馆墙内尸体的身份:下南市,车温县人,名叫温元讳。警察在走访排查的
时候温元讳的父母——一对从未走出过现成的老夫老妻战战兢兢的问,元讳在外面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怎么警察都来了?
直到警察把温元讳已经死了的消息说出来后,老两口才后知后觉,原来儿子并没有抛弃他们,而是早在四年前就被人杀死了。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几乎击垮了这两个年近六十的老人家,温元讳的父亲当时就脑溢血晕过去了。
温元讳的母亲对儿子的工作和社交情况也是一知半解——就算有,也差不多忘干净了。只知道儿子是在一个大公司上班,叫什
么……潘氏……
潘氏集团?
是的是的,老太太点头如捣蒜地说,说是在那里做什么经理。
欧阳:“你是说这个叫温元讳的人生前也就是四年前曾担任潘氏某个部门的经理?”
陆彧铭点点头:“警察只在潘氏那里找到了温元讳的辞职信,他们算是彻底把自己摘干净了。尽管他们怀疑这封辞职信是伪造的
,但还没有证据。”
“你什么意思?”
“我想费娜应该知道一些别的。”
“你的意思是跟她沟通一下?”欧阳嗤笑了起来,“别逗了,你倒不如问问她还认不认得我比较好。”欧阳干笑了几下,脸上就冷
下来了。他狠抽了几口烟说:“别在她身上抱太大希望了,她已经铁了心站到我们对立面上去了。
陆彧铭抿了抿嘴唇,他想不通。他的疑问跟当时祁果的疑问一样:费娜站在潘力言那边有什么好处?难不能真的是爱情的力量
?尽管如此,陆彧铭也确实没在费娜身上抱太大希望,他问欧阳:“你知道潘氏的历史吗?”
欧阳听闻,不确定的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是从东南亚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