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雇保镖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安全，还是得找出到底是谁想害你。”
“想害我的有三批人。”程青澜将纸推到程涟涟面前，用笔在上面画起导图。
“第一批人，是最初想毒死原本的程青澜的。秦双佩和马柳心我都试过了，不是。我原本怀疑是程志尚，但越是和他接触我反倒越觉得不是他。”
“为什么？”
“以他对我那种看蚂蚁一般的态度，如果是他，当我问起时他不会否认的。他最多知道背后下毒的人是谁却不说，这一批人我现在还不知道是谁。”
“嗯，第二批呢？”
“把我掳走送到常安那的人，我认为是秦双佩。因为其他人想杀我会采用更直接的方法，而不是先毁掉我名节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会用这种手段的人必定恨我入骨，想让我身败名裂。不过现在还没有证据，而且常安已死，恐怕也找不到证据了。但我一直解不开的疑团是，那次暗杀我以至于让我逃到了东郡王府的刺客是想毒死我的人派来的，还是秦双佩派来的。”
“第三批呢？”
“杀了曹克之妻的人，但他们想杀我只是为了隐藏曹克家的秘密，不算是直接针对我。”
程涟涟总结：“所以，真正想至你于死地的人只有第一批和第二批的。”
程青澜笑着将纸放到烛台上烧掉：“怎么？你觉得还少了么？”
程涟涟耸耸肩：“没有，只是发觉你好像没我想象中对这个时代那么重要，有些失望罢了。”
说起这个时代，程青澜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上次去潘婼府上，我觉得有些不舒服。”
“怎么说？”
程青澜将王蕈用自己的出生开玩笑，潘婼也没制止的事说了一遍，道出自己心中的疑虑。
“她们或许只觉得是玩笑，但其实也能看出在她们心里，我这个私生女身份就是卑贱的，只是她们自诩自己与常人不同，与我结交反倒显得自己更高洁一些，不问出生只问人品似的。”
程涟涟半晌未说话，许久后才轻声说：“毕竟是这个时代长大的官家子女，以出身论人也不过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有的习惯，这终究不是你们那个倡导人人平等的时代。”
程青澜苦笑：“说的也是，而且我们那个时代虽然这么倡导，却也不是人人平等，何况是封建社会呢？只是我的期望太高了。”
“就算是骗你或者骗她们自己，能骗一辈子也是极好的。好了，说回那三批人，你打算怎么办？”
程青澜盯着摇曳的烛火，眼中也被映起了浓浓的火光：“不能再坐以待毙了，我要开始反击。”
“怎么反击？”
程青澜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给他们杀我的机会。”
第二日，程青澜早早便独自出府去了青云社，印刷活字已经刻出两套了，她将富余的人手分给了小皮丘，由他们一同去打探消息，又给所有人发了工钱，晚上还包场仙若居请众人吃了个饭，一直到深夜才散场。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程青澜拒绝了何姨派人送她回去的提议，一个人往侯府走去。
走出仙若居所在的街道，四周骤然安静了下来，商贩们都收了摊，街上行人越来越少，当程青澜拐进一条抄近路的巷子时，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来了。”
脚步声从背后疾驰过来，程青澜恍若未闻地往前徐步走着，就在背后的剑要刺到自己时，程青澜的后方传来清脆的一声铁器碰撞的声音。
她猛地往前跑了几步才回过身，看着背后正在与黑衣人缠斗的顾流卿笑着喊道：“谢过顾公子！我回去后一定在我姐姐面前说你好话！”
顾流卿一边与黑衣人缠斗，一边分心呵呵笑了两声：“小丫头，想让我暗中保护你话也不说直白一点，我若是没看到你塞到我房里的信你当如何？给你姐姐说好话的事可别忘了！”
“忘不了！”程青澜说完，静声观察着周围，柳眉渐渐蹙成一团。
奇怪，没人了。
不管是哪一批人，要杀她都不该是一个人来。她为了露出破绽并不敢带太多帮手，只通知了顾流卿，还随身带了程涟涟给她的沾到一点就会让人浑身发痒的药粉。
她闭着眼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确实没人了。
铁剑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急促，程青澜发现当她和顾流卿说完话后，不知那刺客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蔑视还是如何，进攻更犀利了。
既然没有别人，程青澜便走到一边开始观察起刺客，却越看越觉得不对——他的功夫好熟悉啊~
突地，程青澜只觉得脑中像有一条尖细的白光闪过，她为自己可怕的想法不禁吞了吞口水，拿出靴子里的短刃便冲进了战局里！
“丫头！你过来干什么？我能应付，你退出去！”
顾流卿被突然冲过来的程青澜打断了攻势，但对方却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竟和那刺客越缠越深，有几次刺客的剑都险险划过了她的脖颈，幸好顾流卿及时出剑替她挡开！
程青澜还是不说话，攻势反倒更凌厉，挥着短刃不断躲过对方的长剑，好像想逼近对方再寻找破绽似的。
“丫头！你姐就是教你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吗！”
顾流卿这句话音刚落，刺客的剑猛地刺向程青澜的喉头，她身子往旁边一侧，顾流卿便冲上来再次替她将对方的剑挡开。
但她已经看到了……
对方的指甲盖上，有一条像从中间被割裂过的断痕。
程青澜脚下一软，顾流卿抬腿将对方踢了出去。刺客也不再恋战，竟趁机跑了！顾流卿正要拔腿追去时，却听程青澜喝道：“别追了！”
顾流卿停下脚步，走过来扶起她，看她面色苍白不禁担忧地问：“丫头，你没事吧？”
“没事……”程青澜的目光却没落到他身上，反倒像失了魂似的看着地面，眼睛里罩着巨大的疑惑。
“你……”
顾流卿话还没说完，程青澜突然甩开他的手跑了！
顾流卿怕她再出事，一路追了上去，一直看到她进了侯府的门才安下心来，只是心里却更添疑惑。
那个刺客是谁，让程青澜有如此异常？
“小姐，你回来了！”巧思看到程青澜回来，高兴地迎上去，对方却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快步进了屋子将门反锁起来。
“小姐！你怎么了！”巧思在门外焦急喊道，程青澜在里面喝了一声：“没事！别进来！”随即房间里传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巧思不知怎么办才好，便去叫来了程涟涟。
程涟涟撞开程青澜的门，便看到她全身是灰地坐在地上，手里抱着一个黑色的铁盒，正皱着眉埋头拨弄着盒子上面的贴片。
“青澜，你怎么了？”程涟涟蹲在她身边担忧地问。
程青澜不答，只是一直拨弄着铁片，直到盒子里传来轻轻的一声“嗒”，像是锁打开了的声音。
这一声“嗒”后，她却不再动了，静静地看着手里的铁盒不知看了多久，才缓缓将盒子翻过来。
程涟涟伸着头看了看铁盒，发现原本应该是盒子底部，但现在被程青澜翻在上面的这一面上有着淡淡的暗纹，那暗纹只是稍稍凹了下去，若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是……”程涟涟凑近了一点，“这是一朵蘑菇？”
程青澜怔怔地看着那朵蘑菇，“嘁”一声笑出来。
“原来是这样，我竟然现在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