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知道儿子回府后,便立即找来了大毛。
大毛今日还真都一直在跟着江瀚,元府里头发生的事他都看的一清二楚,便一五一十的说了。
江夫人听完,满脸的疑惑。
不知道儿子这又是抽什么风,怎么就跑到人家府上把元八小姐推到水里去了?这大冷天的,可别把人家姑娘冻出个好歹来。京中户部尚书家的小女儿去岁便是掉进水里受了凉,今年年初病死了,定的亲事也随之退了。
江夫人越想越觉着不妥当,赶紧让丫鬟给她梳妆,带了一车的丝绸燕窝一类的赔礼,急匆匆的去了元府。
她必须要在元府找上门来之前赶去给儿子道歉,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给解决了,不然等到明靖侯知道了,江瀚少不了一顿板子。
……
元府中,元青菲等到江瀚走了,才睁开眼睛,朝着正在哭喊的杏珠几个道:“好了好了,都别哭了,我没事的。”她一开口,声音却是沙哑的,原以为声音会很大,没想到竟然几乎低不可闻。
元青菲自己苦笑一声,看来自己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的可以,以后要多多锻炼才行。
杏珠几个一看元青菲醒过来了,顿时大喜。
“小姐,您醒了!”
“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元青菲是故意装昏迷的,要装的严重些才能吓住江瀚,不然他三天两头的来整她一回,她有十条命也不够使的。
方才英珠一把她抱回来。梨珠便立即给她换了干爽的衣衫,这会儿却还是觉着很冷很冷。
“杏珠,你给我把头发再绞一绞,绞干为止。”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这样太容易引致头痛了。
“桃珠,那两个手炉来,太冷了。”
“梨珠,先去厨房要一碗红糖姜汤来我喝。”
元青菲挨个吩咐,想了想又道:“英珠,你就在我身边守着。别让人进来,看见江表哥来就直接把他撵出去,不用客气。你们几个,除了告诉祖母实话之外,旁人若是问起我来,就说我还昏迷不醒着,旁的不要多说。”
四人点点头,各自忙碌去了。
元青菲说完这些话只觉着有些疲惫,但是这会儿却还不能闭眼睡去,大夫估计一会儿就到了。她还要让大夫帮她好生看看,别落下病根儿——她今日应该是来葵水的日子。但是不知何故没有来,也幸亏没来,若不然这样子掉进冰冷的水里去,只怕后患还真不小的。
但即便是这样,也要让大夫帮她看看才能放心。
元若仪看着元青菲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丫头去做事。心中不禁十分佩服她的沉稳从容,若是她落了水,一被救上来定不会有这般清醒理智的头脑。
元青菲见元若仪盯着自己看,笑了笑道:“怎么,我成了落汤鸡,你便不认得了?”
元若仪见她还有心思开玩笑,便知道她是无碍的,但是心里却有些诧异,遂问道:“你落水了都不害怕的吗?怎么这会儿还有心思说笑,我要是你呀。早吓哭了也是说不定的。”
“哎哟,怎么不害怕,我还喝了好多池子里头的冷水呢!幸亏英珠反应快,不然连池子里的鱼也吞进去了!不过呀,我上回在郡王府都落过一回水了。没有头一次那么慌张了,而且,我上了那条小舟就一直在猜,江表哥该不是要把我推进水里去吧?我都做好了落水的准备了,这才能吓得轻一些。”元青菲找了不少的由头,她会凫水这件事,不想让任何人知晓。除了陆徵是因为救她时发现了这个秘密,她无可奈何之外,对于其他人,她都要捂得严严实实的才行。
元若仪想了想,觉着似乎也有几分道理,连她都下意识的觉着,江瀚是要把元青菲推进水里去的,但是又抱着一丝希望,希望他别做得太过分而已。
她见元青菲精神不太好,也不敢久坐,说了两句便走了。
元青菲躺在床上,还没等来太医,元老夫人便由郑妈妈扶着,来了听雨楼。
元青菲赶忙起身,白着脸笑着道:“祖母,您怎么来了,不是让杏珠去跟您说了吗,我没事的。”
“哎哟,我的孙女哪,快躺下快躺下!你今年这是怎么了,老是跟龙王犯冲呐!真是菩萨保佑,幸亏英珠那丫头功夫好反应快,不然等到府里会水的婆子去救你,还不知道要多受多少罪哪!郡王妃可真是送了你个好丫鬟,上回也多亏了她!”
元府的人并不知晓上元节元青菲落水时,救她的人是陆徵,郡王妃为了保护她的名声,对外一律说是英珠救的元青菲,连郡王府的人也并不清楚到底是谁救的她。因为那一晚着实有些混乱,元青菲和沈楚涵二人都落了水,但是当时在她们身边伺候的丫鬟婆子却寥寥无几。绝大部分人都不知晓实情。
元老夫人以为,元青菲两次落水,都是英珠救的她,因此才会这样说。
元青菲落水,她别提有多心疼了,当初她自己嫡亲的女儿便是溺水而亡,因此一听到元青菲落水,差点儿直接晕过去。
等到她一缓过神儿来,连衣裳都没顾上换,便直接来了听雨楼。看到元青菲没事,她总算稍稍放心了些。
太医很快便来了,给元青菲诊过脉,便道并无大碍。
他刚要走,元青菲便开口道:“太医先不必忙着走,您去外间开了方子,还请等一等,我有个小小的病症,想先于祖母说一说,再请您帮着瞧一瞧。”
那太医常年给宫里的贵人和京城的贵人们诊脉,知道元青菲说的“小小的病症”多半是难以启齿的女子病症,这才要跟元老夫人商议。因此便拱了拱手,应下了。
元老夫人听了元青菲的话,待那太医移去了外间,忙问道:“青儿,你可是身子有什么地方不适?”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本这两日要来葵水的,但是今日忽然落了水,怕是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便想着让太医帮我瞧瞧,无事最好,若是有事,也好赶紧趁着才落水没多久进行诊治,以防落下病根儿。”元青菲是从去岁来的葵水,虽然并不是太准,但基本上也就是这几日的,她有前世的经验,知道来月事时或者来月事前后若是受了较为严重的寒凉,会导致闭经,严重时会导致无法孕育。
但若是治疗及时,这些问题倒也不是不能解决的。
元老夫人尚不知晓此事,闻言一惊,立即道:“青儿,这事儿马虎不得,你不必羞赧,这位太医常年行走在内帏,妇人女儿家有个什么病症都是找他的,对女子的病症早就十分熟悉,你只管叫他瞧瞧便是了。”
元青菲点点头,心里有些感动,元老夫人听了她的话,便立即要让那太医给她瞧,并没有觉着让一个男子给她瞧这种病会损失颜面,反而怕她一个小姑娘家会害臊,而解释给她听。
郑妈妈见元青菲点头,便去了外间低声跟那太医说了几句,将他请进了内室。
太医这一次诊脉的时间,比方才的那一次要长的多,而且是左右手都反复诊了两次。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太医才收回手去。
“八小姐今年已经落了两回水了,体内积了不少寒气,若是老朽没有猜错,八小姐上回葵水不仅少且颜色并不纯正。”元青菲上一次在北安郡王府落水,也是这位太医上门诊治的。他想了想,还是开口说出了他的猜测。
这等女子的私密之事,其实实在是不宜这样当面说出的,尤其是这个女子还是尚未出阁的。若是个妇人,他说出这样的话来也就罢了,妇人多少能放开些,不会计较那么多。
只不过,他两次给元青菲诊脉,都发现她毫无扭捏之态,甚至反对他在手腕上覆一层薄纱诊脉。
其实他自己本身也极不赞同覆纱诊脉的,诊脉是个精细活儿,覆纱之后,感知会出现偏差,不利于他掌握病情。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反对他覆纱诊脉的。
当时,他的印象极为深刻。
元青菲面色苍白的躺在床上,见他将一条薄薄的丝帕覆在她的腕上,露出笑容道:“太医,您快把这帕子拿了吧,以后给我诊脉,可别用帕子了,我瞧着就费劲,您直接诊脉就是了,不妨事儿!”
这可一下子道出了他的心声,这事儿不光瞧着费劲,诊脉也更加费劲!
他浸淫医道数十年,解救病患于疾痛之中,最希望看到的便是病患能配合他,能信任他。他对那些女子真的并无半点歪心思,不论男女,来到他面前,其实都是一样的,他是医者,能看到的只有病症,至于其他的,他还真不上心。
遇上元青菲这样的,他觉着心情十分的舒畅。
从方才的话里,他已经听出来了,她在葵水上的疑虑是她自己担心的,而不是元老夫人担心她落水会对葵水有影响,才让她就医的。
他是看出元青菲对这种事真的并不在意,这才敢说出那样的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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