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里的三位侧妃没有一个是好像与的,自从惠宁王妃过世后,三人便开始了明争暗斗,都想着要扶正,有儿子的更是想着要取代成日里不见个人影儿几乎跟空气一般的世子。
府里的人闹腾,惠宁王是从来不管的,而且还撺掇着后院的那些女人闹腾。
王府越乱,越能说明他能力差劲,自然就能迷惑别人,让众人都以为他是草包一个。
惠宁王的女人们之间勾心斗角,元青菲自然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但是若有人欺负到她的头上,或者是陆徵的头上,她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王府里的大小事务几乎都是由肖总管来打理,但是也有一部分是三位侧妃管着的,比如说针线房、茶水房一类的。
尤侧妃管的便是针线房。
元青菲这几日想着要给陆徵做一身新的冬衣,因要用到金线来滚边儿,昨日便打发了桃珠去针线房拿。
可是,桃珠却空着手回来了,说是已经全都用完了,再要用,就要等上一个月了。
元青菲在心里冷笑。
尤侧妃这是要跟她较劲了呢!
王府里的这些女人,都碾压别人惯了,她这个才及笄的世子妃一来,立即就成了她们一直碾压的对象。
她们都还不知道,如今她已经有了对王府实质管控的权力,惠宁王与陆徵都已经放手了,肖总管知道底细,王府的对牌早都给了她了。
元青菲叫了肖总管来,客气的对他笑道:“肖总管,我看着针线房这几日都不成个样子,府里想要用根线里头都拿不出来,就想着与你商量商量,尤侧妃平日里许是比较忙碌,没什么时间管这么个小小的针线房。逄侧妃如今没什么事,不如,就让她暂时管着罢!”
肖总管昨日就知道了世子妃想要用金线,针线房却不肯给的事儿。他管了整个王府好几年了,王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几乎没有能瞒过他的眼睛的。
两个月来,他早就看清了惠宁王与世子二人对这位岁数极小的世子妃的态度,二人从她一进府开始,态度就很不一样,世子妃简直就是世子心尖尖上的肉,宠的跟什么似的,王爷也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一早就瞧中了这位世子妃,而是当真拿她当晚辈来看。
肖总管是个人精。他渐渐发觉,只怕皇帝与已经薨逝的太后都被这父子二人给坑了!
瞧着世子与世子妃成亲后的样子,若是说他们早前不认识,鬼都不信!
这世子妃还真是个有能耐的,这两个月的接触。肖总管已经完全把她当成王府的正经主子了,这不单单是因为王爷与世子对世子妃放心放权,而且因为他知道,元青菲不是好糊弄的人。
原以为她是元府的庶女,纵然顶着个公主的封号,身份虽然上去了,阅历经验应当是不行的。
没想到。她竟然对王府的庶务还有后院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都十分熟稔!
肖总管却不知道,元青菲以前常往北安郡王府跑可不是白跑的。
她每回去的时候,必定会帮着北安郡王妃打理王府事务的,倒不是因为郡王妃早就料定元青菲会嫁到王府里去,而是她一直都存着让元青菲给陆征做侧室的打算,日后王府就会全都交给元青菲来管。至于沈楚涵,郡王妃是从来都没有把她当自己儿媳妇看的。
因此,元青菲进了惠宁王府之后,只用了几日的时间,很多事情就能上手了。甚至根本不用肖总管来指点。
肖总管心里自然是觉着元青菲能力出众,加上她做事情条理分明,孰轻孰重一清二楚,而且对待下人十分的和气,他也越发的佩服了。
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能制住惠宁王与世子这两个极其难伺候的主儿,他就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他伺候了这二人好几年了,如今依旧没摸清两人的脾性,瞧瞧世子妃,来了第一日就把王爷哄得眉开眼笑的!
他这种精明人,实在是不明白府里那几位侧妃怎么就那么不开眼,非要得罪世子妃!
得罪了元青菲,后果只怕比得罪王爷与世子更为严重,据他近些日子观察发现,元青菲多数时间十分和气,但是若有人招惹她,她也不是善茬儿!
看看,尤侧妃就因为几根金线,就丢了管针线房的权利!
他有些谦恭的应道:“世子妃说的是,逄侧妃心思细腻,想来管些针头线脑的小事,还是能管的不错的。”
府里的庶务自然都是肖总管打理的,王府的田产、铺子、庄子等等,都是盈利极好的,这些都是王府的命脉,惠宁王一直都紧紧的攥着,只交给他来管,府里的几个庶子,甚至压根儿都不知道这些产业的存在。
府里的女人们管的都是些小事,纵然想从中捞银子,也捞不了太多的。
但是,管着府里的事情,不是为了捞银子的,而是象征着某种权力和地位。
尤侧妃被剥夺了管针线房的权力,钱财上的损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面子上定会很难看。
而且,肖总管心里清楚,元青菲虽然是很客气的跟他商量,其实只是给他面子而已,这件事她就算不通过他也一样可以办到。如今提前知会他一声儿,已经算是尊重他了。
他自然不会不识趣儿。
因此,很快王府里便都知道,尤侧妃如今连管针线房的权力也没有了,据说,连她去针线房要东西也是没有了的。
王府里的人俱是心思各异,有一样却是一致的,她们都在等着看元青菲的笑话。
才来两个月,脚跟都没站稳,就想要动王府里的老人,而且还是生了儿子的尤侧妃,简直是自寻死路!
尤侧妃是什么人,她能在王府里这么多年不倒,还在惠宁王妃之后很快便生了儿子,手段可见一斑,而且,她是整个王府里最有希望扶正的,因此王府里但凡有几分眼色的,不管心里如何想,面子上都是敬着她几分的。
在众人的心里,她所出的庶子陆得,不管是才华还是名声,俱是要比世子陆徵强好几倍的,京城的人大都知道惠宁王府的二公子,却极少有人知道陆徵是个什么模样的。
因此王府里斗得死去活来的,平日里见了却还会笑着说话,就是怕万一哪天谁得势了,也好留个一线生机。
尤侧妃半躺在贵妃榻上,一个姿色颇为出众的小丫鬟在给她轻轻的捶着腿,一个圆脸的嬷嬷在上头给她不轻不重的按着头。
“唉,那丫头哪,白长了一张好脸,啧啧啧,连点儿脑子都没有!到底是年轻气盛哪,想我年轻那会儿,还不是谁都不怕的,连王妃我也是要去争一争,斗一斗的,可是她这些手段也太拿不上台面来了。”
尤侧妃半眯着眼,舒服的由一老一小伺候着,仿佛没有因为元青菲拿掉了她管针线房的权柄而生气。
老嬷嬷是自从尤侧妃一进门就贴身服侍她的,夫家姓窦,众人便都一直称呼她“窦嬷嬷”。窦嬷嬷对尤侧妃的性子很是了解,知道她其实气的压根儿痒痒,却偏要装作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她人老成精,自然是不可能戳破尤侧妃此时的装模作样的。
不过,她的想法倒是跟尤侧妃一样的,元青菲太年轻,以为针线房说换人就换人吗?尤侧妃管了这么多年,里头的人全都是她的心腹,哪一个不是听她的话,纵然换了逄侧妃来管,她也根本就指使不动针线房的任何人的。
她赶紧笑着奉承道:“尤妃说的是呢,世子妃年轻,想法儿难免就天真,这不是还需要您这个做母亲的去教导教导她嘛!”
在惠宁王府,所有的侧妃都是姓氏加上一个妃字来称呼的,下人们都是这样叫,显得很尊重主子们,若是哪一个不小心叫了句某某侧妃,只怕挨一顿皮肉之苦都是轻的。
“侧妃”两个字,没有一个侧妃爱听,这两个字仿佛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们,她们是妾室,纵然已经上了皇家的玉牒,依旧是妾室,生的孩子,也是身份地位要低上一等的庶出。
叫尤侧妃一句“尤妃”尚且说的过去,但是窦嬷嬷称呼她是元青菲的母亲,这就已经很是大逆不道了。
在惠宁王府,元青菲就只有一个母亲,那边是惠宁王妃,而惠宁王妃如今已经不在了,那她自然就没了婆婆,而窦嬷嬷故意用了“母亲”两个字,就是从侧面说尤侧妃是元青菲的婆婆了。
这是犯了忌讳的。
但是,尤侧妃听了,却十分的受用。
她佯装生气的摇摇头:“我哪里是她的母亲,嬷嬷说这话该掌嘴,她呀,我可教不了,你瞧瞧,就为了根线,就弄的整个府里鸡飞狗跳的,还巴巴的请了肖总管去商量。肖总管也是她能指使动的人?连我跟他一个阉人说话都得客客气气的!等着吧,这针线房啊,还是得交回到我手里来才成,不过,要去容易,想要再送回来,我可不会轻易收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