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将军,巡守街道,护卫官员府邸亦是我等的职责所在。将军召时,属下正在百锁街工部营缮使司吴大人家例行检验警铃系统。”江洲穿着整齐的甲胄,他抬眼轻轻看了看云浅和其它同僚,语速从容地补充道:“今日行检虽有二十人,却并未有人与属下同路。”
“嗯?这位不是说你们都在一起的么?”云浅扯了扯嘴角。
“草!江洲,别他妈的血口喷人。先前分明是我们与你一同在百锁街的!小王八蛋别以为典尉将军初来乍到,就可以胡乱泼脏水!”那名满面横肉的军士凶狠地揪住了江洲的领口,将他那薄弱的身躯肆意摇晃着,旁边的军士们都纷纷嘻怒着附和。
江洲紧闭着双唇,喉咙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嗬嗬的干嘶。云浅并没有立刻制止,因为江洲并没有预想中那样向他投来求助的目光。
“去你妈的!”凶狠的军士突然松开右手,抬脚猛踹在江洲的小腹上。江洲仰跌在地,蜷缩痉挛着,双眼却只是死死地盯着地上那些粗砺的沙石。
真是个倔强的家伙,云浅双眼下的卧蚕微微缩起,在那凶悍军士再要补上一脚的时候喝道:“够了!”
这一声暴喝如同狮吼,震得那凶狠军士一个激灵,连忙赔罪道:“将军恕罪,是属下失态了,只是江洲此子实乃一小人。真是没想到,平日里就不合群,今日将军新到任就开始胡乱攀咬,恐怕是想借机往上爬一爬呢,将军可要明察!”
“明不明察本将心里有数,此事暂且到此为止。”云浅不淡不咸地说道,而后走到江洲身前,微微俯身伸手,说道:“起来。你叫江洲?”
江洲却不理会云浅,自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答道:“属下江洲。”
云浅冲江洲点点头,随即命令那些散漫的军士们列队待命。
半个时辰时限将到,卢伟三人也已陆续归来,清点过后已经有五十九人。
“剩下的人呢?”云浅不满地看向通传三人组。
“禀将军,西南寺督护骑共八十九人已尽数得到了通知,只是个别人可能还会有所耽误,属下三人虽然得了将军晚归的许可,但身为军人,还是想准时归队,听候将军检阅!”卢伟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表白掷地有声,就连云浅都对其的转变而有些惊讶。
“嗯,很好。徐副都骑呢?”云浅那副将依旧不见踪影。
众人微微有些哗动,此前殴打江洲的那名凶悍军士再次站了出来,傲慢地说道:“徐将军公务繁忙,一时可能难以赶到。”
焦戟看这家伙狂妄的样子,有些为他感到焦急。云浅则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凶悍军士,说道:“徐将军公务繁忙,你又如何得知?本将问你,他现在所忙何事?”
“云将军没来的时候,我们都是听徐将军的,上下大小事务也都是由他来打理。他此刻具体在做什么属下也不知,但必定是公务。”那凶悍军士声音愈发高狂,他只道云浅数次对自己的忍让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之后八成要被架空。
“哦?那本将可要多向徐将军请教了。”云浅表现出一副虚心的样子,然后转向通传三人组问道:“你们谁去找的徐副将。他此刻在何处,作甚?”
“禀将军,属下去找徐副都骑时,他正在凤梧阁。徐副都骑所在的房门紧闭,属下就门口禀报了一下,然后被骂走了。”欧涯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欧涯!休得信口胡言,徐副都骑公务繁忙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我看你是没找到人,为了交差胡言乱语!”凶悍军士决定将忠心表到底,而且还多了不少附和者。毕竟,想要得到上司的青睐,最重要的人前嘴甜人后忠狗。
“说完了么?你叫什么名字?”云浅笑眯眯地看着那凶悍军士。
“我叫李星。”凶悍军士光荣地大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星,不错,生了一张能言善辩的好口舌。只是…”云浅的脸忽然冷了下来,斥道:“整列在队,本将没问你话,何以擅言!军棍二十,立即执行!”
“末将如实澄清,云将军莫非要行言罚?”李星怒道。
云浅却不再理会他,但看没人敢动手,就命令道:“李星,扰乱军纪,以下犯上,军棍三十。江洲,焦戟,执行!”
“末将领命。”江洲面无表情地出列,焦戟稍作犹豫也走向李星。
“你们敢!”李星咆哮起来,挥舞着双拳逼退一切想要靠近的人。
“李星罪不知过,军棍四十。若再欲抗命,诛之。“云浅淡淡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姓云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了!老子倒要看看了,今日谁敢!一群忘恩负义的家伙,可别忘了徐将军的恩情。”这是赤裸裸的威胁,狂暴的李星已经毫无顾忌。
李星凶悍,焦戟显然还在迟疑着,而瘦弱的江洲手持军棍站着不敢冒进,似是胆怯。
就在云浅有些失望的时候,江洲大喝一声,挥棍劈向李星。江洲虽然羸弱,但这结实的一记劈棍却也着实将李星打了个趔趄。说时迟,那时快,江洲松开军棍,直接扑上李星,双腿将其箍住,双手扼住在对方的脖颈上。
回过神来的李星,猛地一甩,双拳用力锤砸在江洲的背上。江洲的头痛苦地扬起,涕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焦戟看到了云浅冰冷的目光,不敢怠慢,也赶了上去。
被江洲缠住的李星被同样壮硕的焦戟按压在地,再难动弹,只得奋力大喊道:“你们这些可别忘了徐将军!还不来帮老子!”
这一喊,队列中还真就几人蠢蠢欲动起来,然而却都没逃过云浅的眼睛。
日光下,众人眼睛一晃,只听到一声惨叫。刀出,刀落,刀回,冷漠的云浅站在了李星的身旁看着他血淋淋的身体和断开的右臂,说道:“念你来得早,饶你一命。焦戟,把他带去包扎,养好伤了再补齐军棍。其余人回归队列。妄动妄言者,军棍二十。”
李星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痛苦地嚎叫着。这一声声怨怒悲哀的嘶叫刺着在场每个人的心,然而此时西南寺督护骑衙门武场中的队列却变得出奇的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