嗟!人众勿哗,尔听我命!
说起这山东曲阜,到唐代还在用鲁公伯禽建的城墙,那时已是兖州治下的的一座县城。岁月这把刀不仅杀猪,还破坏文物。茫茫禹迹,渺渺周颂,巍巍大城今何在?都付了茶根儿酒屁,说书人换点柴米。
开书。
话说这鲁公姬爷爷姬不皇,雄赳赳登上城中高台,四下里看看,喝!好一派和谐祥和繁荣昌盛的文治盛世景象。高台之上有一颗千年的老槐树,老槐树上挂着一口古钟,据说是伯禽对曲阜商代旧城进行改造时,推土机挖出来的。伯禽,周公的大儿子,家学渊源深厚。赶到现场一考察,不得了:国家一级文物。马上拨款在城中修一座高台,置钟于上,题上六个大字:文物保护单位。
自建国以来四百年没用过。今天姬不皇打算敲钟聚众以警世人,因为鲁国到了最危险的时刻,每个人都必须拼死一战,否则国破家亡。姬不皇手抚古钟,把目光从城里再放远,越过城墙,越过城郊,但见西南方向尘头大起,铁骑隆隆杀声隐隐。再看五日前派出的鲁国军队竟如潮水般溃逃,如蚁如蝗,看着让人揪心。姬爷爷一看不能再等了,连忙搬起木杠奋力撞钟,咣,咣,咣,咣。雄浑的钟声在曲阜大城响起,钟声里还有姬爷爷洪亮的呼喊:“鬼子来了!坚壁清野,鬼子来了!坚壁清野,藏粮食,藏牲口,藏孩子!”咣,咣,“注意秩序,不要故意藏错别人的老婆和小老婆。”
平日里姬爷爷经常给居民做战备演练,所以危急关头偌大的曲阜城依然井然有序,气氛紧张但不失条理。这就是教化,周公教化,也是后来的孔孟之道。
不一时曲阜万人空巷,男人登城严阵以待,女人孩子牲口粮食都钻了地道。这位看官说了:鬼子?
对呀,郑国鬼子。还有徐州毛子,连云港蛮子。当时好多被蔑称的敌对势力,夷呀,戎阿,狄什么什么的。不仅现在有敌对势力在东海南海捣乱,过去也有。亡我之心不死呗,都是纸老虎。
姬爷爷见城中整肃一新,停了钟声。来在高台边上,向下高喊:“姬翚何在?!”
“末将在!”
再看这时的羽父,顶盔掼甲罩袍束带系甲缆裙,身背宝雕弓,头插雉鸡尾,鬓边英雄胆突突乱颤,手擎青龙开山钺,立于三马战车之上。驾车之人非是旁人,正是线下舆情调查局高级调研员,高个男代号群众是也。再看这三马战车之中立大纛(读,盗)旗一杆,上书八个大字:替天行道,还我河山。马车两边是弓箭手刀斧手,车前马前卒牵马坠蹬,车后是三山五岳的各路豪杰,一色的线下舆情调查局的内线外线。姬爷爷这回是把家底全交给羽父了,孤注一掷,胜败在此一举。
姬爷爷手扶高台栏杆凭栏下望,心中不住的赞叹:好一派我鲁国威武之师,真真的气吞万里山河如虎。看罢多时姬爷爷朗声道:“翚翚,本国公拜你为二路征西靖国大将军,赐青龙开山钺,凡我鲁国军民见钺如见孤,你可通调三军,不服的,你有先斩后奏之权。去吧,收拾残兵重整旗鼓,我在城头等着你胜利的凯旋。”
“国公放心,我等绝不辜负国公和鲁国人民的期望,誓死扞卫家园,赶走侵略者。”说完羽父一举大钺,唿哨一声,三马齐声咆哮,战车隆隆一路烟尘带头飞奔出大城西门。
羽父大军出得城来,但见遍地溃败的鲁军,一个个盔歪甲斜带朗袍松,旗倒车坏,哭爹喊妈。羽父众人并不理会,只一路狂奔,在败军中划开一条胡同,逆势而上。姬爷爷站在城头看这羽父一马在前领着一众精锐剑指西南,迅疾刚烈意志铁血决绝。不禁手拍城垛欣然大笑:“天佑周公大道,天不绝仁义道德。”
再说这羽父一路狂飙,远远迎面见郑国大军追的性起,一个个骄恣淫意狂狼不羁。羽父紧了紧左手带,把左手在车把上捆紧,左脚钩挂车栏立木,悬身挂在车外侧,右手单手持钺,叱咤一声,犹如晴空霹雳,三马战车竟如风雷火动,一瞬十丈,三纵两纵如苍龙破浪逆袭敌阵。马到车到钺到,冲在前面的郑军只觉眼前一花身上一凉便身归那世去了。一时间郑军先锋营人头翻滚四肢齐飞,哭爹喊妈血雨腥风。羽父这一条神钺舞动开是上下翻飞寒光缭绕,百丈之内电光闪烁雷声滚滚,大钺所到龙吟虎啸,郑军望风披靡顿时乱作一团。鲁国精锐在羽父神钺之后竟如天兵神将威不可挡,这一仗直杀得天地昏蒙,江河倒流,乾坤翻转。到最后天地间惨淡无光乌云翻滚,一条真龙盘旋其间。在这乌云龙盘的中心羽父高举神钺一声呐喊:“亢,龙,有,悔!!”
静默片刻后,忽然之间地动山摇,自天际一道巨闪霹雳被神钺引到战场,一霎时郑军先锋营灰飞烟灭。
列位看官,这一条神钺非是写家杜撰演绎,史上确有其物。正史《尚书》中有一篇文章叫《牧誓》,讲周武王来在朝歌城外之牧野,于纣王做最后决战时,手持的就是这把神钺,那时叫黄钺。
这位看官问了,钺是个神马东西?见过斧子吧?两把斧子拼一起中间穿个杆儿,杆儿上再安个枪头就是钺。后人很少有使用这个兵器的,一般作为仪仗队的仪仗使用,兵器谱也只排在第六位。其实这都是后人为掩盖自己的无能有意为之。何以见得?列位请想,关二爷使得青龙偃月刀重一百八十斤,就被后人奉为武圣。这钺是双面大斧,总有一个半大刀的重量,少说也得三百斤,能出神入化地武动此兵器非上古人神不可。自姜子牙封神之后人神殊途,这世间就极少有真人神在世了。周武王是当时最后一位人神,归天之后四百年并无人能真正会用此一神器。今日羽父为保周公大道,竟被周武王英灵附体使出黄钺宝鉴之第五式,亢龙有悔。一战灭了郑国的锐气。
本套书共有三件上古神器出世,这第一件就是齐国姜家的诛仙剑,后来被文姜用竭了剑元,又被文姜的哥哥小白斩闺女哀姜,淫血蚀腐剑胆,此剑神性具失,在岁月中消磨砥砺成为一堆破铜烂铁。第二件尚未出世,在鲁国姬家为周公所传,即周公铁算子,后被文姜的儿子们和大儿媳玩儿坏了,散逸出宫分别流落民间。这第三件就是这青龙开山钺。这柄神钺自武王归仙之后一直藏于大内。后来徐水淮北一带的土着听说武王已死,便闹起民族分裂大搞邪教暴恐。此时周公正在教育他上幼稚园的小侄子周武王的儿,没有时间管这些暴力黄色的事情。就把神钺交给自己的大儿子伯禽,命他代天巡狩吊民伐罪。其实像伯禽和姬不皇这样的人根本就用不了这武王神钺,拿着它也就是个象征吓唬人而已,像郑国齐国这样的邻国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不断的骚扰欺辱鲁国而有恃无恐。今日羽父出世大钺神威再显,天下皆惊,才有了鲁国二十几年相对的安宁。这条神钺后来随着羽父的不辞而别仙隐海外便再没了踪迹,至今下落不明。后有好事者遍访名山大川寻其下落,渺渺茫茫传言甚多终不可得。此为兵器界一大千古憾事。
推究历史渊源传承,这钺才是兵器中的王者。剑,兵中之仙侠,为钺之左辅大臣。枪,兵中之圣贤,为钺之右辅大臣。刀,兵中之忠烈,为钺之前驱。戟,兵中之孝廉,为钺之殿后。此五样聚齐,再加上三公六卿,构成九五至尊之势,天下可得,霸王之业可成。
闲言少叙。
此时前敌消息早已有细作探马报回郑国中军。此次郑国大举入侵鲁国打的是保护海外侨民权利,为郑国公民黑衣女讨回公道,严惩肇事元凶。并要求鲁国销毁大规模杀伤性武器,遵守国际公约,改善人权。反正理由多多,一般老百姓听上个百八十遍还是记不全搞不懂,一句话,落后就特么该挨打。
但见中军宝帐元帅椅上坐定一人。此人吧,远远地看去也是帅字盔连环锁子金甲大红的战袍,好像是个人。离近了吧,咋看咋别扭。其实也是有鼻子有眼有饭口,单个看也没啥太特殊的,凑在一起看,毛病就出来了。先说这眉眼,八字眉八字眼大眼皮耷拉着。长鼻梁瘪的,鼻子头朝下盖住上嘴唇,上嘴唇薄,下嘴唇厚,向下翻翻着。窄脑门圆腮帮没下巴。摘去盔头是尖尖的头顶。这人的脑袋就好像被人拎着头发从上到下寽了一把,所以五官全朝下。这还真不是写家杜撰,此人还真是在出生时被接生的老妈子用大手掏进去寽了一把脑袋,要不早死在娘胎之中,出生时头太大,难产。他娘为这事儿恨他一辈子,因为其他的龌龊娘俩发誓活着不再见面。后来毕竟母子连心,挖了个地道娘俩在地下见面,寓意死了之后,也算趣闻一件。此人姓姬,当时的郑国太子,后来的姬忽他爹,名叫寤生,寤生也就是难产的意思。人再遭恨也不能遭娘恨,遭娘恨就有个难听的名字带一辈子。姬寤生,也可以叫姬难产。列位同学,哪位有同窗名叫难产的?不必举手了。
闲言少叙。
单说这姬寤生,别看长得弱爆了,人可聪明,尤其擅长韬晦和养奸。对,养奸,奸不养大,除之不能大快人心,这是大智慧。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他静静地听着前敌一次次来报,并不慌张。手里玩着一对儿核桃,品着铁观音摆弄着一套宜兴紫砂茶具,脑子里盘算来盘算去:此次出兵鲁国无非是借轮贱事件,明着兴师问罪暗着替尹家引出息姑诱而拘执,为下一步引钟巫邪教祸水东移鲁国作局。捎带着吓唬吓唬姬不皇老头,多占点儿地,搞点儿赔偿啥的不也是便宜吗?!可现在鲁国平地里出了个战神一般的羽父,这仗要是打深了,弄个两败俱伤可就不划算了。况且此时息姑怕是早已被尹家祭炼成聚魂鼎炉了。唉,做生意最忌讳个贪字,见好就收,见好就收。想到此处寤生呼喝一声:升帐!
不一时帐内站满了一众战将,各个盔明甲亮气宇轩昂,胖大的魁梧瘦小的精神。寤生大眼皮撩了撩,其实眼皮太大撩跟没撩也看不太出来。清了清嗓子:“众将官,此次出兵鲁国各位辛苦有加,我军人人奋勇个个争先,给鲁国这个国家以狠狠的教训,打出了我郑国国威军威。战争以我国完胜而结束,通令嘉奖全军将士。我宣布,撤兵。”众将官听完心中好一阵狐疑,这太子又是装的那样的逼呢?刚刚先锋营全军覆没,这到底是完胜还是完蛋呢?见众人不理解,寤生也只是笑笑,挥挥手说:“收拾行李回家,回家收麦子,天好,得晒。”
这寤生嬉皮笑脸的装逼打趣,可恼坏了帐下四人。一声大喝跳出四员战将,黄红黑白四张脸。头一位大耳垂肩手过膝,二一位蚕眉凤目赤红脸,三一位豹头环眼锅底黑,四一位白马长枪战当阳。有诗赞:横空出世辅周王,只因姜尚话语祥,一朝漏封隐深山,转世后汉作豪强。
这四位出班叉手异口同声:“太子若是怕了那羽父小儿,只在帐中坐稳便是,待我四人一时三刻擒得他来,于太子压惊。”这四人冷丁往出一蹦,吓了太子寤生一跳。要不要这样不稳重啊?成熟一点可好?转念一寻思,这四个老怪本就不是自己帐下之人。也不知尹氏从那个贫困山区骗来助阵的这四位世外高人,穿的吧,款式面料好像京剧团的道具服装。说话吧,也不大听得懂,都是戏词儿。
寤生眨巴眨巴大眼皮子,舔了舔厚嘴唇,不知说点啥好。心中暗想:哎呀,总的找个交流方式才好。忽然灵机一动想起小时候陪奶奶上戏院听来的两句戏词:“呜呼呀,四位壮士听真,现有北国番邦派来妖人羽父犯我边境。我命你四人速速捉拿与他,不得有误。”
“得令诶!”这四个怪老头三窜两蹦一路烟尘直奔东北方向战场而去。
待得这四人没了踪影,寤生压低声音吩咐众人:“赶紧扯呼,回家收麦子要紧,这四人不用吃饭也能活,咱不行。”命令下达,郑军偃旗息鼓卷铺盖的卷铺盖起锅的起锅,马摘銮铃人衔枚,连夜消失的无影无踪。
欲知这四人来龙去脉,于羽父交战胜负几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