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床上的何辰睁开眼睛,从连场噩梦中解脱出来,心脏在余悸之中砰砰乱跳,浑身冷汗还未风干。
作为一个身负罪孽之人,如果晚上不灌点酒精,让神经变得麻醉,噩梦光临睡眠的概率,无限接近百分之百,而他昨夜没有出去。
罪孽是什么?
在佛家来说,意思是应当受到报应的恶行。
单从字面来理解,何辰所背负的罪孽,大致也符合这个意思。他有恒河沙数的恶行,而报应就是那些摆脱不了的恐怖噩梦,以及潜藏在内心深处洗刷不掉的负罪感。
但他身上的“罪孽。”还有另一层“实质性。”的含义,有时可以是让他强大的力量,大多时则是他急于摆脱的负累。
“偷劫不行,无相负累,亦于世间不还宿债。说来轻巧,有几人能做到?”
苦笑着喃喃一句,他把残留的噩梦片段,和一切乱七八糟的情绪,赶去九霄云外。
回想起昨夜之事。
依照两女嘱咐,买来烤红薯炖猪蹄。
前者是夏凌雪要的,见后竟是两眼放光,吃时更是津津有味,满足之色形于脸上。
仿佛小女孩刚收到母亲送给自己的新连衣裙。
那副模样,令他意想不到又回味无穷,并在心里臆想,吃烤红薯的夏凌雪,才是真正的她?
炖猪蹄是大秘的爱物,吃时一副豪放之相,九十多分的形象,毁得是一塌糊涂。
不过,也别有一番美感。
后来,夏凌雪上楼办公。
大秘留下,借口是闲聊几句,实际是旁敲侧击,探问他的背景来历。
甚至不惜牺牲色相,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令大秘白费功夫,无功而返。
之后,他全面放开感知,虽没亲见,却与亲见如出一辙。
大秘到楼上向总裁大人汇报,显然之前所为是总裁大人授意,而总裁大人听了以后很是不爽,令大秘立刻重新调查,不管花多少钱。
他的感知仿佛幽灵般,一直锁定在夏凌雪身边。
看她与大秘两人,嘀咕自己的事,不辞劳苦,一直工作到深夜,离开书房回到卧室。
直到她走去床边,要宽衣解带,他才恋恋不舍,将感知里的“看”收回,只剩下“听”和“嗅”。
听她窸窸窣窣换上浴袍,拖鞋,走去卧室自带的卫生间。
在那里一边清洗,一边自言自语,其中有好几句是骂他的。
洗完之后,带着一股体香与浴液糅合的香气,走去床边躺下翻书,还是那本龙珠。
看了很久,放下书,调整姿势,安枕而眠,呼吸如兰似麝。
一切都玄之又玄。
妙不可言。
旋又想到这几天的经历,只觉一切仿佛一场春梦。
前些天还在市场上,跟一群草根侃大山,这会居然人模人样的,做起了商界女神的贴身助理。
真是世事无常。
市场上那些老伙计,也不知想他和他讲不完的故事没?
陈岚那丫头最近也不知怎么样,工作是否顺心如意?是不是还惦记着他?
有意无意地得罪了这么多人,明显违反了自己和光同尘,一心要过太平日子的初衷,不知这游戏还能玩多久?
“噔噔噔……”
正胡思乱想的工夫,下楼声传至耳边。
何辰跟打了鸡血似的,噌地一下从床上跃起,用最快的度穿上衣服,冲入卫生间洗漱一番。
而后打开门走去客厅,正好迎面碰上“晨练女神。”。
“夏总早!”
望见他一脸过分热情的笑,夏凌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大自在地回应一句“早。”从他身边走过往门口而去。没走两步,扭头望着尾随而行的何辰,神色之中满是疑惑,“你跟着我做什么?”
“向您学习,锻炼强健体魄!”
何辰边说边举起双臂,做了个健美的姿势,样子看上去很是滑稽。
哭笑不得地斜他一眼,夏凌雪继续望门口走,等于是默许了他可以跟着。
何辰喜滋滋跟在身后,心忖总裁其实不太冷。
来到别墅外。
一轮红日悬于天边,洒下色调暖人的晨曦。
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夏凌雪甩开玉臂,沿既定路线开始慢跑,何辰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眼睛在她背影上扫来扫去,只觉每一寸都美得令人指,看一万年都嫌不够。
不知是否心生感应,夏凌雪忽然停下,转身向他命令道:“你到前边去!”
何辰有些不情愿,装作为女人着想的样子,道:“不好吧,那样一来,你的视野当中,将会多出一个屁股,会影响心情的,说不定还会影响食欲。”
“滚!”
夏凌雪没好气地嗔骂一句,又联想到他在自己身后看到的光景,耳稍不由掠过一抹红晕,“你去那边,不许再跟着我。”
“那我还是去前边吧。”
不等夏凌雪回应,何辰说完立即拔腿向前。
事实上,具备常感知的他,即使在前边,也丝毫不耽误饱餐“身后的秀色。”。
夏凌雪摇头笑笑,似是无奈似是欣悦,故意等了会才重新迈步,大概是顾忌他的屁股。
快到别墅时。
夏凌雪在一丛鲜花前停下来,光洁饱满的额头上,布满一层细密的汗珠,反射出晶莹动人的光亮。
伴随微微喘息,胸脯起伏明显。
融合了独特体香的汗水,从体表蒸开来,杂着周围的花草芬芳,闻起来格外沁人心脾。
何辰也停在路口。
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看不出丝毫运动过的痕迹,同时有意无意的欣赏着,人比花娇的美好画面。
踏着露水未褪的路面,夏凌雪轻轻走过来,漫不经心地问道:“给你的那些书看了没?”
“当然看了,老板吩咐下来的事,我一定尽心去做。”何辰一点都不带脸红地回应道。
仿佛没嗅到马屁味,夏凌雪一边往前走,不为所动地道:“看了哪本?”
“雪国。”何辰答出上一秒已经想好的答案。
夏凌雪满意地颔,顿了顿,“这书不多,你一定看完了。”
“嗯。”何辰点头。
“说说,看完有何感受?”夏凌雪接着又道,显然要考校何辰的学习成果。
“不好说,这书对我来说太晦涩了,看完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何辰面露难色地道。
夏凌雪蓦地脸色一沉,“是不是根本没看?!”
“看啦!你让我看我哪敢不看?……这样吧,书里有几句对话,我印象特别深刻,已经背下来了,我现在给你背一遍,你就知道我没说假话。”何辰煞有介事地辩解道。
夏凌雪略微展颜,点头表示同意。何辰装模作样咳嗽一声,一脸认真地背了起来:“‘一边变大了。'
‘傻瓜,是那个人的毛病吧,尽爱抚一边。'
‘瞧你,真讨厌!胡说,讨厌鬼!'
‘以后告诉他两边要平均点'……”
这一段,是书中男主“岛村”把手放在女主“驹”的胸脯上,由此引出的一段**性质的对话。读雪国不下十遍的夏凌雪,对此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不等听完便已面红耳赤,瞠目结舌。听完之后,立刻厉声斥责道:“书里那么多好句!你这家伙,怎么偏偏记得这些东西?!”
“觉得有意思,就多看了几次,所以就记住了。”何辰一脸认真地回答道。
“俗!俗不可耐!!!”
美眸圆睁,气鼓鼓地撂下这句评语,女人抬脚往别墅而去。
何辰勾起嘴角,一抹坏笑浮现,俗吗?圣人都说,食色性也,又有云,饱暖思淫.欲,嘿……
事实上。
要说感受,他无需考虑就有大堆话可说。
在浅薄粗鄙的倭国文化世界,川端康成此表算是“异类”能让他在看完之后,产生无限思考共鸣,并心生敬意。
但他深觉已在女人面前露得太多,接下来的日子还是低调为好,何况看女人大娇嗔也是一件乐事。
回到别墅。
打开电视,看了下新闻。
昨夜,东海市又生了爆炸案。
西疆星月会宣布对此负责。
“妈的,闹起来没完没了,有种去劫狱,跟老百姓较什么劲……”
何辰恼火地咕哝一句,心中蹿出一个念头,连窝端了这伙危险分子。
不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好像上次在大剧院,如果只是总裁和大秘在场,她们岂不是要……
此刻想想都觉得后怕!
心里正在如此想着。
amy从一旁走了过来,一副刚从被窝爬出的样子,脸上满是惺忪和倦怠,头乱蓬蓬地散在两边,身上穿着连体家居裙,跟睡衣差不离多少,这样就敢出来见人,不愧是拉拉,压根不在乎他这个男人的感受。
“你又干什么蠢事了?夏总怎么脸色不对?”amy走过来道。
“不好说,你去问她吧。”何辰道。
脸上闪过一抹疑色,amy不再纠结此事,把手上抱的一堆东西,放在何辰的腿上。
“时间还早,去帮我把这些洗了。”
望一眼那堆东西,全是女人的衣服,而且……还有胸罩和内裤?!何辰眼角狠狠抽了抽,抗议道:“美女,我好像没义务为你做这种事吧?”
amy不耐地撇撇嘴,在他身边坐下。
“根据协议规定,关于你的职责范围,夏总有无限自由裁量权,也就是说,只要不合法,她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无限自由裁量权?又特么是这玩意?!老子签的到底是聘用协议,还是卖身契?!!心中郁闷一通,何辰按捺住不爽,振振有词地反驳道:“你也说了,是夏总有这个权力,不是你。”
amy狡黠地笑笑,好整以暇地答道:“没错啊,我在这么做之前问过夏总了,她同意……”
何辰顿时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