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振兴走到二楼的时候没有引起往常般的轰动。人们瞟了他一眼后继续紧张的看着楼下的局面。虽然一楼发生的事与己无关,但是万一真的受到波及就不好了。
那些人进来时先是打砸了收银台和里面的两个工作人员,继而掀翻了最外面的几张台球桌,还打伤了几个试图理论的玩家。当有人惊惧想趁乱而走的时候,发现大厅正门口处还围满了许多凶神恶煞的小混混。无奈之下所有玩家只好退回到二楼观望。而那些人似乎并不着急,慢慢悠悠的打砸着一楼能看见的能用的一切东西,慢到很认真很细致很疯狂。
张风清楚自己这边不能抗衡的不是这些小喽啰,而是那些站在他们身后的人。那些人每一位在财力上都不是自己能比的,黑白两道的关系也比自己拉拢的更复杂更深厚更亲密。不能抗衡不代表他就真的怕了。他不怕自己有事。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有这种狠劲的他,什么人都不怕什么事都敢做,更不必说面前的这些杂碎,他们不会让他感到害怕只是有些恶心。
他不怕手底下的小年轻出什么意外,也不是真的怕聚拢在二楼的那些玩家会受到波及。他怕的是给张冲带来麻烦,更怕的是给权振兴带来麻烦。
他知道这是唐三儿和林远志遇袭后权振兴一时愤怒下一系列报复行动后那些利益受到损害之人的反弹手段。权振兴安排了那些事之后就和自己等人说过这将要随之而来的报复。
他不觉得权振兴做错了什么。如果自己或张冲或王峰或马涛受到伤害,他一样会愤怒的为自己等人找补回来,甚至还要更甚。他也想为唐三儿和林远志做些什么,但最重的担子权振兴自己挑了起来将他们挡在了身后。只是他们还很年轻,年轻到耳目比不过那些已到中年或更老的人。甚至手段都不如那些老帮子凶狠的光明正大。这么快速的找到自己这边闹出这么大动静竟然没人来管,就足以可见他们在这个小小县城的能量。
自己这边的行为不是简单的太岁头上动土,而是出其不意的狠狠地扇了那些人一巴掌。如果自己的损失能令他们满意消除一些心中的怒火,不找到振兴的头上。值了。
只要今天张冲不再出事。只要振兴不被人盯上。自己关门大吉又何妨?
张冲清楚张风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听了他的话,把路让开放任那些杂碎拾级而上。
权振兴也清楚张风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不能任由他替自己扛过担子。
他有更大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张风是他一手扶植起来的第一枚棋子。虽然很难听,但是也很贴切。不能轻易被打压,截断。张冲将是第三个。今后还要仰仗他们来为他做事。很多,很繁琐的事。他不想他们因为自己畏手畏脚。他要锤炼他们。虽然有些仓促有些残忍,甚至往后的路因为今天的事要更难走。他想要他们强大起来,强大到能独立挑起自己的担子,以及自己将要交给他们的担子。
他还知道张风没有把权中华和权十一用电话叫来,是为了防止唐三儿与林远志那边再出现问题。虽然医院那边还有警察看护,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又有什么借口不在那里。
权某人很欣慰张风能在这种局面下还能保持冷静,理性的分析出其中的利弊,做出正确的判断。还有张冲那倔驴竟然也懂得了什么叫进退。虽然他俩的这种正确显得保守甚至有些懦弱,但是他还是很高兴这两个暴躁的家伙能变得如此沉稳。
只是他权某人还是想告诉他俩:有时候忍一时不能忍,并不意味着会风平浪静。有一个成语叫,咄咄逼人。一个叫,得寸进尺。那些人打了你一巴掌不会解气,还要打掉你满嘴的牙,打断你的手脚匍匐在地。虽然是自己先动的手。但是既然打了就不能再摆出低姿态。而且还要打到他们害怕。
三米多高的楼层权振兴没有慢慢从楼梯处走下去,他从几个年轻的女孩子中间挤过去,轻轻跳上护栏,稳当当蹲在上面对张冲和张风喊话,说完一跃而下。
那五六个女孩在他站在她们身后时就察觉到了他,不安的回头看了一眼。只是这种混乱粗暴的局面她们第一次看到,难免会紧张会害怕,哪里还会想着和他说话套近乎。
当他把她们从中间分开时,几人又莫名的激动起来,忘了害怕,但更紧张更局促。尤其是那两个被他用手搭在肩膀上的女孩竟然红了脸。
整个空间的喧嚣声没有了,只剩下他俊美绝伦的脸庞。
他在笑。就像一朵本就盛开的牡丹又用力张了一下,国色无双。
他在说话。中气十足的话语温厚淳和即便他说的话,肆意张狂。
他落下的身形很是优雅。让人不得不赞叹,也引发一阵欢呼声。
他轻轻落在一楼大厅的地板上,一息也不耽搁直扑围住张风的五六个人。几步就到了他们身前,和张冲一样双手一探扯住其中两个头发较长的小混混,用力向后一扽把那两人甩了出去。然后他不再去管张风向人众之处慢慢走去。
一楼那些社会闲散人员之所以称为小混混,是因为他们也真的是足够年轻。最小的十五六岁,最大的也不过是袁朗一般的年纪不超过三十岁。所以脑子转得快,身手也敏捷。有两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捡起台球用力向权振兴扔了过去。
权某人速度不减一手抬至头前,一手挡在腹部,轻松接住那两颗前后差了一秒飞来的台球。
权振兴没有像在场众人想的那样将接在手中的台球反丢回去。
在场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感到惊讶甚至疑惑。
他说的话很嚣张,初动手时也很干脆狠辣。但他还是怕了。不像自己这边的人一样真正心狠手辣。那就残废了吧。这就是与袁朗同来的那些人中二号人物王宏在电光火石间对权某人的定论。
那些看到这一幕的人也是如此想着。
权振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他突然间有些害怕。
他怕“自己”,打死他们。他们当中有七个还是十五六岁的孩子。
十五六岁就这么恶。该死。
他们还年轻。
说了多少遍?这些都是人性本恶之人。年纪小又怎样?一样是恶人。
我性,本善。
你自己来?还是我们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
同样是电光火石间权振兴将台球仍在脚下后,一脚踹向左侧一人。那人看见他嘴唇动了动却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就向后弓着身子飞了出去。在撞翻两人后双手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疼得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更别说说话了。三个呼吸之后就疼得晕了过去。
众人的心思刚转到一半就由惊讶疑惑转为震惊。对不可思议的力量的不可思议的赞叹声和难以相信的又不得不信的愤怒的高声咆哮以及叫骂声同时响起。
权振兴还听到了愉快的钢琴独奏、小提琴协奏曲、二胡独奏、长笛独奏等十余种声音。而这些声音全部来自他的大脑内部。
他很愉快很悠闲的操弄着各种乐器。他的技法娴熟,每个音节的处理无可挑剔。每一种音色互不冲突孑然独立的清晰回荡在他的每一个耳际,又统一的飘荡在他的耳际。
他愉悦的舒展着身体。每一次出手都会有一个人倒下。
那些自以为自己都是狠人的青年全都头皮发麻,肌肉不自觉的紧绷起来,牙齿打起冷颤。而那个俊俏的如女子一般的男人,认真的追击着那些惊惧失措哭喊着乱跑的十五六岁的少年。
他很认真。这就是这方天地里所有人对他的感官。
权某人放着那些已到成人年纪的不去较量,专挑那些他口中的孩子下手。被他抓到手里的孩子无一例外都是一通大嘴巴子。而且是长头发的揪着头发双脚离地一寸的吊扇,留着板寸的掐着脖子离地一寸猛扇。
他很认真。认真到不单是那些狠辣的混混在很愤怒的咒骂、叫嚣,就连二楼有的人都开始指摘他的不是。
“他们还是个孩子。放了他们吧。”
“你这么能打,去打那些大人啊?”
“来啊。来啊。有种和我们打啊。”
......
你脸皮薄。换我来。
权某人又一次冲撞开五个人,稳准狠的抓住第四个躲在那些混混身后,浑身打摆子的孩子,拉着他的胳膊向空旷处退去。没有人敢拿台球或台球杆袭击他。之前有两个孩子被他当作肉盾挡下了那些。惨叫声从他手里抓着的孩子嘴里凄厉的喊出。他们听得毛骨悚然。
他们觉得自己脸皮厚,却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他们觉得自己够狠,却还是远远不及他分毫。
本来毫无悬念的示威、警告、惩罚,顺带着那些毛头小子来实习一下增长些经验。到头来却......
他们是恶人却发现自己不忍心看到这一幕。虽然他们也做过这勾当。
堵在门口那些混混开始疯狂冲进大厅。
大厅中那些二十出头的自发的跑到那些小不点的身前,警惕的护着他们贴着墙边向大门口快步走去。
权某人丢下那个才扇了两巴掌的孩子,脚下一拧,不由分说再次凶狠的向人群撞去。
一个人能跳多高?空中飞人什么模样?
权某人给了所有人答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