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剑气诀的来源是个谜,是邱家在迁宅的时候挖出来的,对于大部分人来说,这是一份妖邪的功法,因此还有一半镇压在湘南普陀寺,但一经驾驭,威力不容小视,且进步神速,季江南以丹心一劫未稳的状态对上白零露,交手不过数招,白零露剑气入体落地不起,而季江南只是消耗略大,调息几口之后,从容站了起来。
这时一阵劲风袭来,季江南浑身一凛迅速闪避,一把手镖擦着季江南的身体当啷一声钉在白玉台上,陷入白玉台一指深。
季江南半片衣襟下摆被斩下,飘落在地,足尖一点跃出半丈,皱眉道:“齐风定,此事与你没有关系。”
对面的齐风定站在白玉台上,长发披散,一扫之前的慵懒,神色颇为严肃,右手往手镖落地的地方化掌为爪,陷入白玉台的手镖一声脆响,倒飞回齐风定手中。
季江南瞳孔一缩,内力御物,这齐风定哪里是丹心九劫圆满,分明已经半只脚踏进宗师境了!
“我是孤儿,能活到现在是得了一个海民的收留,才让我不至于饿死街头,才有幸遇见师父,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可你却杀兄又杀嫂,如此恶毒行径,齐某羞与为伍,见之必杀!”齐风定正色说道,话音一落,眼中厉色一闪。
散发长袍,立眉杀目,如此气势之下的齐风定,才是孤身追杀姬雁血三千里的人杰榜榜首,年轻一辈第一人。
季江南眉头大皱,他并不想与齐风定动手,齐风定这种人不是恶人,但在自己心里会有一个极其明显的底线所在,一旦触及到底线领域,就会异常执着的一定要去解决这个问题,这是与他平时散漫的心态极度相反的偏执,因船民的收留心生感激,亦因船名被杀而陡开杀戒,缺失的情感使得他对于旁人的好意十分珍惜,一旦有人亵渎了他心里这份情感,就会变得异常偏执,誓死不休。
姬雁血因杀人饮血被他追杀三千里,而季江南这“杀兄弑嫂”的恶贼,动起手来,齐风定绝对不会有半分容情。
随着齐风定气势越发高涨,众人皆有些坐不住了,惊疑不定的看向下方,英雄出少年,齐风定的实力已经比楼中大部分人要高出不少,齐风定平时很懒,但当他不懒散的时候,就是动真格了,在动真格的齐风定手底下,季江南几乎没有活路。
方唯玉将折扇一收,这情形不对,齐风定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而白三小姐的出手亦不在之前的设想当中,不过是一个风云册,鸡肋一般的东西,海外的那些海蛮子整天活在海岛上,除了一些海里的香料和珊瑚玉料之类,最值钱的无非就是蓝髓南珠,海上风浪又大,难有什么值得人觊觎的东西,就算藏库打开,也没什么好看的。
往年藏库开启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出海去参观,本以为有什么旷世秘籍,结果大失所望,偌大个藏库,只有少的可怜的几本古籍,还都是些占卜相卦的,晦涩难懂,倒是有一些医术丹方可用,另有不少特产于海岛上的药材,大多都是陆上没有的,也算得上是珍宝,除了这些之外,就是大批的兵器,以长剑居多,上品宝剑不少,但比之离火剑庐所出又弱了一筹,还有大量的古画丹青,年代久远的珍宝之类,看着琳琅满目,实则能用的寥寥无几。
奎山商会曾经得过风云册,也派人去过吧,得来的消息就是没什么好东西,真正的好东西,人家也不会放在藏库里,前去的长老回来之后一个劲抱怨,海外的饭食除了鱼就是海菜,新鲜的水果都很难见到,而那位长老回来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再吃过鱼。
去过一次之后,没人想再去第二次,是以这个海外藏库开启的日子在大晋根本引不起多少人的兴趣。
风云册在大晋并不抢手,今日也只是宸王拿出来的不少东西里面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物件,还引得王凌志和齐风定来争抢,作为头彩的星轨镜却无人问津,就好比一个菜摊子上有新鲜的蔬菜没人要,却有好几个人去抢着买角落里发霉的烂豆子一样,十分反常。
另外白家三小姐久不出门,平日里佛堂清修,怎么这次偏偏就是她代表白家而来,白三小姐与季二公子的故事不是秘密,在当时也颇有佳闻,只是自从季二公子与陆五小姐婚期定下之后,就自己住进了佛堂,墨发白衣,许终生不嫁。
方唯玉与季江南相交的时间不算长,但他能肯定,杀死季安承夫妇的,绝非季江南,以季江南的性格,对他好的人,会百般还回去,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可当下的问题是,齐风定当真认为季江南就是个杀兄弑嫂的恶徒,准备将其当场斩杀。
陆万雄冷笑连连,如此心思歹毒之人,当人人得而诛之。
陆皓尘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搭在桌子上,手里的杯子被捏出裂纹犹不自觉,冷然看着白玉台上的季江南,神色纠结不已,心头又很恼火,为什么非要替人背这个黑锅?
白玉台之上,季江南长剑出鞘,静心沉气,闭眼再睁开之时,双眸之中再度泛起淡红,体内那股气息蠢蠢欲动,面对齐风定,他不敢生出半点留手的念头,就算是全力出手,也不一定能活着下台。
齐风定双手持镖正色而立:“你比我小很多,我向来不欺负人,我给你准备的时间。”
“且慢!”刚刚下去的季怀远又再次急匆匆的走了上来,面对齐风定站稳,沉声道:“齐公子,这是季家的家事,还请你不要插手的好!”
齐风定目光一动,很是疑惑:“他杀了你的弟弟,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因为季江南,也是我的弟弟,季家的家事,我身为家主,自会处理,无需齐公子费心。”季怀远语气坚决,横在二人中间,丝毫不惧。
齐风定眨了眨眼,又摇头:“不管是不是你季家的家事,让我碰见了,就是我能管的事,杀兄弑嫂,罪在不赦,你拦不住我。”
“那你大可以来试试!”季怀远面色一沉,冷喝道,“我身为季家家主,断没有让外人杀害族人的道理,只要我没死,你休想伤季家一人!”
群英楼中的众人交头接耳,明明是亲兄弟,生出自相残杀的事情来,而作为家主的季怀远态度又如此强硬,其中怕有不少隐情。
“齐公子,季江南是我送出松云鞘的未婚夫君,亦算作我齐州李氏之人,齐公子要杀人,也须问过我齐州李氏同不同意!”女子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李疏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双手端在身前,云髻步摇,端庄优雅,声音虽然轻柔,但话语却十分强势,目光不闪不避,直视下方白玉台。
宣罗在后面急的剁脚,小姐这是怎么了?横竖不过是人情交换来的,何必为此生出事端来?
李疏桐一身浅色对襟齐腰长裙,臂上搭着浅青色披帛,明明是半点武功不会的女子,站在那里却生出一种凤仪天下的气质来,在环形的楼体之中,如众星拱月。
李疏桐姿容斐然,不少年轻人一眼看过都有些恍神,不由得心生好感,但台上的齐风定却只淡淡的扫了一眼,道:“抱歉了李小姐。”
说完,齐风定手臂一抬,季怀远心头猛然一跳,立刻拔剑上前,齐风定双手交叉一开,两把手镖同时飞出,季怀远才举剑一挡,长剑崩断,凶悍的劲气直接将他抛下台去,擦着地面拖出好远。
季怀远扔下断剑,胸口一疼,吐出一口血来,抬头再看时,两把手镖已经化作漫天残影,呼啸着朝站立不动的季江南斩去。
季怀远一瞬脸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