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牧师多想,中年男子将皮口袋打开,露出一个昏迷的豺狼人来,向着赵昊微微一笑道:“这位小兄弟,这个豺狼人,是你在托马斯庄园抓获的,对吧?”
赵昊因为中年男子救治老农的举动,对他也很有好感,于是回答道:“是我在那抓到的,它当时正要袭击托马斯叔叔一家。”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将皮口袋重新系好,走到马车旁,观察了一下躺在车上的索非亚,掏出怀里的玉瓶递给赵昊,示意他喂一点给小女孩喝。
赵昊大刺刺接过玉瓶,喂索非亚喝了一点,转身将玉瓶抛给了中年男子。索非亚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赵昊哥哥,你刚才喂我喝的什么呀?我喝了以后肚子就没有那么痛了。”
赵昊将手中的玉瓶递还给中年男子时,中年男子无意中瞟见赵昊腰间别着的那柄木质匕首。在那一刻,中年男子的眼神变得无比的凌厉,他嘴角泛起一个诡异的笑容。
他将玉瓶塞到怀里,拍着赵昊的肩膀,说道:“赵昊,有没有兴趣加入军情七处?”
不待赵昊回答,那个商人打扮模样的男子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那老者看着商人指着路边躺着的老农,顿时不悦道:“要我大老远的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个奴隶?”
赵昊终是年少气盛,他忍不住站了出来,说道:“什么奴隶,你若是有能力帮他,稍加援手又有何妨呢?”
老者不悦,也不屑于搭理他,转头向着商人道:“看这奴隶额头铭刻的标记,好像是阿里克斯顿家的吧?你们军情七处什么时候变成善堂了?”
商人轻轻一咳,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递到老者手中,说道:“还请药者大人多多帮忙。”
老者轻哼一声,将钱袋解开瞅了一眼,又掂了掂装进怀里,俯下身去,低头嗅了嗅,啧啧有声道:“嗬!你们还真舍得,连龙髓都给他服用了!”
老者一边阴阳怪气的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几株草药,在嘴里嚼烂了,敷在老农的胸口,又掏出一卷亚麻布,找了几根树枝做固定,将老农胸口包扎严实。
做完这一切,老者冷哼一声,说道:“暂时无大碍了,静养几个月,待骨折的部位长好,就可以拆绷带了。”
商人点点头,向老者微一欠身,说道:“感谢药者大人出手相助。”老者大刺刺的还了一礼,自顾自去了。
中年男子跟商人打了一个颜色,商人会意,两人走到一旁,中年男子指着老农道:“这个人非常重要,务必要看紧、守护好他的安全,不得有丝毫差错。”
商人点了点头,正要退开,中年男子想了想,又补充道:“还有,除了我以外,任何人不得向他审讯、问话,也不可有过多的交流。”
商人不解,低声问道:“大人,这却是为何?”,中年男子低声道:“跟蒂菲因皇后的死因有关,他应该知道些什么。”
商人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为难的表情,低声说道:“大人,这个月的抚恤金,财政部又没有下发,那些阵亡家属们意见很大!”
中年男子脸上闪现出一股戾气,他点了点头:“老规矩,先从我那边支付吧,财政部那边,我会再去交涉。”
商人叹了口气,说道:“大人!这样终究不是办法。顶得了一时,顶不了一世啊!那些钱财终究……”
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咬着牙道:“那些钱,是我们应得的!我们的兄弟在外面出生入死,结果我们连给他们养家糊口的钱都发不出来,我怎么对得起他们?此事休要再提了!”
商人点了点头,退向围观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赵昊望向中年男人,说道:“龙髓是什么,很贵重么?”
“药物而已,哪有人命贵重。”中年男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
赵昊点点头,望向托马斯道:“托马斯叔叔,可否请你再帮一个忙,将这位老人家送回他家去。”
不待托马斯答话,中年男子插嘴道:“若你没有出手,倒还可以,现在恐怕是不行了。”
“这是为什么呢?”赵昊满脸疑惑道。
中年男子指着老农额头的标记和地上被踩踏在泥泞里的旗帜,说道:“你看,这两个标记是不是一模一样?”旗帜上污泥遍布,赵昊稍费力分辨了一下,果然是一模一样!那个记号画得是一只大手,握着一柄石锤。
赵昊还是不懂,指着地上昏迷的骑手,问道:“那他俩是一家的?”
“这是石匠工会的标识,也是巴隆斯·阿里克斯顿家族的族徽。也就是说,这位老农是他们家的奴隶,是私人财产。生杀予夺的大权都在阿里克斯顿家族手上,我们确实是无从干涉。”中年男子提到这个家族,声音渐渐的放小了些。
赵昊一脸震惊,暗自腹诽道:“巴隆斯那个杂碎?我听说范克里夫就是他给出卖的!我昨天还碰到小范克里夫了!我了个去!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再不言语。老农从地上挣扎着坐起,一个噗通跪倒在中年男子面前,不顾得路上的泥泞,在泥地里磕着头,虚弱的说道:“老汉犯下了滔天大罪,死不足惜,只是要拜托大人您一件事。”
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任老人家在泥地里长跪不起。
老人说道:“我知道大人您要问什么,本应该如实相告,现在说不得,要斗胆请求大人帮忙了。”
他扶起老农道:“你知道就好,你且说是什么事。”
老汉顾不得擦掉额头上的乱泥,见中年人答应他的请求,他大踏步上前,一把拉住赵昊的手,将他拖到中年人跟前,说道:“这位小兄弟帮了老汉,却得罪了巴隆斯家的人。老汉要请大人您帮忙,尽可能的照料他,不让他遭到宵小之辈的报复。老汉所知的一切,定当全部告知大人。”
中年男子和赵昊同时一震,他居然是为了赵昊而跪的?
赵昊说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着这个杂碎胡作非为?”
“王国的法律就是这样,就算他跑掉了,也还是巴隆斯的私人财产,除非巴隆斯家的人自愿给予他自由。”中年男子说道。
“那还不简单?让这小子立马写,不写,就打到他写!”赵昊将倒在地上蠕动的骑手拉了起来。
托马斯摇了摇头说道:“这小子只不过是个小角色而已,而巴隆斯族长在暴风城议会,等闲难以见到,说不得要从他们少族长身上着手了。”
赵昊将骑手扶起来,将他杂乱不堪的衣服整理好,拍了拍他的脸庞,说道:“小子,要麻烦你带路,去找你的主子了。”
骑手大喜,马库斯少族长在北郡修道院修习了五年,如今即将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战士,岂是眼前这个小子所能抗衡的?
他心中狂喜,几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说道:“那便跟我去北郡修道院,我少族长如今正在那里修行。”赵昊跟托马斯对望一眼,心道还真是命中注定的。
托马斯却忧心忡忡,虽然巴隆斯家族是新兴的暴发户贵族,毫无底蕴可言,但是马库斯·阿里克斯顿,却绝对是当世最耀眼的天才之一,在北郡修道院修行了短短五年,便完成了常人需要整整十年才能完成学业,风头一时无两,身后又有庞大的家族支撑,岂是好相与的?
赵昊不明所以,看向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会意,唤过那名商人将老农、还有皮口袋里的豺狼人都装上一辆马车,向着骑手道:“你们的人,我先找个地方安排好,巴隆斯爵士那边,我自会给他一个解释。”
骑手只盼快速前往修道院,哪里会计较这许多,况且他根本不关注那个奴隶的死活,他在乎的是面子。
堂堂阿里克斯顿的骑士的侍从大人,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当街摁住一顿胖揍,这绝对是打脸,**裸的打脸!可不是,脸肿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一行人沿着林间大路,很快便来到一座城堡面前,一人高的石制围墙将整个城堡围了起来,里面不时传出兵器碰撞声和喝彩声。门口值勤的两个卫兵懒洋洋的打量了一番,便放他们过了石门。
刚跨过石门,那个骑手迫不及待的冲了出去,向着围墙内侧宽阔的演武场奔跑而去。托马斯向中年男子微微一欠身,对赵昊说道:“我去找我的导师,请他帮忙帮你办理手续。”说着驾着马车朝城堡内侧驶去了。
赵昊点了点头,跟着那个骑手行进的方向,来到演武场一侧站定。宽阔的演武场周围摆满了兵器架,架子上多是一些长剑、盾牌、一类的兵器,演武场宽阔的沙地上,有三人正在交手。
中间站着一位英气勃勃的少年,提着一柄双手木剑,随意的抗在肩头。与他放对的两人,一人也提着一柄双手剑,另一人则一手扛着盾牌,一手拎着把单手木剑,两人皆面色凝重。
抗盾牌的那位跟另一个小伙打了一个眼色,将盾牌竖与胸前,遮住了大半个身躯,大喝一声,向着场中的少年直奔而来!十米的距离眨眼便至,整个人的身形都化为一阵幻影,竟是如此的迅捷!这正是战士的招牌技能,冲锋!
他提着盾,沉肩向着少年撞去,少年微微一笑,瞅准提盾的战士前进的路线,微一侧身,看准时机提前跨出一步,别住了冲锋而来的战士支撑腿上,提盾的战士来不及拿盾撞他,甚至来不及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便感觉脚下绊蒜,顿时失去了平衡,而他的冲锋也自然而然被打断了!
不等他调整好身形,身后一阵巨力传来,就着那股子惯性便直飞出去,厚重的盾牌“啪”的砸在沙地上,摔了个灰头土脸。
原来少年伸腿别住他以后,微一旋身,便闪到他身后,原本举在肩头的双手木剑高高扬起,挡住另一个冲锋而来的战士一个跳劈,荡开的双手木剑顺着那股力道往后,狠狠的敲击在踉跄的提盾战士身后,将他抽飞!
少年懒洋洋的将双手剑往肩头一架,看着眼前武器被格飞,双手颤抖的战士微微一笑,整个演武场是鸦雀无声,突然爆发出阵阵叫好声!提盾的战士摇晃着爬了起来,向着少年释了一礼,跟双手剑被抽飞的那位悻悻的下了沙场。
演武场中,一位威严的中年武士鼓着掌站了出来,双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示意场下人员安静,朗声道:“作为一名合格的战士,不仅仅需要修炼你的体魄和武技的运用,更重要的是对战斗时机的把握!马库斯跟大家做了个教科书一般的示范!教学示范完毕,两两对练开始,解散!”
马库斯·阿里克斯顿将双手剑随意一抛,走下了演武场,却突然憋见自己的侍从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站在一旁,他扑哧一声笑道:“你不就慢我一线而已,怎么这么晚才来?这小脸肿得,撞树上了?”
骑手睁开肿胀的眼睛,努力辨认了一番,等看清自己的主子时,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闻言竟“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之前信马游缰的那股跋扈劲儿丢道了九霄云外!
他像个受人欺负的小媳妇一样,哭哭啼啼的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描绘了一番,更是对着场边的赵昊指指点点。
马库斯眉毛一竖,转头望向赵昊,这一转头,却让赵昊是气不打一处来,好小子!原先骑马差点撞倒自己的,原来就是这小子啊!
突然,乌瑟尔那低沉的嗓音在赵昊脑海中响起,“他很强!现在的你远远不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