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比谁都要麻烦的男人已经离开了,那么这一次的答复,对他而言,又是否已经满足?
有趣,唯独纯粹到基于这样的理由就行动的人,或许比任何人都要难缠,真是的。
比起身体,精神更为疲累的后仰,顺势躺在了地板之上的冬夜,视线上方目视着天花板,昏黄的光亮之中扩散的光环正飘摇不定。
“以后会更麻烦吧,真是的。”
······
“如果什么也不想失去,如果不想无故死去的话,如果不想让自己或是他人悲伤的话,不去成为忍者不就好了?”
有一天,有个人正指着某个成为忍者的家伙,如此的说到吧。
那个人是谁?他什么也不懂!那个人是谁?他又知道什么!
那个人是谁?
诶!
那个人是我!
那个人是我自己,流川冬夜。
所以,这样的质问,已经持续了多久?
那个男人,流川和彦,他为什么会死?因为他是忍者!
那个男人,旗木朔茂,他为什么要死?因为他是忍者!
那个男人,御手洗洁,他为什么想死?因为他爱上了忍者!
所以,为什么要成为忍者?
从孩提时起就秘藏于心的这个问题,冬夜将其低吟出口,融于夜风之中。
“……总觉得,有些不爽!”
去献一束花吧。突然下定了决定要去做某件事,即便这件事对平常的他而言,看上去是多么不可能的事情。
少年静静地低喃。
然后这低喃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平缓的呼吸。
他睡着了!
······
东方的天空被光芒包裹。
并不算热人的光线照耀在身躯上,此刻还属于一天最初的清晨。
我沐浴着晨光,朝着名为【英雄冢】的地方行进。
因为已经被确认死亡,虽然没有找到躯体,但是御手洗洁依旧被埋葬在了这一片土地之中。
真是令人羡慕的家伙!对于恢复自由之后,突然听到的这个消息,冬夜明确的在心里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烦躁的情绪驱使着他的行动,行动的效率却并没有因此而低下。
找到了。
最近才新建的坟墓还是很显眼的,坟墓周围也残留着葬礼的痕迹,最近似乎也没有下雨,所以一下子就能找到。
令人庆幸的是,因为葬礼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所以特意选择清晨提前到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御手洗一族的人在这片区域活动,如果一旦发现任何一个御手洗族人,冬夜现在肯定会转身就跑。
这块狭窄的空间里竖起了一块墓碑,碑上刻着和其他墓碑上相近的内容,那是他生命最初的相关人的两个名字。
令人嘲讽的事实是,这片记录一个死人生命的旅程的石块上面,竟然没有写上杀死他的家伙,我的名字就是了,这可是人生最重要的死亡,怎么能比出生的时候要厚此薄彼?
这个被称为『英雄目的』的宽广的公墓里面,排列着无数个类似的墓碑。包含脚下的石板路和墓碑在内,通常的墓全都是用白色石材制成,让人联想到大多数人擅自想象出来的天界——『天国』。
空气十分澄澈。
甚至有些寒冷。
明明脸上带着恶劣的神情,冬夜却依旧将自己在来时花店之中,买下的花束放在墓碑前,闭上了双眼。
虽然从以前开始就不清楚悼念要怎么做,但是总之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或许就行了吧。
然后,令人惊讶,从造成苏醒时候开始就奇怪跳动着的心脏,此时此刻却异常的平静下来。
过了多久?总之就是令心脏恢复正常的时候。
在一切结束之后。
我慢慢睁开了眼睛。
“这里,是第三次来了……”
环视四周,低声说到,对他而言,无论是多少年前的记忆跨度,这里都似乎没有变化。
第一次,当时并没有明确要来哀悼的目标,因为他那个时候,最需要,最想要哀悼的人却并不在这里。
第二次,任由心情驱使着的,只是为了奉送那一位悲情的英雄的最后末路,又或者是因为,直到最后,或许才用这双眼睛真正的看透了他。
第三次,此时此刻,超乎了理智或者情感可以描述,或许对于自己而言,只是单纯的想来看一眼吧,看一眼,那比谁都要活得聪明的忍者,他以最愚蠢的死法死去之后的状况吧。
事实上,感受到的只有嫉妒哦!
冬夜一想到自己,差点就只能死在其他忍村,而他这样直到最后才麻烦人的傲慢的家伙,却能安心的享受【英雄】的待遇。冬夜的怒火就一下的涌上来,想要将眼前的坟墓一股脑的砸碎的心情,多少也是应该有的吧。
应该有的吧?
有的吧!!!
······
……和那时相比,我改变了多少呢?
无时无刻都在思考,不在乎地点的情况,我比较起过去与现在。
积累了众多的经验。
强到可以和【怪物】势均力敌了。
也接触到了许多『死亡』。
即使如此,尽管我怎么思考,还是无法得出明确的答案。
眼前的家伙,不存在身体的空虚的坟墓,也不会替我思考,替我回答心中的困惑。
只是我有种感觉,现在胸中感受到的那种莫名的情感就是一切。
当我回顾着,久违的回顾起,从一开始还一无所知的自己的记忆,仰望着这片木叶村所能看到的天空。
我感觉到有谁来到了这个无人的墓地。
那是……
我回过头,吓了一跳。
穿过诸多的墓碑走过来的是,一名身穿简便的暗部服装,戴着白色狐狸面具的女性?
她是谁……?
注意到我以后,她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那双从面具之中露出的眼睛,似乎同样在注视着我?
洁白的阳光照射到我们中间。
我不清楚理由为何。
只是,那个时候。
不知为何,我仿佛看到……耀眼的旭日前方,那个人正在哭泣。
“日向雪。”
我吐露出了她的名字,并没有疑问的确信着,确信着她,那张面具下的身份。
足够多的特征,让交友范围本来就不多的冬夜,在见到她的那一刻其实就得到了答案。
“流川冬夜。”
她同样喊着我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并不像是提前进入变声期的原因,更像是长时间滥用的结果吧。
终于连学长都不叫了吗?
冬夜一边吐槽,一边凝目注意到了,在自己面前主动将面具脱离了下来的日向雪,她还是以前的可爱的模样,只有眼角部位有些特别的发红。
“你也是,来为谁献花?”
再次见面,久违的时间之后的重逢,她没有问出你为什么在这里,这种不识趣的问题。
“是的,为我亲手杀死的家伙。”
“是吗?”
自认为表情隐藏很完美的她,只有身体细微的颤动却依旧被冬夜捕捉到了。
她走到我面前,在与我选择的同一个墓碑前方放下了花束。
然后垂下了眼帘。
没有任何交谈,在我们委身于一段两人独处的寂静时间之后,她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