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范遥这么一说,古冠宇哈哈笑道:“范师兄,你这话说的可真有意思,什么叫敢不敢啊,我古冠宇小门小派烂命一条,就没有我不敢做的事。”
张正山则是一本正经说道:“古师弟,至少你还有门派跟脚所在,你遇事得多想一些后果。我看,这事我来做正好,本来我就是一介散修,没打算活下去,现在又拖上几个垫背的,特别是还有一个馥离天骄为我陪葬,我心甚慰啊。”
离渊气急而笑,讥道:“他范遥只是受些伤势,还有一战之力,可他为什么要假手于人,把你们都扯上此事,你们就不好好深思一下吗?他范遥是大派弟子,有所仰仗,你们有什么?此事要是追究起来,还不是你们为他顶罪,为他受过?”
崇文亮在旁边吐出一口鲜血,终于是好过了一些,喘口气,也是跟着说道:“范遥其心何其歹毒,你等若是截杀我们,到后来追究此事,你们都是难逃一死。”
张正山闻言只是哈哈一笑,遂唤出飞剑,也不与离渊等人费那唇舌,举步就欲开始厮杀一番。
范遥脸色渐渐恢复红润,重新凝结起一身气势,缓步而行,“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杀了你们几个,我看这圣境高手又能将我等如何?”
说完之后,看着离渊满脸的惋惜之色,继续说道:“离兄,此次大战你心境数次勘破壁垒,可又是自己数次舍弃道心,自甘堕落不甚坚定,我真是为你可惜了。你若是还有几分骨气,现在便自裁吧,也算是死的其所。”
离渊面露悲愤之意,顾不得惊云剑还没有恢复,掐动法决将其唤了出来,此剑通灵,虽黯淡无光,却也强自挣扎着飞了起来,横在离渊的身前,悲鸣阵阵,显得是忠心耿耿。
正当两方人马开始重新对峙,下一刻就要血流成河之际,在场的诸人只听见一声大喊:“住手!”
声音响彻全场,诸人不由得向声音传来之处望去,只见甑可秀控着飞剑,剑尖悬在刘淼的脖颈上。那一声大吼正是刘淼发出的。
范遥看得直皱眉头,离渊等人却是大喜过望。
“范遥,对不住了。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的道友们一一身陨而毫无作为,眼下,还请你网开一面,放他们离去吧。”
甑可秀面无表情,冷冰冰的开口说道。
正在一边疗伤的李思彤柳眉一竖,斥道:“这位甑道友是吧?你如此做法可对得起范师兄对你的信任?”
没等甑可秀说话,作为人质的刘淼一脸羞愧,抢先说道:“范遥,他们已经认输了,还是不要赶尽杀绝的好。以后我们两国之间多有合作,你眼光还是放长远一些吧。”
李思缪气急说道:“刘先生,你身为文圣的弟子,怎会是如此贪生怕死之辈?可真是、可真是让我等大失所望。”
刘淼闻言,只是板着一张脸,直勾勾的看着范遥。
范遥微微一笑,看了看甑可秀,把她瞧的俏脸通红,又把目光看向刘淼,一脸的玩味。
离渊等馥离修士见有如此变故产生,都是又惊又喜。
崇文亮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情,高声喊道:“甑师妹,干得漂亮!你快点向我们这边来,呃,不要走范遥那边。”
甑可秀却是站在原地纹丝未动,说道:“范遥,你放他们走,我没有脸面就此离去,我就留在此地,任你处置,你看可好?”
范遥叹息一声,哂笑道:“如何处置他们可不是我一个人说得算,刘兄,你再问问我这些朋友吧,他们如果答应,我这就没问题。”
刘淼愣愣的看了范遥一眼,继而咳嗽一声,可范遥却转过身去,好像是在看守离渊等人,对刘淼的举动貌似没有看到。
刘淼又是咳嗽几声,可范遥依旧不为所动,无奈之下,只好开口说道:“诸位,上天有好生之德。馥离一方这次也是损失惨重,都有至亲好友丧命于此,更勿论还有五万大军尽殁此地。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我现在命悬一线,你们就给我一份薄面可好?”
听着刘淼近乎哀求的话语,众大靖修士都是目瞪口呆,这文圣的弟子怎么会如此没有骨气。
想来思去也没有个头绪,不禁一个个都把目光看向范遥。可范遥站在那里具不做声,只是目泛冰冷看着离渊等人。
场面一时间怪异无比,众人怎么也想不到,你死我活的相斗数日,到头来却是这样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结局。
离渊听见刘淼出言规劝,但大靖的修士却都以范遥马首是瞻,都是没有出言表态,唯恐夜长梦多,当下开口说道:“甑师妹,你看好那个刘先生,我们几个先走。稍后,你便也跟上来吧。”
说完之后,便向崇文亮使个眼色,可崇文亮愣是装作没看明白离渊的意思,摆明了不想当那出头鸟。
离渊见状不禁望天哈哈干笑几声,显得郁闷之至,来大靖时的意气风发,此刻的几近众叛亲离,真是现实的很,讽刺的很。
这时倒逼得他显示出自己天骄的本色,看着范遥光棍的拱手说道:“范兄,你我后会有期。”
说完也不拖沓,大声接着说道:“诸位馥离道友,甑师妹现在舍命救下我等,你们但凡还有一口气,还能动弹,就跟着我离去吧。”
随着离渊的话音一落,只见刚才,被范遥一击倒地不起的馥离修士中,传来了一声微弱的呻吟声。
“离、师、兄,带、带上我。”
离渊闻声望去,却是摇了摇头,只见那呼救的馥离修士正是宋江河。
只见他全身犹如肉泥摊在地上,现在发出声音也只不过的求生意识强烈,回光返照而已罢了。
离渊带着崇文亮和白黎卿,面向范遥缓慢的后退几步。
张正山等人不由得把目光看向范遥,却见他站在那里像是想着心事,于是便也任由离渊等人去了。
见范遥和众大靖修士毫无反应,离渊松了一口气,又退后数丈之后,三人便展开身法,急不可耐的向远处遁去。
三人无影无踪之后,又过了良久,范遥才好似回过神来,看着正站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甑可秀,和一脸羞愧之色的刘淼。
“行了,人也走了,你俩就别演戏了。”
刘淼羞愧之色更甚,说道:“你都看出来了?”
范遥没有理他,转眼看向已是快被夷为平地的小镇,和四周密密麻麻的尸体。
“什么时候派人过来把镇子恢复原状?”
刘淼急忙上前几步,陪着笑说道:“镇子的原貌都有人记录下来了,明天就会来很多的工匠和力士,估计有个三两天的功夫就会恢复如初。”
来到范遥身边,见他还是板着脸,又接着说道:“还会来几个精通风水之术的修士,动用术法除去此地的阴煞之气,让小镇的人不会受些魂魅所惑。”
范遥点点头,问道:“你俩刚才的举动,应该是先生的意思吧?”
远处的甑可秀俏脸一红没有说话,刘淼则是叹息说道:“刚才形势紧急,我得先生传讯,让保住离渊一命,不得已之下才出此下策。范遥,还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一切都以大局为重。”
二人交谈的时候,众大靖修士纷纷向范遥这边走来。
等到聚齐时,范遥举目望去,看着还剩下的二十来位修士,即伤感又欣慰。
人群中,金丹修士活下来的不多,褚良和秦绣衣脸色凄然,丝毫没有大战获胜的喜悦。
应雄为了救他二人舍弃自己的性命,可现在二人只觉得活着的人才是最不幸的。只要一想起应雄身死的情景,二人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狠狠攥着那样痛。
范遥微笑着挨个修士看了过去,每看向一人都会轻轻颔首示意。让人感到意外的,竟是李义阳居然也活了下来,只是失去了一条手臂,伤口也已经被处理过。
那些修士也都是对着范遥淡然一笑,尽显风轻云淡。几场大战过后,这些修士不说在修为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就连心境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正如文先生说的那样,这场大战过后,只要不死,那这些修士日后都会成为大靖的栋梁之才。每个人都会得到大靖一方倾力栽培,其成就不可限量。
古冠宇,李思缪和李思彤兄妹,改变立场的张正山,赌棍卢英,财迷辛元建等元婴修士,褚良和秦绣衣还有数位金丹修士,还有前来相助的刘海茂和李金刚。这些人全都围绕在范遥身边,场面一时间安静至极。
范遥站在其中,身姿挺拔如山丘屹立,气势磅礴。周围众人亦是如此,如众星环月,相互辉映。
“诸位,这里马上就要开始重建,我们现在还是找寻出牺牲道友的遗体,把他们入土为安吧。”
众人静立良久之后,还是范遥当先开口说道。
诸位修士纷纷点头,强自压抑着悲痛之意,转身向着周围的尸山行去。
范遥看了甑可秀一眼,说道:“甑师妹,我觉得你不宜在此久留,此间诸事已了,还请你就此快快离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