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露的脸先是本能地看着前方的“鬼魂”,见到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穿着宽大的家居服,那一瞬由虚体到实体的惊恐让她持续着尖叫。
再听到相册落地的沉重声响,她又低下头去,摊开的相册内页是一张大大的简宁的婚纱照。
照片上的简宁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白色的婚纱简约而唯美,雪白的头纱映衬着她如雪的肌肤,唯美得好似梦境。
然而,照片中的简宁已经死了,且现在她还要利用她的照片来算计她的妈妈,这种心理上的害怕是所有做了亏心事的人都有的。
沈露的腿有点迈不动,可房间的隔音效果太好,她刚刚的大喊也没有什么作用,没有人推门进来。她当然也不能拉开门跑出去,那样傅天泽还不知道会笑成什么样。她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她自己的钱,她怎么可以退缩?
沈露也不去捡起地上的相册,而是大着胆子再次看向面前的老女人,她知道她是简宁的妈妈,是个活生生的人,她不用如此害怕她。
细细看着简宁的妈妈沈佩佩,沈露内心的恐惧一点一点地淡了下去,显然是拥有太好的教养,即便是疯了,作为舞蹈家的沈佩佩,也只是面容呆滞,没有做出任何偏激的行为。否则,在沈露出现的那一刻,岂不是要上来掐死她?
以沈佩佩在世界舞蹈界的声望,她的美丽从内而外,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舞者。这也是为什么傅天泽虽然没能得到简家的全部家产,却又不能光明正大地对她施以威胁的原因。
沈佩佩是半个娱乐圈的人,那些记者一直拥有八卦的潜力,会将许多空穴来风的话附会在他的身上,傅天泽虽然谋害了自己的妻子和岳父,却还要借沈佩佩的名声来维护自己好女婿的形象。
傅天泽警告沈露不可以对沈佩佩动粗,沈露当然也明白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她还没傻得把自己的退路堵死。
沈佩佩看了沈露一会儿,大概是认不出她来,便挪着步子朝窗口的躺椅走去,也不再看沈露一眼。
整个房间的陈设与整栋房子的重新设计不同,似乎是不曾变动过的,沈露环顾了一圈,觉得这应该是傅天泽一早设计好的,专门留着这一间房子给沈佩佩,大概也是为了让她快点适应环境,好为他所用。
沈露目送沈佩佩坐上了躺椅,她在原地思量了一会儿,弯下腰捡起了地上那本厚重无比的相册。也不合上刚才不小心摊开的页面,就停留在简宁那张巨大的单人婚纱照上。
即便因拿着相册的手越来越提高,简宁的脸也离沈露越来越近,但沈露的心理素质太好,也没了最初的害怕和慎得慌。她注视着简宁唇角的微笑,也跟着笑起来,一步一步地朝着沈佩佩走去。
靠在躺椅上的沈佩佩什么也不做,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前方,她的手在躺椅的扶手上打着拍子,似乎自娱自乐地在听着歌。但整个房间里特别安静,别说是音乐声,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沈露听傅天泽说过,沈佩佩这种老年痴呆症的状况属于早老性痴呆。发病的原因是因为头部外伤或者因为受了很重大的刺激,也不排除沈佩佩有这种病的家族史。
本来沈露还不是特别相信,现在看来,沈佩佩确实不怎么正常。
沈露想着这些时,已经走到了沈佩佩的身边,她慢慢地蹲了下来,以一种很温柔的口吻说道:“沈阿姨,您还认得我吗?”
沈佩佩对声音似乎并不敏感,沈露说话没有引起她的回头,她仍旧专注地看着她原本的方向,打着她停不下来的拍子。
沈露心里一哼,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可说的,这种套近乎她不一定领情,不如就直接切入正题好了!
沈露随即将手里的相册举起来,因为沈佩佩的目光固定在一处,她便用相册挡住了她的视线,让沈佩佩只能看到她手里的大照片。
“你认识她吗?”沈露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沈佩佩的表情,她发现沈佩佩在看到简宁的照片时,目光闪烁了一下,面部忽然变得哀伤,与她此前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
沈露心里一喜,连坐在监控室里的傅天泽也为之一动,忙坐直身体注视着显示器,他没想到沈露还真有一套,也许真的有戏。
“哦,您认识这照片里的女孩?她是谁啊?”沈露一辈子都没这么耐心地说过话,继续追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