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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五章 斯人已逝(1 / 1)

ps:靠~~自己都被写哭了~~看来我还是哭点很低~~哇哈哈哈~~

以下正文:

那小屋里名唤琉月的纯白女子,毫无疑问的,属于白凤一族。

更有甚者,不知何故,这个女子并没有受到当年怨力的影响,没有被怨毒所侵蚀,没有被九泉妖后所收编,而是……获得了白凤王赐予的,永生永世活着的生命,在皓连古都里,潇洒的活着。

“白凤族……那天杀的,无耻的一族竟还有人存活于世……而且,活得如此逍遥,如此美丽,如此纯洁……如此,如此让人不舒服啊!”

嫉妒,愤恨,怨毒,在那么一瞬间全数向着玄鸟袭来,她双拳紧握,心血翻涌之下,她……竟俯身吐出一口血来。

小屋里,挥笔作画的玄蛇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眉头微微一蹙,一滴墨水便是滴在了白纸上。“阿月,你先歇息吧,我有事外出,稍后便来。”言毕,起身离去。

琉月轻轻拉了下他的衣襟,温柔道,“小心一些。”

“嗯。”

玄蛇离开之后,琉月没有多想,也未曾怀疑什么,径自歇息了。

立于树下的漆黑女子,被愤怒淹没的当儿,警惕性竟是迟钝到,玄蛇在她的肩膀轻拍之时,方才缓过神来。

“玄鸟,你怎么来了?”

对于玄鸟突然出现,打扰自己度蜜月这件事情,玄蛇的语气中,明显带了些许不满。“你们这几日,来得也太频繁了吧。前几日玄狐刚刚来过,今天你便寻来,可是神给了什么任务不成?”

“无。”

“那么?”玄蛇的语气中,带上了疑惑。“那么你还作甚?这不符合你的风格。”

“哈,那我该是什么风格?”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风格。说吧,前来何事?”

“她,便是你看上的女人?”玄鸟用自己的意志强压下怒火,然后尽量回避话题。她朝着灯下忙碌的女子努努嘴,“她真是个美人儿。”

听得这话,玄蛇无奈皱起了眉头,“玄鸟特意来一趟,就是为了跟我讲这些?”

“无他。只是听玄狐说起你最近不归的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我便一直好奇着,今夜恰好有空,便来看看,看看能让玄蛇动心的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玄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变得平静,好不让玄蛇听见什么端倪。

“既然如此。那为何不直接进来做客?我好嘱咐了琉月,让玄鸟你好好看个够,非得这么鬼鬼祟祟的。都让我差点以为,你没安什么好心了。”

“呃,”玄鸟低头有些无奈,虽然事实上,她真的没安什么好心。

“玄蛇多虑了,我有什么立场不安好心?”她反问道。

“哈。我谈个恋爱,都一定要向神,向大家汇报,搞得众人皆知不成?”

“那倒不是,只要不影响到神的计划,你要怎么做,随便你。”玄鸟摆手,故作轻快地笑笑,“我今日过来,也纯属好奇罢了,玄蛇就当,就当是女人的八卦心理好了,你也不必太在意。”

“呵,笑得可真牵强。”

玄蛇摆手,“希望如你所说,神要是有什么任务交我,直接来通知便是。”

听到这话,玄鸟有些吃惊,“你,你竟没有向她隐瞒身份?”

“这句话问得奇妙,好似是我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我为何要隐瞒身份?我的职业和恋爱还没有冲突吧……”

“对了,还有,最近我便呆在离凤阁这里,不回圣殿了,此事,我已托玄狐向神说明了,玄鸟不必挂心。”

“啊,你还是这样,言语之间,不给人留丝毫余地,哎。”被他这样,将所有想说的话堵回去,玄鸟的感觉真不是多么畅快,可又拿他没办法,只得摇头叹气。

玄蛇皱眉,“这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玄鸟突然前来,实在是打扰啊。”

“嗯,明了,确实,深夜冒昧拜访,是有打扰你们这一对鸳鸯,所以,我才站在树下,不曾敲门啊,哈哈哈……”玄鸟笑了,沙哑的声音听起来,竟是带了一丝别有韵味。

“想太多。”玄蛇摆摆手,“和冰凝雪呆一起,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玄鸟,小心你变得越来越像她了啊。”

“提起她,可真是羞辱人呐......”

“哼。”

听玄蛇提起那只骚狐狸,玄鸟明显不悦,一声闷哼之后,随即化光离开。

玄蛇自然不会理她什么,径自负手,步回离凤阁陪琉月了。

这一夜,也就这么仓促过去了,而其中的这一丝的小插曲,如此淡然,淡然到没有几人在意。

却说魔之一族,自诛杀邪后冰凝雪,魔太子回归后,魔族百废待兴,进入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之中。

新任魔王墨溯祈刚回族不久,族里的事情繁杂,很多时候,要累到深夜才肯安歇。

而操劳了十年的紫苏公主墨若薇自从那日殿中昏迷,醒来之后,身体也不怎么好,终日卧床不起,饭也吃不下几口。

江安的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魔族公主为此大病一场,一月之后方能下榻调理。

这一切的发生,谎言的揭穿,说实话,墨若薇原本就是有心理准备的,只是当真实的情景出现在眼前时,才蓦地发现,原来自己,并不若想象中的坚强。

天意如此,只能拼命忍耐,谁还会在乎你坚强或是脆弱?

这夜,魔族新王墨溯祈一如既往地批阅了些奏折,觉着有些累了,按了按太阳穴之后。靠在龙椅之上歇息。

今夜月凉,墨溯祈亦觉着有些微寒。便回身叫身后的丫鬟拿一件外衣来。丫鬟乖巧,“诺”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也许是累得过头了,墨溯祈靠在椅背上,不知不觉打了个小盹儿。

睁眼之时。眼前出现的不是那个小丫头,而是自己唯一的妹妹。

墨若薇裹了一件轻纱,手里拿了一件披风,盖在他的身上。

墨若薇见他醒了,忙欠身行礼,“王兄。”

“多礼了。”墨溯祈淡淡说了一句,便揽过她同坐龙椅之上。

墨若薇看着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王兄,魔族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何必这么急切,将这些奏折都批阅了?留到明天,即便是后天也无妨啊。”

“看吧......”墨若薇随手拿起一张奏折,瞅了几眼便丢下,“王兄你看看,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三年后扩充魔兵的提议?三年后?那何不三年后再提?太尉大人想的可真是远啊,真是......”

“想远一些是好事,到时候说不定有到时候的事情。早些考虑,也不见得是坏事。”

墨若薇嘟嘴,“那,那你也没有必要今夜批改完毕啊。”

“今日事,今日毕。”墨溯祈微笑,随即岔开话题。“怎么,太医调理这么久了,小妹脸色还是不怎么好。”

“无妨。”

“真的无妨吗?”

墨若薇低了头去,“嗯,王兄莫要担心了。”

“自欺欺人,小妹你这是心病,解铃还须系铃人,你自己不看开一点,华佗再世也救不了你。”

“王兄莫要再说,我……我知道该做什么,我会努力调理好身子,倒是王兄,龙体要紧,莫要操劳过度了。”

心病么?墨若薇也一早知晓自己这是心病了。自己的身体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近一月来,眼前总是不自觉的出现江安的影像,就连耳朵里,响起的都是他那熟悉无比的声音。

神情恍惚,自己真是神情恍惚到全身无力了。

这便是相思么?

墨若薇也曾不止一次的这样问自己,可事实上,这算是什么相思啊。那场意料不到的变故,他离开了,也几乎永远不会回来了。

墨若薇低头,几句话敷衍了兄长之后,心神有些恍惚不安。

“嗯,我知晓,小妹如果没有事情,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去吧。”

今夜的墨溯祈好似不想多说什么,甚至不想安慰她什么,兄妹二人寒暄了几声之后,便挥手送客。

若是平时,墨若薇会很识趣的离开,可是今夜,却凭空添了那么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你在瞒我什么吗?王兄。”墨若薇抬起头来,开口想要将一切的事实问出,也好全了自己这段日子,心神不安的疑惑。

墨溯祈稍稍一愣,墨汁一滴滴地洒落在奏折之上。

“嗯?小妹你真是的,突然来这么一句,奏折弄脏了,这书公文,啊……我又看不清楚了,没法子,只得让明日传太尉来询问了。”他忙将浸透了墨汁的奏折拿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王兄!”

墨若薇的声音高了几度,“你到底有什么在瞒着我们?”

“想太多。”

毫无波澜的话语,传到墨若薇的耳边,情势看起来平淡无奇,她却依旧不依不饶。

“王兄,这段日子以来,你真的很反常,以前的你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哦?那你说,我该是怎样?”

魔太子合上奏折,眉头微微皱起,“小妹,你想太多。”

“以前的你,从来不会主动批阅奏折,这些你眼中的闲杂事等,很多时候,都是交给旁人去做的,你并不喜欢做这样枯燥的事情......”

“我,我良心发现了,不行吗?而且现在,就算是我想寻其他人去做,朔凌他们都死了多久了,剩下谁帮我,小妹你吗?”墨溯祈有些委屈,摊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咕哝道,“哎,人总是这样,看惯了我狂放不羁的样子,突然改头换面。我还没有奇怪什么,你们自己倒是先奇怪了。”

“你撒谎。”

“王兄你不肯说实话。”

墨若薇丢出一句话后。眉间一动,身形便是迅速移至兄长身边,袖中短刀翻出,一击便向墨溯祈右手刺去。墨溯祈身形一动,面前紫色屏障展开。将她的攻击尽数消弭。

墨溯祈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那短刀迅速卸下,“小妹这是做什么?行刺么?”

“这种智谋,这种功力的行刺,你未免将你王兄,看得太浅了。”短刀“咣当”一声,被他丢出很远,“真是想不到。我做了什么,有什么值得你行刺的,小妹。”

“还不说实话么?王兄?”

“嗯?”墨溯祈不解。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血,到底是什么颜色。”

墨溯祈将她放开,“哈,小妹你就这么想看?那可是会很痛的。”

“王兄!”

墨若薇面色苍白着,一声轻唤。“别再瞒我了。”

“千年冰牢的能为,我并不是不知晓,自你破封而出。便每日每夜为着魔族的事情操烦,一些计划甚至列到了十年后,二十年后......很多事情,并不一定要现在解决!”

“你为何如此心急?你究竟在担心什么?这一点也不像你!”

“未雨绸缪。”

墨溯祈无奈轻叹,“小妹看不出吗?要变天了......海神破封而出,过不了多少时日。迎来的便是一场血劫,那些劫难......波及的不只是皓连古都,甚至连月华大陆都很难幸免,而这场劫难,两万年之前便已有预言了,躲不过的事情,我只能想方设法,将危害尽可能的降低。”

“所以你便不顾自己?”

“虽然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什么,也听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但是,你若没有骗我,就让我看看,你的血究竟是什么颜色,是红的,还是紫的!如果你没有骗我,就让我心安。”墨若薇咬了咬嘴唇,抬头之时,眼中已有泪水,“王兄你老实讲,你,你还能活多久?”

“看来还是瞒不过你,也罢,我并未想要瞒你。”墨溯祈苦笑一声,随即伸出两根手指,“我的性命么,最多两月。”

墨若薇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

“两月......”

“也就是说两月之后,你,你便要离我们而去了么?”

“王兄!”

“我......我才刚刚和你重逢了啊,你......魔族好不容易,才脱离束缚,才盼到你回来了啊......我失去了父母,我不想再失去你。”

几声低低哽咽,她早已泣不成声,虽然看见兄长从千年冰牢出来,自己已有这个觉悟。只是,没想要这一天,竟是这样逼近。

“莫悲伤,生死有命,修炼了百年,小妹你还堪不破生死么?轮回有数,死亡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重生罢了,有何悲伤?”

墨溯祈淡淡说着,迈步至窗前。

夜空一轮明月高挂,他仰头而望,些许神游。

毕竟是顶峰修为的武者,即便是对于自己的生死,也说的这般淡然。

“抱歉......小妹,我死之后,魔族的这一切麻烦事儿,要劳烦你了。”

“你的担子,不轻。”

他的声音有些凄凉,身后哭泣的女子听得,恍然一声惊呼,“不会!不会的,王兄你这么厉害,怎有可能轻易便死去?你身上的伤,你体内的寒气,一定还有别的法子!”

“我们再看看族内留下来的古书,一定有办法救你,一定......”

“明日,明日我就差众人们去寻找,一定......”

“小妹你看,”没有理会身后女子说些什么,墨溯祈抬手指向夜空,“你看,那颗星星。”

墨若薇擦了眼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茫茫夜空,明月之畔,闪着一颗若有若无的暗星。若不细心寻找,几乎看不见它的样子。

“那便是我,那便是我的宿命之星。”

“事实上,它早该陨落了,冰牢里。这将来一切我便知晓的清楚,那时候我便应该顺了天时而去。可我不放心,我担心琳儿的安危,故而动用了至高心法强行逆转星辰轨道,才得以苟延残喘至今,到了现在。早已油尽灯枯了。”

“王兄......”

“别哭了,生离死别,皆是定数,你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小妹,换句话说,你的担子很重,你根本就没有悲伤的机会。”

“嗯?”墨若薇泪眼朦胧。抬头望他,“王兄你在说些什么?”

“也该是时候让你知晓了。”

“没有人告诉你吗?我的小妹,海神黎析为什么会盯上魔族,冰凝雪为什么会找上你,这么多年,你丝毫没有怀疑过吗?”

听了这话,墨若薇有些迟疑,曾经她也怀疑过此事。怀疑过其中是否另有阴谋,若只是为了吞并魔族,冰凝雪大可将她一掌击毙。然而她却没有这样做,而是走了很长的弯路,利用她去引诱那一个看似平凡的少年,利用她渗入月华大陆,去往东莱王宫,去陪着那个少年......做了许多许多。很多事情。她也大概能猜到几分,自己对他们来说,或许是特别的,或许有的事情,只有自己才能做到。

“江安的身份,是神使,他的身上,潜藏着智辰的创世之力,而你......是海神芷君再世。”

听到这话,墨若薇并没有多惊诧,或许是根本不信,她淡然一笑,“若我是芷君再世,若我有着海神那样的撼天威能,又怎会被冰凝雪利用摆布,连累魔族至此?”

“哦?你不信?”墨溯祈微微侧头。

“还记得我破封那日的天象变化么?那场惊爆,预示着当年智辰刻下的天之印被解,海神黎析破封。”

“所以,从这种意义上来说,这次,才算是海神真正的复生。他的归来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早在两万年前,黎析便与天神智辰理念相左,创世神以为世界已经创生,接下来的事情,便任由各个族群自己主宰,自己解决,神灵不用太过插手。可黎析不同,在他的眼中,所有的生命,都该听从他的差遣。再接下来,芷君的出现,让这样的矛盾越来越深,最终至于无解。”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古老典籍记载的那样了。神灵虽灭,却留下了复生的契机,也留下了抑制的希望,比方说神使江安,比方说芷君再世后的你。”

墨若薇低头,然后再重重地摇头,“王兄,你真的有够抬举我。”

“对我来说,生为魔族的公主,一生锦衣玉食,已经比一般人幸福许多了,有父母兄长,有安逸的生活,如果能够把握住这样淡淡的幸福,墨若薇这一生也不枉了,但若说承担什么救世的责任......”

墨若薇苦笑一声,“王兄还真是抬举我,那些事情,王兄雄才大略,做做还无妨,我......哈。”

话语至此,墨若薇低头轻轻啜泣。

我......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我只想要他。

穆宇......

“小妹。”墨溯祈拍拍她的肩膀,“为兄我心疼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为魔族承担了这么多,若是上天给我寿数,我也不愿看你这么辛苦,只是......”

“很多事情,由天不由人。”

“信也好,不信也好,小妹,你是再世的海神芷君,这一点,为兄不打诳语。海神黎析的宿命,一生都摆脱不了智辰和芷君的纠缠,两万年前如此,两万年后,依然如此。”

“海神的复生,这次的劫难,归根到底,还是由你和江安而起,自然也应当由你们联手终结,这不仅是宿命,更是你们逃脱不了的责任。”

墨若薇的头脑“嗡嗡”一声,此时此刻,她丝毫不明白自己的兄长再说些什么,心里却猛地一凉,觉着好似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抬头疑惑,“王兄,你说的,这件事情由我......我和穆宇而起,你指得是?”

墨溯祈笑笑,“这件事情缘由如何,还是等你见了江安,亲口问他比较好。”

墨若薇低下头,声音里绵延出无尽的苦涩,“这一生。我,我还能见到他么?”

“现在的他。恨不得我死。”

“很多事情,是我做绝了,也断绝了我们所有的可能,也不能怪他。”

“你也说了,是现在的他。”墨溯祈拍拍她的脑袋。“智辰和芷君,一生都摆脱不了命运的纠缠,你和江安,依然如此。前缘未尽,小妹你可不要想太多,平白葬送了所有的缘分。”

“若是能有以后,若是他肯原谅我,我便尽自己所能的。补偿他吧。”

墨若薇擦擦泪眼,换上另一种表情,“不谈他吧,王兄,你的伤,真的再无解吗?”

“理论上如此。”

墨若薇抬头,仿佛看见了什么希望,“兄长你答应我。尽可能的顾全自己生命,为了寻得解方,我和魔族都不会放弃。也请你不要放弃。”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斩钉截铁。

墨溯祈凝视着自家小妹的眉眼,宠溺的笑笑,“若是能活下来,世上没有人想要寻死吧。王兄我可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嗯。”墨若薇郑重点头,心里也是有了盘算。

夜色深了,兄妹二人谈话至此,墨若薇有些倦意,便问安之后,欠身辞去了。

墨溯祈送她离开之时,在她身后默默凝视了很久。

小妹的身影,在夜色的笼罩之下,终归是有些淡薄瘦弱了。想起妹妹之后要走的路,墨溯祈不禁一声长叹,紫色的双眸之中,也留下几分凄然来。

若我有命,若我还有命绵延,也定不愿你一人独行,只是......

“小妹,哎......”

一声无奈长叹,一阵凉风拂过,墨溯祈禁不住抚胸咳嗽起来,他掩住嘴,那几声咳嗽好似和他的心都牵连在了一起,疼痛非常。

他张开手掌,眼前只见一片嫣红。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的,那断了一臂的梦琉璃就前来向他辞行,辞行的借口很是牵强,竟言说是什么自己武艺不精,要前往仙山拜师学艺之类。

墨溯祈当然看出她的借口牵强了,但也没有多问,挥挥手放她离开了。

一个月过去了,琉璃的神色,仍然不太对劲。在众人的面前,仍是显得拘束了几分。墨溯祈心里这样念着,这也难为她了,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一个人,若说心里没有什么羁绊,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未必也太不寻常。

那些事情,说真的,也没有人会怪她,只是,她自己不肯原谅自己。

只是,若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什么好兆头。

所有的一切,只能交给时间来磨平,来掩饰了。

自己的心魔,还得自己驱赶才是。

事实上,关于梦琉璃的自请离开,墨溯祈并不只是了解她的心理,甚至已经洞察到了,自己昨夜向小妹透漏出自己伤势有救的信息,已经被她知晓,今日请命离开,定是想去所谓的仙山寻求解方之类。

可......墨溯祈苦笑,若真是有解方的话......

也罢,给她们留一丝希望也好。

也不至于在自己活着的时候,看见她们悲伤的神情,那样自己即便是走,也不会走得多么安心。

逃避么?算是吧。

向小妹说出两月的期限,两月,自己是将这个范围说得太过宽广了。

一月之后,梦琉璃未归。

一月之后,魔族新王——墨溯祈,崩。

对魔族来说,这真是个猝不及防的消息,对墨若薇来说,这真是个意料之中的意外。

那天清晨,魔族公主墨若薇像平时一样,推开窗户。

一阵芬芳袭来,让她压抑许久的心绪,都平静了许多。

御花园中,枯萎了许久的樱花,开了。

樱花开了一树,灿若锦霞。

那灿若锦霞的樱花香味比十年前还要浓密数十倍,静静的随着微风,播撒到魔宫的每一处角落。

这也许是个好兆头。

嗅到了花香的魔族众人都这么说。

枯萎十年的樱花终于开了,仿佛是什么天之吉兆一样。不光是魔族族人,连墨若薇也如是想。

她很开心。等到百官下了早朝之后,直往兄长的寝宫奔去。

“王兄。樱花开了呢,你平日里最喜欢的樱花开了呢......”

许久的奔跑,让她上气不接下气。

她很开心,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十年前,曾经那么无忧无虑的日子。曾经那么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她顾不上繁复的礼节,没有问安,没有行礼,像一个最为普通的民间女子那样,拉上自己兄长的衣襟,娇嗔道,“王兄,快陪我去看樱花。樱花开了,快陪我......”

那时候的墨溯祈一如既往地在写着什么东西,但却不是奏折。

他抬头,面色苍白如纸。

那不是一个人该有的脸色。那脸色,苍白的快要透明了。

墨若薇惊见,愣在了那里。她......还没有回过神来。

墨溯祈向四周摆手,“都退下吧。”

众人领命,屈膝退下。

不知为何。墨若薇愣在那里,一瞬间眼泪如瓢泼大雨,碎了一地。

她知道了什么?她什么也不知道。只是......只是她控制不住拼命流下的泪水。

墨溯祈回头看了她一眼,第一次什么话也没有说,第一次毫无征兆地,毫不掩饰地,一口鲜血溅在眼前铺开的白纸上,嫣红嫣红。

“王兄。王兄......你......”

墨若薇呆呆愣在那里,手足无措,不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再该说些什么。

“去看樱花,陪我。”

墨溯祈掩住口鼻,嫣红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流出来,将那一袭王袍,沾湿的不成样子。

“王兄......”

她握着他的手,手足无措地将他唇角的鲜血拭去。

手中握着的手巾早已湿透,她分不清,分不清那是他的血,还是她的泪。

“不要离开我......王兄,请你不要离开我......”

“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别走......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心里默默念着,一声接着一声,口中却不敢说出任何话语。

她扶着墨溯祈一步步来到那树樱花之下,看着他整了整衣冠,静静坐在那树樱花下。

他的神情,好似有些迷茫,他仰头看着那树樱花,微微笑了。

墨若薇拼命捂住嘴角,不敢出声。

她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她不敢去打扰他。

墨溯祈眼中的一切,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十年之前,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

十年之前,他武冠群伦,他名动四方,他喜结良缘,他坐拥天下。

十年之前,他也是这么的,坐在这一树樱花下,怀中抱着那浅蓝衣裳的明媚女子。

他逗她,她浅笑,她娇嗔,她蹙眉。

她的一颦一笑,一步一摇,没有哪处不令他心动。

恍惚之间,他好似看见了那昔日的女子,团扇掩面,欠身一笑。

他向她伸出手去,“琳儿......”

眼前的女子好似笑了。

他也笑了。

他的手,挣扎了许久,终于垂下。

阖目之时,恍然一滴血泪。

身旁的墨若薇终于跪倒,拼命捂住嘴角的手也放开,随即而来的是歇斯底里的一声哭喊。

魔族新主——墨溯祈,崩。

一个身着碧色衣服的女子气喘吁吁地赶来,她的面上,添了不少风霜。

她一路风尘,匆匆而来。

她急切说着,“公主,这一月来,我虽未寻到什么根治之法,可也寻得了一些稀奇灵药,也能为殿下稍续性命......先让......”

一句话没有说完,女子手中的锦盒已是翩然落地。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墨若薇抱着兄长的尸身,声音轻的好似梦呓。

梦琉璃愣住了,她脚下一个踉跄,定身之时,双目之中已是一片茫然。

她没有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流下一滴泪。

她几乎是非常冷静的,屈膝向树下的墨溯祈拜了一拜,随即仗剑离去。

自此,魔族梦琉璃,销声匿迹,再无人知晓去处。

远在皓连古都的楼潇潇,此时正坐在小河畔,看着池中成双锦鲤,嫣然一笑。

冥冥之中,好似有什么牵引,她祭出了那把浅紫色的千面琵琶,转轴拨弦,轻轻弹了两三声。

她坐在小河畔,茫然弹了一首曲子,直至曲终,方才反应过来,那是自己少女时候,初遇某人之时,弹出的琴声。

她怆然笑了笑。

抬头,晴空万里,不知怎的,竟有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那颗流星滑落地真快,但也绚烂,以至于很久之后,湛蓝的天空里,仍能看见那一道雪白的宛若伤痕的印记。

不知怎的,低头之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见花落泪,望月生情么?

“哈。”楼潇潇轻笑两声。

哪里有花,哪里有月?自己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可笑的是,她竟止不住自己流下的泪。

魔王忽然殒命,这对魔族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一时间,族人们都沉浸在了一片悲痛之中。

天下缟素,万里哀哭,盛大而隆重的葬礼自然是免不了的。

而魔族公主墨若薇却始终呆呆的坐在房里,将手中的幻音笛,吹得快要裂开了。

直至最后的最后,她方才出面,前往拜祭自己的兄长。

那个女子,清瘦多了。

这是魔族族人们,对许久不见的公主的印象。

许久之后,墨若薇在兄长的书房之中,寻到了他的遗笔。

他写得真多,几乎是一本厚厚的书。其上写满了自己身亡之后,对于各种突发事件的应对,甚至将自己的武学精要,全数概括。

他给自己的妹妹留了一封信,言说将魔王之位传于她,却又命她将权位交给季礼将军,而她,则带着另一封信前往姑儿山,交给幻王。

“若薇吾妹,一切听从幻王安排即是。”

“人生苦短,勿悲伤,勿迟疑,责任重大,切记切记。”

“若有一日,见得潇潇王嫂,切记将一切隐瞒,勿忘。”

............

她拿着兄长遗笔,早已泣不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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