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宫门口下了马车,夏展颜却一转身见到了陈望。
“陈大哥?”夏展颜有些意外。
“宫中今日人多而杂,摄政王托我来照顾准儿的。”陈望对夏展颜笑笑,便从奶娘手中接过早已对他伸出小手的准儿。
准儿一进了陈望的怀里,便撒欢地乐了起来,他到底还是最亲近陈望的。夏展颜见了,不由笑着对陈望道:“准儿还是最亲近你的。”
“这孩子跟我投缘。”陈望笑着看了夏展颜一眼。
夏展颜也笑笑,帮准儿理了理衣裳,便与陈望一道入了宫。殷红与殷紫跟在夏展颜身边,一面往宫中走着,一面四处打量着,看看有无异动,昨日摄政王已再三下令要保护夏展颜的安全。
夏展颜进宫不久,萧未央也到了宫中。万齐优仍被禁足中,万权虽得知,也一筹莫展,毕竟是摄政王府的家事,他不好插手。何况,摄政王的脾气,也并非是他能插手得了的。
但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夏展颜而起的,故而万权也视夏展颜为眼中钉,肉中刺。
内眷们进了宫,都被安排在一处宫殿里候着,候着太皇太后和皇后。陈望不好进殿内,便抱着准儿在殿外的长廊上玩耍着。
殿内的气氛有些微妙,这些亲王,郡王以及大臣的内眷,皆知摄政王独**那没名没分的汉女,他们有个儿子,此刻夏展颜又有身孕,优势已太过明显,但这些内眷又不得不顾忌着萧未央,她虽无子嗣,但是母家的家世太过雄厚,她们也开罪不起。于是满殿的女人相互问安之后,便安然坐着,谁也不肯多说一句话,生怕出了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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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会儿,律元平扶着太皇太后踏上了入殿的台阶。见到台阶上的陈望,二人皆是一愣。太皇太后倒是认得陈望怀里的准儿,便知这定是完颜赫派来保护准儿的,不由对完颜赫的谨慎暗暗赞叹了下。
“那孩子是……”皇后愣了愣,“摄政王的孩子?”
太皇太后嗯了一声,律元平的眉毛便不由地跳了一下,她走到陈望面前,陈望只对她淡淡点了点头。
律元平心里便是不悦,哪里来的山野村夫,如此不知尊卑,连个大礼都不行,好歹自己也是当今的皇太后,这摄政王身边的人也忒狂妄了。
心里如此想着,律元平的面色却是仍旧如常,她的目光放在准儿的小脸上,“哟,这孩子长得可真好,简直像极了摄政王。”
律元平说着便伸出自己的手,想要摸摸准儿的脸蛋儿,但陈望一见她细长的指甲,便不动声色地抱着准儿往后退了退,
律元平的手愣在半空,而后回头对萧太后笑道:“想必里面的女眷们都等久了,咱们还是快去看看吧。”
萧太后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陈望一眼,这才往殿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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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萧太后和律元平进了殿,众女眷忙起身问安。
夏展颜坐在最前排,律元平的目光在她肚子上扫了一眼,而后扶着萧太后坐到上座。
“未央,你过来,到姑奶奶这儿来,”萧太后一落座,便对萧未央招了招手,“姑奶奶怎么瞅着你脸色这么不好呢?”
萧太后不由心疼萧未央起来,眼神在夏展颜的面上瞅了一眼,见她神态安然,面色红润的样子便有些来气,萧未央竟还不如一个孕妇的面色好。
萧未央起身坐到萧太后身边,女眷们的心里自然更有数了,说白了那个汉女不过是得摄政王一个人的**,而萧未央才是皇室承认的正经王妃。尤其是万夫人,想到自己的女儿此刻还被禁足在摄政王府里,便对夏展颜充满了恨意,这个汉女,几番被劫杀,怎么命就这么大呢?
“一会儿去神坛祭天祈福,你们在底下多跪会儿,为这大金天下为夫君儿女多多祈福,这个日子祈福是最灵的。”萧太后对众女眷说完,便扭头看着萧未央,伸出手在她手背轻轻拍了拍,低声道:“你只管祈求早日有孕便好。”
这话,律元平听得清楚,面上的笑容便更深了。她太明白了,太皇太后盼萧未央有孕盼的多么望眼欲穿,若当初箫太妃生了儿子,那此刻的皇帝必定不会是完颜可宁了。
所以对律元平来说,萧未央怀不上孩子更好,相对于夏展颜的孩子,萧未央的孩子对完颜可宁的威胁更大。
“我们也多祈求国泰民安,为我大金的将士祈福,与宋国即将开战,摄政王已下令斩杀被擒的宋国副将杨安来鼓舞士气,相信以摄政王的谋略,定能大败宋国。”律元平随后便缓缓补了句。
“是,臣妾知道了。”女眷们规规矩矩地应了。
只有夏展颜,仿似被人一记闷棍敲在脑袋上,只感觉坐都坐不住了,完颜赫下令斩杀安哥哥?怎么她从未听过此事?当初完颜赫明明告诉自己已经将安哥哥放回宋国了啊……都怪自己,当初该亲自看着安哥哥离开雁城才对,她太相信完颜赫了,而他,又骗了自己。
夏展颜握紧了拳头,努力克制着身体内奔涌的血气,她要见到完颜赫,要当面问问他,他果真要杀了安哥哥吗?
“这位,”律元平看了看夏展颜,笑着转向萧太后,“也不知该如何称呼,但本宫瞧着她脸色不大好,是不是有孕在身,坐在这里感觉辛苦啊?”
萧太后瞟过来一眼,“无妨,已是第二胎了,哪有那么娇贵,坐坐就辛苦了。”说着,萧太后的目光又看向萧未央,“倒是你,你这脸色瞅着总是不大好,一会儿唤个御医过来给你瞅瞅,别是身体有恙了。”
“不碍事的姑奶奶,我好得很。”萧未央忙笑道。
“你这孩子就是心性太强了。”萧太后听了,对萧未央慈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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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吉时已到,宫人便来传话,说皇上与摄政王已带领众王公大臣前往神坛,请各位女眷起身前往。
得了通传,女眷们纷纷起身,待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行在前,她们也便跟了上去。
却刚一出殿门,不知谁喊了一声“老鼠”,女眷们便惊慌了起来,你推我搡的乱了。混乱之中,夏展颜只觉得有人从背后狠狠推了自己一下,毫无防备的她重重倒地,肚子磕到了地面,有人踩到她的手,有人绊到她,倒在她身上,一时之间,大殿门前,尖叫声四起。
殷红和殷紫吓了一跳,慌忙上前,不由分说拉开夏展颜身上的女眷,急急询问:“王妃,您可还好?”
夏展颜皱着眉,缓了好一会儿,才道:“无妨,快扶我起来。”
萧太后和律元平站在稍远处,静静看着。待慌乱平息下来,萧太后对众人道:“既无事,便加紧赶往神坛,莫误了吉时。”
众女眷听了,忙低头应了一声“是”,纷纷跟上萧太后的脚步,竟无一人上前问问夏展颜可否无碍。
“王妃,要不要去禀报摄政王?”殷红低声问道。夏展颜万一有个闪失,她们担当不起。
“不必了,今日他要主持大局,莫让他分了心。”夏展颜直起身子,深呼吸一口,感觉自己并无碍,便道:“我无事,走吧。”
夏展颜一面走着,一面在暗地打量前面那些人,刚刚是谁推了她一把呢?
杨安的事已令夏展颜心烦意乱,此刻又摔了一跤,心里慌的厉害,却也知今天是大日子,不能给完颜赫添乱。
“你刚刚可看清是何人推我的?”因那人是在背后推自己的,夏展颜实在没有印象,便问殷红,殷紫道。
“是那位穿蓝色衣裳的女眷,奴婢会探听她是何人家的内眷的。”殷红低声回道。
夏展颜这才安了点心。自己被暗算,总要冤有头债有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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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到了位于皇宫后方的神坛。
陈望已经抱着准儿立在人群之中,准儿正好奇地四处打量,一双眼睛灵动不已。
见到准儿,夏展颜的心便是一阵欢喜。再看高高的神坛之上,完颜赫已带着小皇帝登了上去,夏展颜眯着眼睛看着,他身穿黑底秀黄金线的朝服,威武挺拔,阳光之下有天神一般的光芒,但想到律元平说他下令斩杀安哥哥,她便觉一阵眩晕,忙低下头,静了静自己的心神。
祭司宣布吉时已到,又念了大段祭辞,而后完颜赫与小皇帝对着祭坛拜了下去。神坛下的人便呼啦啦地跟着跪了一地。
夏展颜此刻才后悔,自己不该跟着来凑这个热闹,这又跪又拜的简直折腾人。
但既然来了,也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
祭礼耗时半个时辰,完颜赫一边行祭祀之礼,一边也不免有些自责,自己只顾得让颜儿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想留她一人在府中黯然神伤,却忘记了这祭祀之中繁复礼节,此刻顶着艳阳,颜儿又有着身子,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了。
虽然心里惦念,但是祭礼未结束,完颜赫也不好回头去看,只想着一会儿祭礼结束了便要去问问颜儿,身子可否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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