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的造船技术并不发达,这艘大船算是他们的旗舰船,只有几十丈长,十几丈宽。对付临海城的捕捞船还行,像韩赵两家的普通船只都有这么大,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
韩云昊常年生活在潜龙岛,船只不能说了如指掌,架构分布却非常熟悉。他翻身跃到货舱的挡板后面,抬头通过缝隙望去,喊话的是瞭望塔上的船卫。
船卫是韩家首创,专门的职守是战斗。船卫背对这边,显然没有发现韩云昊。这时从对面阴影处大摇大摆走出个男子,骂骂咧咧道:“嚷什么呀,大爷我就是出来喝点酒,撒个尿。你们不好好盯着临海城方向,朝里面瞧有什么用?”
“战备期间,不能饮酒;晚上休息,不得出舱,你不明白规定啊?站住别动,我们把你交给队长惩罚。”船卫严守纪律,指出对方错误,下来采取行动。
旁边的同伴拦住小伙子,低声道:“小同,别犯傻,那人你知道谁吗?我们惹不起的,别给队长添麻烦。”
“立叔,我们队长可是族长的二儿子,原师六重的修为。这个醉汉也就是个九重体士,连我都打不过,怕他什么!”小同跃跃欲试道。
“那家伙叫韩东,修为低,地位可不一般,是韩家派来的督察。别说罗二少不敢管他,我们船长、族长的弟弟也要赔笑脸跟他说话。”立叔不像小同什么都不懂,对韩东的底细了解得一清二楚。
“我们罗家怎么会听韩家指挥,你莫要欺我。”小同的话语中满是诧异。
两人还在小声嘀咕,甲板上的韩东撒起泼来,道:“好小子,你有种。快点过来绑你家爷爷去见罗应豪,找罗北通也行,看他们能把老子怎样!”
小同是罗家旁系子弟罗同,年纪轻轻冲破体士瓶颈,成为原师。他也是心高气傲,闻言火冒三丈,从上面跃下,就要动手抓人。同伴罗立是个中年男子,他一把没攥住罗同的手,哀叹一声,赶紧跳到两人中间,防止发生冲突。
他们刚刚站稳,韩东扑通一声倒在地上,翻滚着叫喊道:“罗家打人了!罗家打人了!哎哟,我的腿断了,快点带我看船医。”
两人目瞪口呆,罗立常年跟随船队出行,顿时明白这就是所谓的‘碰瓷’。听说陆地上的泼皮最擅长这些招数,专门讹诈老实人,没曾想韩东也精于此道。
“谁都没碰你,你别冤枉……”罗同感觉不妙,忙解释道。
话未说完,罗立捂住罗同嘴巴,他这个三重原师弯腰笑道:“东哥,我这侄子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他一般见识。这里有点银子,您买瓶酒压压惊。”
“啪!”韩东接过银子看后,直接扔在地上道:“罗立,你在打发叫花子啊,十几两银子就想摆平这件事。你东哥的腿伤没那么好治,听说你们罗家的红苗油效果不错,孝敬老子几瓶。”
红苗是附近海底的一种植物,可以治疗外伤。罗家掌握精心提取的工艺,制作出瓶装的红苗油,在云来国市场上反应良好。红苗油产量不多,修炼的武者都喜欢收藏备用,一瓶最少也要上百两银子。
罗立最近不辞劳苦,协助罗家二少罗应豪管理船队,兢兢业业才得到一瓶红苗油的赏赐。这种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命,普通人很难拥有,他本打算留下送给在外闯荡的儿子。
面前这个恶魔不知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明显有备而来。从怀里颤巍巍拿出个黄色瓶子,里面装着红色油状液体。他心中苦涩,咬咬牙递过去。
“立叔,不行,这个是你留给成哥的,怎么能送给这个混蛋。我杀掉他,一人做事一人当,家主如果惩罚,我来抗。”罗同愤慨万分道。
“小同,我们旁系子弟本来出头就难,再摊上这件事,大家的日子更不好过。你父亲临死前托我照顾你,怎能让你去担罪责。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要人在,以后还可以赚回来。”罗立的话既是说服罗同,也是在安慰自己。
“哈哈,小子,你家族叔说得不错。吸取这个教训,以后擦亮眼睛,别再惹爷爷。老子这是给你上课,罗立交学费就可以了,不用感谢我。”韩东拍怕屁股站起来,夺过药瓶,扬长而去。
“别拦我。”罗同义愤填膺地嘶吼,要从罗立怀里挣脱。
罗立手里的瓶子消失,不再纠结。他反手给罗同一记响亮的耳光,厉声喝斥:“好好清醒下,无法忍受这点耻辱,你还是老老实实在家捕鱼吧。我可不希望单独面对你的母亲和几个弟弟,告诉他们你死在外面。”
“知道你父亲怎么死的吗?当年他天赋绝顶,是罗家旁系子弟最可能成为飞圣之人。但他最爱争死理,万事求公正,经常跟家主作对。最后出海时,遇到海怪,无人帮助,重伤垂危。”
“他临死前幡然悔悟,告诉我让旁系子弟低调做人。嫡系那帮人怎会容忍我们骑到他们头上?这件事纠缠到家主那里,你认为他会只处罚我们两个?”
一巴掌打得罗同脸上青筋直爆,一席话听得胆战心惊,他脸色苍白,不再挣扎。看着远处悠哉喝酒的韩东,再瞧瞧东张西望、担心别人听见的立叔,他双手握拳,低声道:“立叔,我明白你的心意,为了大家,我忍下去。等有一日,我和成哥有所成就,必要讨回公道。”
罗立欣慰地笑笑,道:“保护好自己,忍耐下去,我们会成功的。”
韩东见两人留在原地没有追来,撇撇嘴:“两个怂货,还是不敢拿老子怎样,真怕那小子忍不住,揍爷一顿。这个法子不错,明日再找个傻瓜敲一笔。”
他哼着小调,摇晃着身子,朝住宿的地方走去。嘴里嘟囔道:“不能到临海城找翠兰,有点不爽利。监督的日子没少捞财物,还是青哥这计谋不错,老子是跟对人了。”
得意洋洋地喝着酒,进入房间,反手想要关门,门却纹丝不动。这家伙诧异地回头瞅去,惊得魂飞魄散,结结巴巴道:“是,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