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衣僧人一双大眼睛在深深凹陷的眼窝中不停眨动,充满戏谑的神情,说话间舌尖时不时地舔着弯弯的鼻头,朝着西尧邪笑。Www..Com
西尧感觉他笑得十分开心,便双膝一盘,也坐在草地上。
“小子,你不怕我?”白衣僧人使劲搓着脚趾缝,不知道是皮屑还是污泥,在他手指间滚成一颗老鼠屎大小的泥球。
西尧安然道:“你又不是妖灵,有什么可怕?”
“哈哈哈哈哈,小子,看来你是涉世不深啊!妖灵邪祟什么的,其实并不可怕。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难道你没看见,我已经降服了这许多的妖灵……”白衣僧人大笑道。
西尧摇头道:“你说的那是人心,世人皆相同,唯有心不同。所有纷争困扰,全都祸起人心。”
“小子,你这是在和我打机锋吗?”白衣僧人把手中的泥球放在鼻子下,使劲地抽动鼻翼嗅着,然后长长地出口气,“熏死我了……”
西尧笑道:“也熏死我了……”
白衣僧人大笑道:“这才够味嘛!要不还能叫爷们?”
“猪也常年在粪水中踩踏,它们岂不是更臭?更爷们?”西尧淡淡地说道。
白衣僧人撇嘴道:“小子,我不是和尚,不喜欢打机锋。”他把白衣一敞,露出一团茂盛的胸毛,而且修剪得非常整齐,“大哥我吃肉喝酒玩女人,不是猪!”
“我听师傅说,祁连山中有一位大师,七岁便悟透禅机,十岁以机锋诡辩横扫佛门,一记棒喝点醒芸芸众生,十五岁就成为禅宗的领袖人物。我师傅也由衷地称赞他是位不世出的圣者。”
“你师傅认得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白衣僧人讶然道,“你师傅是谁?”
西尧说道:“慈世平!”
“靠!慈半仙啊!我说你我素昧平生,居然如此投缘,原来你是北苍山的弟子!幸会,幸会。”白衣僧人伸出刚刚抠过脚趾的手,递在西尧面前。
西尧有点无奈,但是又不能拒绝白衣僧人的好意,只得伸手在他手掌上一拍,笑道:“味道太浓,我有点受不了。”
“小兄弟,是你的味道太淡了吧!?哈哈哈!”白衣僧人大笑道,“慈半仙与我家那老不死的相交甚深,每次提起你们北苍山的时候,都特意嘱咐我,让我和你们多多来往走动,没想到在此处见到小兄弟。”
西尧道:“没猜错的话,你一定就是邪僧了?”
“去他们***,我根本就不是和尚,哪里来的邪僧?小兄弟,佛门那些道貌岸然的和尚整日里满嘴仁义道德,脑子里却都是男盗女娼!看我家老不死的禅机奥妙,他们不是对手,就想尽一切办法诋毁我们禅宗。【百度搜索Www..Com会员登入无弹窗广告】他们也不想想,难道光剃了一脑袋头发,就能涅槃顿悟?哪里像我这样,天生的一副秃头,头发都生在脑子里,每一根都是一个机锋道理!”
白衣僧人说得吐沫飞溅,一副跟佛门誓不两立的样子。
西尧听得有趣,笑而不语。
白衣僧人气呼呼地说道:“他们用三言驳不倒我家那老不死的,机锋也说得一塌糊涂,棒喝更加没有真本事,所以便想尽歪门邪道来羞辱我们。本来我叫做姚华,老不死的收我为徒时就说大哥一身劣根,粗鄙不堪,起了法名后反而不伦不类,便一直沿用俗家姓名。谁知那些狗东西竟然给我起了这样一个诨号,叫做邪僧妖花!***!”
“这个名字也不错,至少听起来十分的响亮!”
“他们那是嫉妒!就是为了坏我禅宗的名声。你看大哥我哪里是个邪僧?”白衣僧人双拳摆在胸前,却不知他现在的样子十足像个阴间的森罗恶鬼。
西尧一扬眉毛,道:“不好意思,我看不见。”
“话又说回来,当然佛门之人也有几个不错的,不全然都是混蛋。”邪僧收回架势,又把手指凑到鼻子下面使劲嗅了几下。
此时空中的旋风已经停止,片片落叶左摇右逛地落了下来。
山谷中的青草慢慢地挺直了茎杆,在深蓝的苍穹下像一块巨大的翡翠,绿的生机盎然。刚才邪僧敲击人骨木鱼吸纳妖灵的景象,似乎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邪僧用舌尖舔舔鼻头,裂开大嘴怪笑着,伸手掀开那已经浓黑如墨的人骨木鱼,从下面掏出一块酱肉,笑道:“小兄弟,你今天可是有口服了,这块肉吸收了许多妖灵余力,实在是道法修行的大补之物啊!”
西尧一摆手,说道:“我生平不食人间烟火,你自己享用吧。”
邪僧一愣,“你们北苍山的道道就是多,上回慈半仙和老不死的私会,说他只喝笋尖泡水,***!什么龙井、毛峰和碧螺春之类的我都能搞到,可是我去什么地方搞笋尖去啊?气得我说了一句又不是大熊猫,装什么国宝?就这一句话,你猜怎么着了?”
“被揍了?”
邪僧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被揍一顿倒还舒服,慈半仙就那么轻轻拍了我一掌。”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足足让我四天没尿出一滴尿来,把我憋得像个夜壶一般。”
西尧拈起一片蒲公英的叶子,放在嘴里咀嚼着,嘴角勾起弯弯的笑。
邪僧忿忿不平地从腰间拽出一个葫芦,拔开盖子,一股清香的酒气顿时充盈在空气中。“咕噜……”邪僧灌下一大口,反手一抹嘴角,“慈半仙和我家那老不死的都是应该挨雷劈的,真他娘地祸害人!”
西尧静静地坐在草地上,牙齿和舌尖细细品味蒲公英的苦涩。邪僧一口酒一口肉,嘴里却还不闲着,嘟嘟囔囔地咒骂他师傅和慈世平。
等到邪僧吃掉最后一块肉,惬意地打了一个饱嗝后,西尧才慢慢地说道:“你在炼制法器?”
“法器?”邪僧看看那只人骨木鱼,“你是说这个骷髅瓢吧?老不死的给我的,让我用它来化缘,你说这不是坑我吗?谁看到我拿着一个骷髅头来讨饭,还不吓死了?”
西尧道:“既然是圣僧之物,想必不同凡响。”
“嗯,那老不死放的屁倒是不同凡响!昨天晚上我在辽河中沐浴净身,看到两个小妞在和一只道行不低的妖灵打斗。你看,我这人一向以仗义,便上前相助,没想到那两个小妞说我是流氓。我当然气不过,要和她们较量一下,她们一定是见我气度不凡,有些胆怯,就相约在今晚这个山谷之中以道法比斗。”
邪僧说得十分轻巧,西尧也没有点破。
他一个面容奇特的秃子,在晚上突然一丝不挂地出现在两个大姑娘的面前,人家还怎么和他比斗较量?光是看邪僧那一身的黑毛就能吓跑了。
邪僧说道:“小兄弟,你恐怕不知道吧,这个山谷过去曾经是个乱葬岗,各种死人都埋在此处,邪性得很!平常人根本不敢前来,所以我们这也算是为民除害。”
“意气之争而已……”西尧淡淡地说道。
邪僧笑道:“就算是吧。我提前来到这里,发现除了僵尸之外,居然还有很多妖灵,手里一痒痒,便敲起这木鱼。没想到这个地方鬼气森重,一下子冒出那么多的妖灵来,若不是被小兄弟打断,恐怕我还真坚持不下去了。”
西尧本有心劝阻,但是邪僧说得兴致勃勃,让他根本插不上话。
皓月当空。
山谷里死一般地寂静,半分生气都没有。
邪僧抬眼望了一下天空,抽抽鼻子,说道:“差不多了,小兄弟,让你看看大哥的道法如何?”说着抄起臂骨鼓槌,在那人骨木鱼上狠狠一敲。
“梆!”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山谷中,和刚才吸纳妖灵的响声略有不同,这次邪僧在鼓槌上灌注了禅宗的念力,木鱼声中仿佛带着佛音梵唱,悠扬却又凝重。
西尧捋捋马尾,默念清心诀,抵御着木鱼声。
“梆梆梆!”
邪僧手中鼓槌没有节奏,只是一下一下急促的砸在木鱼上。
空气似乎被压缩,各种气旋相互扯动着,地面上的青草也慢慢地俯下身子,紧紧地贴在泥土上。
“梆梆梆梆梆梆!”
木鱼声渐渐如雨点般响彻山谷,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鼓槌每一次敲击,那漆黑如墨的人骨木鱼都爆闪一下,从骷髅的两只眼眶里隐约透出淡淡的黑雾。
“梆!”
邪僧用力过巨,那鼓槌竟然从中断裂,半截臂骨滚落到他的脚趾上。
“妈的!折了?下次换根老虎腿的,这鹿腿的的确是不结实,关键时刻落我的面子。”邪僧嘟囔道,抓起那人骨木鱼便在自己的秃头上连敲三下。
“梆梆梆!”
三声过后,山谷里的气流陡然一散,又安静起来。可是地面上却微微颤动,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一样。
渐渐地,偌大的四面山坡都不安分起来,青草也随着簌簌作响,左右摇晃不已。
“噗……”一只干枯地手掌从地下伸出,在地面上一按,带出一具残破不全的干尸,泥土扑扑的从它身上掉落,空洞的眼眶似乎在寻找惊扰它美梦的木鱼。
随后,又是几具干尸钻出地面,摇摇荡荡地朝邪僧和西尧这边走来。
“来了……”邪僧舔舔鼻头,一脸狰狞地说道。
“噗噗噗”一连串干尸破土而出的声音,从四面山坡上传来。不到片刻功夫,竟然出现了百余只干尸,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其中居然还有几只野猪,圆滚滚的骨架接连绊倒了两具干尸。
邪僧把人骨木鱼在秃头上蹭了蹭,说道:“妈的,还真是百鬼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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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几天媳妇的奶奶病危,这两天内可能就要走了,孙男嫡女都围在左右,我也不能例外,所以码字更新的就很少,大家见谅。
人啊,生的时候自己哭,死的时候别人哭,就这么一辈子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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