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达及远、富贵相传,这是人人都盼望的。对那些身享富贵的人来说,这种愿望就更强烈了。他们深知富贵的好处和获取富贵的艰辛,自不愿意自己的子孙把这一切葬送。在此,每个人对儿女的教育都是不同的,其效果也有着显著的差异。贪婪者以搜刮为能,以自私为训,其子孙只会是一批纨绔子弟。贤明者知足长乐,以德育人,自甘其苦,言传身教,这对子孙的影响就深刻的多了,他们长大以后才能独当一面,真正担得起责任,肩负起光耀门庭的责任。
而陆北游略有不同,他的先祖世代以偷盗为生,但与街头小贼还是有些区别,陆家专挑大富大贵之家下手。自从六年前,陆北游的父亲被神捕铁征沙关押在血狱后,总有一些陌生面孔暗中追寻着他。
陆北游月前听说自己放父亲从血狱中逃了出来,他就打算找到那个天杀的,问问他对谁说了些什么事?自己初到江南就被不知身份的人堵住问东西在哪?什么东西他怎么知道?他虽然出生在行窃世家,但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一次行动,就被天杀的告知自己被盯上了,要自己赶紧跑路。
在他跑路的几天后就传来铁征沙抓到了大盗陆南行的消息。从那以后,不管陆北游在何处,总会发现有人偷偷摸摸地跟踪他,就在前不久,他听说那个天杀的陆南行在江南出没。他就追来江南,但发现只是诱捕他的一个陷阱。
陆北游千辛万苦地逃出那帮人马的手中,为了筹集盘缠,他就在江南外的荒野建起一座简陋的茶舍,当然不是正儿八经地做买卖,他被陌生势力追赶了六年,当然学会了一些江湖手段。他要做的买卖就是迷昏来江南行商的路人。
整整等了三四天,才有一人路经此地。陆北游靠着一副憨厚老实的面皮下,不出意外地迷昏了来人,搜出肥羊的盘缠后,又发现了小厮腰间镇抚司的令牌,这不免让陆北游喊了声晦气。不过那小厮模样清秀,如果不是胸太平,他真以为是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家。
甩开了麻烦,手中又有了银子。陆北游打算先逍遥一段时间,顺便在多找几个肥羊。晚点再找那个天杀的....
再说铁梨花一行人,接到镇抚司押送金九的命令后,便启程押送逃犯回京。自打海无羡将丁瑶带在身边后,小丫头就一直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因小姑娘不会骑马,海无羡便让丁瑶与铁梨花共乘一骑。铁梨花没有反对,她也挺喜欢这个小姑娘,十二岁的小姑娘无依无靠的,比当年父亲出事后的自己还要小两岁。
后面跟着的严崇则在想海无羡的谜题,毕竟当年师傅的事才是严崇此行的目的,至于官复原职他倒是不怎么关心。与严崇同行的,是关在囚车的金九。金九则有些高兴,自打被捕后,一没有提审,二没有问询。就直接押往京城,这让他觉得之前小瞧了新靠山的能耐。
还是那条官道,还是那座茶庐,同样的情景再次发生,不过与上次不同,这次茶庐的桌子上,倒着四个人。还未等陆北游搜刮肥羊身上的财物时就听后方发来一声叱呵。
“那小贼!我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多年的江湖阅历令陆北游十分警觉,听到声音,陆北游头都不回的就跳上那群肥羊的马匹,策马扬鞭,向着汴梁城奔去。都不用多想,肯定是什么仇人追杀,再者就是同行见猎心喜,想要从中分杯羹。这种情形先逃就对了,陆北游这么多年又不是没栽过,他可是老江湖。
铁梨花看见对方驾马逃跑,立刻挥鞭追了上去。马儿突然急速奔跑,令坐在铁梨花身后的丁瑶大喊了一声海大哥。
海无羡见状先是暗叹一声,又是回头看了一眼严崇。同样都是铁征沙教出来的,为何差别如此之大,铁丫头就不知道对方骑的是凉州大马吗?就凭借你那驮着俩人的小马驹,追的上吗?但也不能不管,毕竟马背上还有个小姑娘。
“严兄,我追上去看看,你羁押犯人先行上路。”
严崇虽然不放心,但随即一想海无羡是师傅的暗棋,不会对师妹做出什么不利的事情。
“既如此,麻烦海兄了!还请海兄多照看些铁师妹。”严崇拱手一揖。
“放心吧严兄,驾..”
风筝历史久远,民间艺人制作的鹰、鹤、燕、蝶、蝉、鱼、蜻蜓、龙头、蜈蚣等,属风筝中的上品。汴梁风筝以龙亭风筝最有名气。
在铁梨花奋力追逐的同时,陆北游已经进了汴梁城。千骑万众,轻车飞盖,汇成一条洪流,流向亭榭池塘,流向花木繁盛的郊外。百姓们折翠簪红,放风筝,荡秋千,踢蹴鞠。玩累了就在柳丝下、园圃旁,罗列杯盘,畅饮饱餐。小食贩们如影随形地伴着游兴正浓的人们,大卖稠饧、麦糕、乳酪、乳饼等。
可又有谁不带些“门外土仪”?如名花、异果、枣饼、鸭蛋,还有黄土捏成的叫“黄胖”的人形泥偶。当夕阳照射在街道的柳树梢上时,游人才踏上归家的路。不少百姓是脚步踉跄地走回来的,以至于通往郊外的大路上满是遗簪坠珥、珠翠纵横。
陆北游骑着大马走在路上,看着汴梁的繁华,他就决定在这打响自己“陆大盗”成名的第一战。虽然不知道他那老爹对人说了些什么,以至于自己一直被人跟着,不过现在既然那个天杀的已经出狱了,自己应该安全了吧?
人家都是为了子女忙前忙后的,他倒儿好,摊上这么一个爹,是亲的吗?
陆北游之前就在汴梁相中的一户富贵人家,这户人家是做木材生意的,老板福千海口碑不太好,曾经给一家棺材店送的都是薄木料,以次充好。结果买了棺材的家户还没下葬就出了事,在当时汴梁闹的沸沸扬扬。
而他也打听过福千海,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了,至今也无儿无女。倒是家产不错,能够让他多逍遥段时间。先前那帮人追的太紧,他只能先放弃。现在天杀的出狱了,机会来了,他要出名了。
先前官道上追他的人,陆北游没怎么在意,他逃的时候回头看过,是押送的队伍,不太可能追他追的太紧。而他确实没想到铁梨花为了雪耻,已经冲昏了头脑,追着他进了汴梁城。只是一时没找着人。
“吁!”进了汴梁的铁梨花已经找不见茶庐黑店的那小厮。不禁为自己的冲动做出懊恼。追了这么长时间没追上,天色也渐黑,也不可能返回押送的队伍。
“吁!”海无羡随后赶到。
“海大哥!”马背上的丁瑶第一次在马背上奔波,着实有些吃不消。
“没事吧?”海无羡对着小姑娘关切地问道。
“呦!铁神捕,追丢了?”海无羡见小姑娘摇摇头,随即嘲讽铁梨花。
“闭嘴!”铁梨花一声叱呵。
“走吧,天快黑了,先找间客栈落脚,明日在做打算。”海无羡见铁梨花一脸怒容,也不好再开口嘲讽。
移花接木,假凤虚凰,谋略之道,帷在一心。乱其志,折其锋,不战自胜。
“听没听说?奸商福千海家里出事了。”
“怎么回事?快说说。”
“福千海家里昨晚遭贼了!家里的夜明珠突然变成石头了!”
“这哪是遭贼啊!好好的夜明珠变成石头,这是遭了天谴啊!”
“你不懂,那贼人偷那夜明珠之前专门给福家送了书信。”
“什么?送完书信才偷,这贼人也太猖獗了吧!”
“谁说不是呢!”
铁梨花一行来汴梁已经三天了,这三天跑遍了汴梁也没找到那个坑了自己的王八蛋。海无羡跟丁瑶则是纯粹的逛街。夜明珠变成石头?怎么可能?铁梨花听到这话,起了兴趣,连忙向那交谈的俩人问道:“这位大爷,这福家的珠子真的变成石头了?”
“咦?你这个小姑娘不信?不信你可以亲自去福家看看,老汉我可从不说谎!哼!”说完转头就走,好像铁梨花的质问,令他名声受损一样。
待铁梨花三人来到福家的时候,福千海正蹲坐在自家院子里哭闹。里面是官府的差役捕快,正在搜寻着什么。外面围着一群百姓围观。
被海无羡牵着的丁瑶对海无羡说:“海哥哥,这位胖大叔真可怜。”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有一人听到后立马说道:“可怜?呸!姓福的这是活该!”
另一人对着海无羡三人说道:“你们刚来汴梁的吧?这福千海可是个奸商啊!被偷了那也是侠义之士替天行道啊!”
“不过这吵闹着说是夜明珠变成石头是不是真的?”海无羡也有些好奇。
“当然是真的了,前天福千海还拿出夜明珠显摆!不仅如此,官府来人的时候,墙上还有一大群蚂蚁组成“陆北游”三字。正是贼人送往福家书信上的署名。”那人洋洋得意的说完,好像他亲眼所见。
铁梨花闻言便往福家门口走去,海无羡见状也拉着小姑娘跟了上去。就在三人踏进福家的大门门槛时,一个捕快呵斥道:“唉哎哎!你们三个做什么的?案发现场,闲人免进。去去去一边玩去!”
铁梨花当场掏出令牌对着那捕快道:“镇抚司办案!”
那捕快见状立马弯腰拱手,京城的捕头他这个小人物可惹不起。一旁大哭的福千海听到“镇抚司”立马跑过来谄媚。
“神捕大人,你可得替小民做主啊!”福千海边哭边说。
“行了,带我们去看看被偷的地方。”铁梨花一脸厌恶,从百姓口中听到这奸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人,这边请这边请”福千海连忙引路。
跟在后面的丁瑶问向海无羡:“海哥哥,真的是遭了天谴吗?为什么蚂蚁会自己组成人名?”
“哪里有什么天谴!蚂蚁喜好甜品,大概是先被人用蜂蜜写下了名字,利用蜂蜜的味道吸引这些蚂蚁。”
“那夜明珠变成石头呢?”小丫头又问。
“那就得先去看看什么样子的石头了!”没见过现场样子的海无羡只能这样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