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对手在哪,钟魁也就不再小心翼翼的了,兜里揣着怀里掖着的那些东西可不是摆设。发现那个依然死脑筋转着圈子的鬼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从兜里抽出一张道符,“陷地符?好吧,懒得换了。”
为了钟魁的周全,苟天华这次下了血本,各种符箓准备得异常充分,不单是克制鬼怪的符箓,还有不少用处可有可无的,用处可大可小的道符,譬如钟魁抽出来的“陷地符”,它的用处就像名字所说的那样,让对方如身负重物而泥足深陷,尤其是这道符****七魄,无论是人是鬼,身中这道符都会承受极大的负担。
当然,用这道符压制鬼怪实在是多此一举,钟魁裤兜里至少有数十种上千道符箓可以轻松打散这个蠢笨野鬼的七魄,但就是懒得换了,“没办法,就是这么有符!”
最起码是一个二品道长才能画出的陷地符,就这样被钟魁随便丢了出去,效果当然不错,还在兜圈子的野鬼脚步慢了下来,它疑惑地看了看身旁,又看了看正在看它的钟魁,身形一阵乱抖之后,就想脚底抹油溜走。可惜陷地符在身,它跑动的画面彷佛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地放慢动作,钟魁怀抱双臂,乐得看戏。
夜色中,一个人看着一个鬼挣扎着跑路,这副有些奇怪而令人发噱的画面就这样出现在河阳市的一个角落。钟魁看了好一阵子,发现这只鬼才跑出两米不到,叹了口气,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这么弱小的野鬼,本想等它跑远再猫捉老鼠一样把它逮回来,可惜以它这个速度要达到“跑远”那个距离绝对会等死个人,所以钟魁又把手伸进裤兜。
也就在这个时候,楼宇间突然起了一阵夜风,风不大,刚能吹起几片树叶,穿过楼宇,穿过街道,穿过人流,直到吹在钟魁的面颊上。揣进兜里的手变得有些僵硬,钟魁发觉刚才那股风有些邪乎的时候,整个右半边身子已经动不了了。
从酒店出来之后,钟魁始终让自己保持在冰心诀状态,尤其在妖物的第一次试探之后,更是把所有冰心诀真气全都鼓动起来,驱散掉全部睡意以保证精神的高度集中。所以,在那股夜风吹僵他右半身子的时候,钟魁的左手迅速伸进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纸条扔在身前,一个亮白色的小鬼陡然出现。
而随着小鬼的出现,钟魁的身体慢慢恢复了正常,他第一时间指挥小鬼燃尽那个还在逃跑路上的野鬼的魂魄,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三四张红色纸条,化为小鬼围成他一圈。
隐在暗处的黑蛇只感觉牙齿一酸,“少爷不愧是少爷,炎灵当不要钱一样的甩出来,当真霸气!”乔泊天将做出来的小鬼全都封在苟天华给他的特制符纸中,外表大都一样,他也知道自己家少爷没那心思一个一个地记用途,所以干脆把大部分堆在一起,只单拎出二十来张符纸对钟魁叮嘱说是遇到危险立刻使用它们,遇到不怎么严重的就用那沓多的。
黑蛇之所以感叹,是因为钟家会搬运术的一共就三个人,其他两个他惹不起,乔泊天虽然修为最弱,却是第一个有重修驭灵术苗头的人,也是他没法随意指挥的。这就导致其他仆从哪怕修为再高,也只能使用各自入门级的搬运术,除非他们可以说动那三人给他们点小鬼。
“这小鬼,多方便啊!”这当然方便,小鬼秉承术者的意志而行动,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驱邪战斗,都免于术者本身直面危险,五品的黑蛇也很羡慕这一点。钟魁随手丢出来的那好几张炎灵,都需要精修搬运术至少三十年的术者才能做出来,用法很方便,丢出去就可以随意控制,时间长达十二小时;用途很多,不管是遇到鬼怪还是妖魔,炎灵都能依靠烧灼它们的魂魄和体魄驱赶它们,当然,要是鬼怪妖魔稍微弱一点就会直接化为虚无。
钟魁可不知道只需要一个炎灵就可以稳稳对付得了方才偷袭他的鬼,也不知道黑蛇正在暗处看着他,并且对他这种奢侈的行为颇有感慨之余也很欣慰,他只知道那只鬼偷袭到他,并且僵硬掉他右半边身体之后,他的脑袋里面一片空白,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白合和苟天华所教授的应对方法完全忘了个一干二净。
很多时候隔岸观火的人当然可以洞若观火,因为事情没有发生在你的身上,你可以假设一万种应对策略和一万种应对心态,你甚至还可以设计出一万种应对之后的消遣方式。但事情真摊到头上可就没有简单了。
尤其是驱邪师,他们需要直面鬼怪妖魔,生死之间到底要承受何种恐怖和惨烈,只有经历过才能知道。白合身后的那些人对最近在钟魁身上发生一清二楚,虽然他和鬼怪打了不止一次的交道,但都是因为外泄的鬼气或灵压受创昏迷,根本没有真正和它们交过手。他们觉得,既然钟魁已经在看《太阿经》,先有苟天华三人,后有白合在教导他,他所欠缺的就是和鬼真正面对面一次,为此,他们不惜让钟魁以身犯险,直接闯进妖魔鬼怪的巢穴——现在的河阳市。
黑蛇又是感慨又是欣慰的就是钟魁的应对,他没有去计算用几个炎灵就可以击穿那个鬼,而是将所有的炎灵都拿了出来,这在其他人身上可以称得上败家子的行为,放在钟魁身上却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大不了让乔泊天再做几张,多虚弱几天。”
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在那一秒操控了他的身体,面对随风潜入的鬼,钟魁的大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左手却飞快地做出了应对,这也许就是他刚刚一直在心中默念要随时准备遇到鬼怪就掏出小鬼就丢出去的结果。
炎灵站在钟魁的左右,像是五团白乎乎的面团,钟魁一看就知道,那个偷袭自己的野鬼已经不再周围了,不然炎灵会自动走过去烧尽它的恶念。
看样子野鬼逃遁,在野鬼再次接近他之前,钟魁对它已经束手无策了,黑蛇和其他仆从都是这么认为的,那只逃走的野鬼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偷偷摸在一百多米之外的墙角,定定地看着钟魁。
谁能想到,在他们想象中毫无办法的钟魁像是目睹了野鬼的一切动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朝着野鬼的方向笑了笑,那笑容诡异到连没有多少智力的野鬼都感觉一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