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可以让把自己弄得不爽的人感觉到不爽?把
很简单,把对方不爽的东西放大加倍再丢给它就好了。
钟魁就是这么想的,既然马面那么讨厌他的眼睛,那就再睁大一点,为了让马面看得更清楚,钟魁还特意改换了好几次仰头俯首的角度,要的就是多角度观看。一个傻傻地较劲抬头低头,另一个傻傻地目视前方把那双眼睛看了个仔细,内心的厌恶更加难以抑制。
厉鬼是可怕的,无论是之前一品还是现在的四品,无论是远远看着还是贴到近前,都是一样的可怕。
马面不一样,站在远处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就好像面对那个传说中真正的马面一样,弱小生物面对远远超过自己不在同一等级的生物——通常被称为鬼神的生物——时,总会不自觉地出现这种生理现象。然而真的到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五六米的时候,钟魁却变得十分平静,无论是恐惧还是歇斯底里的愤怒之类的全都消失。
如果他能看到自己此时的眼神,就会发现那其中时不时略过戏谑的神情,目标好像是马面,又好像是这双眼睛现在的主人。
马面当然瞧见了这个眼神,想到了以前一些不太美好的记忆,脸好像又长了点,“小子,你知道这是要去哪儿吗?”
“不就是鬼界!”一直往下还能去哪儿?传说故事里常说十八层地狱,阎王住的又被叫做“地府”,听着好像鬼界就在地底一样。实际上鬼界、人间和天庭纠缠在一起,之间的地理关系可以称之为犬牙交错,所谓地底就是鬼界纯属谬误。当然,广川市正好有个鬼门,这个鬼门恰好就在地底而已。
这个马面心里在想什么,钟魁一清二楚。它本来打算吞掉上面突然出现的冥界范围内的所有人命而填补实力,真要是让它达成目的,至少能混个普通的鬼王当当,但它带着他要进入鬼界,“很简单,把我带进鬼界能带给他的利益比实力暴涨的诱惑还要大。”
至于这个利益是什么,背后的原因又是什么,钟魁想不到也不想去想。马面开放了鬼门的吸力,所以他们只能乖乖被这股力量吸引进鬼界,在进入之前,钟魁毫无办法,“进去之后,必须尽快回去。”这是肯定的,一个人类出现在鬼界和一个鬼冷不丁在普通人的闹市区现身一样,他可不想在鬼界出风头,不能每次都指望有路过的超人。
冷幽的光照亮他们二人的周围,马面看到铁青而严肃的钟魁的脸,笑了笑,“要不要打个赌,你会死的很惨?”
这时候钟魁也有点反应过来了,“难道,这双阴阳眼对鬼界的威胁就那么大?”钟魁一直以为是自己善于表达情绪的眼神激怒了马面,现在才反应过来似乎是他自作多情了,“《太阿经》里明明没有这段记载了,阴阳眼只能洞彻幽冥,监视鬼界,我最多也就一个偷窥狂,犯不着出动一个马面的分身,动用的还是什么鬼帝的命令吧?”
想清楚这一点并没有为他带来什么实质上的帮助,只能帮他下定决心,“拼命吧,少年。”所幸,钟魁恰恰就是这样一个,下定决心之后就会坚定前行的人。
不知道下降了多久,久到钟魁模模糊糊记得自己中间好像睡了几觉,重新踏到实地上的时候他还有些迷糊,一记重拳让他瞬间清醒。马面不会像他一样失去警觉,再说这种失重感在他漫长的生命中早就如呼吸一样习惯了,在半空中的时候已经调整好姿势,快到地面的时候就像炮弹一样把自己发射出去,钟魁的上半个身子就像被拧了麻花一样,上下半身看着不太协调。
术者和鬼怪一样,随着修炼,自身的要害渐渐消失,头、血液、心脏……这些东西都可以损毁甚至失去。只要灵力或鬼力还在,只要不涉及灵魂,一切伤势都有完全恢复的可能。
普通人如果像钟魁这样挨这一拳,最幸运的下场就是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幸的直接被KO了。即便是钟魁,体内的魂魄也感到这一拳的震动,不过这时候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瞎想,钟魁将两条小臂的伤害再次划开。
马面难听的笑声再次响起,“你那点小把戏就不要再拿出来了吧?早就和你说过了,以你的能力,再拍多少下也拿我没办法!”
钟魁没说话,这一次神仙术没有用来施展真言术,也没有用其他道术,只是用力地睁开眼睛。一路上盘算了很多计划,真正进入鬼界之后,他却感觉到一种由衷的熟悉感,这种熟悉不是闯到敌人老窝那种全身竖起鸡皮的兴奋感或恐惧感,当然也不是回到家一样的温暖,而是奇怪的,走进一家餐厅时的异样饥饿的感觉。
就是饿。
非常饿。
但却闻到无穷无尽的香味。一个快要饿死的人闻到这么多美味的香气,他会怎么办?
马面居高临下地想要欣赏钟魁痛苦的表情,却看到钟魁躺淌血的双手合十后阴惨惨的笑意,他的眼睛一边滴着黑色的血,一边向它看着,马面张开嘴想说什么,使劲张了张,还是一个音节都说不出来。它的肩膀出现一滴黑血,它的头顶出现一滴黑血,它的马脸上流满了黑血,它的全身就像浸在黑血中……整个过程就像被人不停地按快进键一样,不过几秒钟的工夫,这个马面的分身就彻底消失了,一丁点鬼力波动都没有了。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钟魁的意识是清醒的,他能清晰感觉到黑血是从阴阳眼中流出来的,而马面身上出现的黑血和他眼里流出来的,波动是一致的——然而他却根本分辨不出那是什么波动,不是灵力也不是鬼力,同样不是只在书上见过的什么“仙力”。这种气息的波动很平静,或者说一种冷冰冰的平静,如果总保持在这个状态,钟魁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疯。
意识清醒没多大用,整个身体好像以一种莫名的本能在行动,钟魁沦为一个路人。当然,这种本能没有太蠢,双脚蹬地,双手再次合十,摆了个奇怪的姿势就从刚才进去的地方又冲了出来,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升了上去。随着离地面越来越近,钟魁能感觉到聚集在双眼的力量逐渐消散,他的魂魄重新接管了身体。
“我的眼睛,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