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寺,最尊之寺,和白马寺近乎简陋的简朴不同,他们推崇与众生平等——也就是普通人能吃肉,他们也能吃肉,普通人可以娶老婆养小三,他们也可以,普通人可以各种追求穿戴和享受奢侈品,他们当然也可以。
就像他们现在穿在身上的大红袍,看上去只是颜色鲜艳了一些,颜料用的是万里海沟底下的火山岩衣,由高手匠人——修为至少是六品且擅长炼器的术者——创制出来的。炼器可是个技术活,炼器术没入道法,甚至没有专门的一种道术,因为它是由好几种道术结合而成的,符箓术、真言术、搬运术……主要是将这些道术附加在所制造出的宝器法器上的。
现在他们穿着的大红袍就起码可以顶得住钟魉的一次咫尺天涯,防御力足以傲世术界了。如此一来,二观二寺到场,无论是钟家四人还是八大世家,气焰瞬间归零。钟魑虽然重伤,他还是能感知到他们来到的人最弱的几个都拥有比肩钟魅的修为,其中几个带队的和他相差仿佛。
“钟魅,准备求救,”钟魑很无奈,本以为自己的修为足够碾压当场,而这些老掉牙快要关门倒闭的道观寺院应该早就没人了,却没料想到他们竟然早就瞅准这个机会暗中偷袭。虽然左厢上院的大部分战力都在于他们四个,但也不要小看留守的那些人,尤其是五伯。现在自家少爷就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不认真对待?
钟魅的求救信号很自然就发了出去,那些寺观的强者一点也不在乎他们再找谁来,哪怕是把天地门的人喊来也是无济于事。而钟魑看着他们的表情,自己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向下沉,很多时候自家的底牌也是需要对手的表情来加以确认的,有时候“无所谓”这个表情可能是因为没有心眼,也有可能是有所凭借。
“其他人的实力和郝姨他们差不多,即便来了也是炮灰,”钟魑的大脑急速转动着家里那些人的修为和战力,思索是否可能打得过,“五伯的修为比我强得多,只是年纪大了,能发挥出来的战斗力和我差不多,但那也不够啊。”
当然不够,来的这些人,最起码有七八人的实力和钟魑战斗力相仿,哪怕钟家所有仆从都在,钟魑也没有受伤,加起来也不是个儿,更不要说现在伤的伤,累的累,恐怕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下去了。
本来上林寺的意思是再等等,争取一网打尽永绝后患,白马寺却是支持白云观的想法,速战速决,“卦象中拥有钟家血脉的只剩下最后一人,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了,杀掉他,钟家就不复存在了。”
说到“不复存在”的时候,白马寺引路人的声音有些颤抖,有些惊慌,更多的却是兴奋,兴奋于一个在门派记载中曾经带来无数耻辱的家族终于在自己这一代人的手上彻底终结。
青衣观犹豫不决,理智告诉他,白云观的想法是对的,然而另一个念头却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这是最后一个钟家人了,以前的那些耻辱难道就这么随着他的死简单就算了?”他也想到了他们门派记载中的耻辱,却不是立刻结果掉他的性命,而是让他活着,活着接受足够多的羞辱再去死。
两票对两票,平局,于是法华寺顺理成章地就出场了。二观三寺正式到齐。
“立刻杀掉,不用再耽搁了,”法华寺来的人最多,足够一百多个,比他们四家加起来还多,语气很是急促,眼神往周围的地方飘,显然不要因为钟魁的死亡而急躁,而是面对某种危险的警惕。
他们五家相互知根知底,注意到这一点的上林寺和青衣观不再坚持,大家联名推举青衣观的不平道人亲手了解这段恩怨。不平道人俗家姓仇,仇不平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家族中,在他年幼的时候,他的父母就不停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叙说着祖上的荣耀,却是被一个可怕而凶残的家族迫害到苟延残喘的地步。那个家族自然就是钟家。机缘巧合拜入青衣观的仇不平慢慢了解到钟家过去的强大和现如今的羸弱,每当他想起自己家族受到的迫害和青衣观曾遭受到的侮辱,他就不受控制地想要报仇。
现在,报仇的机会就握在他手中。钟魍和钟魉同时施展秘术想要尽力杀掉一人,仇不平瞬间躲开他们的攻击,一只手一个抓住他们的脖子,把他们提了起来,“这应该就是在你们意识中无敌的秘术了吧?真是天真到有趣的想法,真难以想象钟家原来是什么样子的,难不成也像你们一样,挤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仇不平也不想耽搁,将钟魍和钟魉的四肢掰断,气魄点破,扔到一边让他们亲眼看着他们的少爷死去,“听说你们这些仆从需要贴身保护自己的少爷,一切行为的最高准则就是这位的安危,如果你们的少爷比你们早一步还要挂掉,你们会怎么办?”
虽然这么说,仇不平没有多少拖延时间的打算,钟魑、钟魍、钟魉已废,现在唯一还保有战斗力的就只有钟魅了,“喂,那个小家伙,你准不准备用你的抽耳光打我啊?我可不会披龟壳哦,要不要试试?”
钟魅仿佛没听到一样,眼睛不知道在看着哪个方向,仇不平只当他内心郁愤难平,在他身上留下警惕之下,手里面已经慢慢飘出一把银色的匕首。他缓缓走到钟魁面前,斜眼看着周围那些被他外泄灵力震慑到无法动弹的仆从,再把目光移到钟魁身上,“小崽,害怕不?”
出乎他的意料,也出乎钟魁本人的意料,钟魁开口就是,“你母亲贵姓?”好吧,仇不平第一个念头真的去想自己那个一千年就已经杀掉的老娘,然后才反应过来钟魁这说的是脏话,“你……”
“说真的,你母亲贵姓?不要吝啬嘛,说嘛,说出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