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杓停顿了一下。钟魁的言语中流露出的沧桑让他微微有些动容,不过他虽然活了几十万年,现在却刚开始活,懒得理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哀伤情绪扰乱他的新生活。
而钟杓的若无其事也让钟魁收起心中的杂念。正如他所说,随着成神,许多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片段开始无规律地翻上水面,使他感觉到一阵厌恶。这种厌恶不是针对这些记忆本身,而是这些记忆竟然被割裂成无数细碎的纸条,无论如何拼凑都感觉像是缺斤短两。
男人最怕的就是和女人一起去酒吧喝高了,第二天一觉醒来衣服没了,旁边躺着的女人笑着问他,“你猜猜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情了?”知道还说?
这种“断片儿”是非常令人不安的,钟魁记忆中的断片儿却是此起彼伏,有些画面他仿佛很熟悉,有些则很陌生,然而无论如何,这些记忆的拥有者似乎就是他自己,这一点令钟魁惊慌不定,“如果这些记忆中的人就是我,那我究竟还是谁?”
他已经出演过三个人物了,在不同的时代都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论戏份也都是男一号的镜头量。然而当有导演说,其实这中间他还演过三四十个角色的时候,钟魁就懵逼了,“我有那时间演这么多戏?”
然而饭还是照吃,日子还得照过,因为太阳照常升起。钟杓顺利入学成为大三的体育课老师,瞬间选修体育的学生多了五六倍,女生占了其中六成。至于为什么还会有四成男生选报,完全是因为这货招人恨的肌肉彻底征服了这群眼高手低,却最服有本事人的男生。
在学校的钟杓是加过特效的,不单是发型、衣着,还有他的长相、他身上的肌肉都是改装过的。钟家人认为这货在装逼,而钟魁知道,成了神的钟杓,每一面都是他的本相,也就没有整容假扮之类的嫌疑。
“不过,你穿得这么骚干嘛?”当钟魁看到穿了一身红的钟杓,实在是有些被恶心到了,“一身红,你丫又不是本命年,脑子有坑吗?”
“我昨天看了一本书,里面说这样穿会有女人缘,”钟杓一本正经地说着雷人的言语。
不管是鬼帝还是神,要女人缘干嘛?想谈恋爱了?钟魁可没有想到钟杓的人类体验的进展竟然如此迅速,这才当体育老师的第二个星期就进行到恋爱这一步了?
“我只是忠告,一个小小的忠告,你是个神,这一点不错,但也不要太欺负普通人了,尤其是大学女生,现在都还好纯洁的,”钟魁这话很诚恳。
“我会让她们随我一起永生的,”钟杓的言语似乎很可靠一样,钟魁却是额头滴汗,因为他压根没有感觉到钟杓有任何“爱”的意思,完全就是占有,数量还是大于一个的,“搞了半天,这家伙领悟到的是原始人类的占有思想啊?”只是因为身在现代社会中,无形的道德约束让钟杓隐隐有些不自在,这才没有立刻占有。
“禽兽啊,你现在可是为人师表的,你就是这么干的啊?”难怪社会上那么多怪人啊,原来就是因为这种乱入的老师埋下的祸根吧?不过,“这货之所以会当老师,好像是我的锅吧?”
钟魁及时记起这一点,幡然悔悟之下,“我不能让你这么干,你要学会负责任!”
好吧,想要教会一个几乎没有多少人类常识却见惯了世间一切事,偏偏能力还是最顶尖的家伙应该怎么办?钟魁想了想,觉得自己有责任和义务给这个潜在的危险因素树立正确且主流的三观。
“现在人间大部分都是一夫一妻制……”钟魁的话没有说完就被钟杓打断了,“那什么地方允许一夫多妻?”
“这个嘛,中东和北非的一些国家都是允许的,还有……”身为男性当然会对“一夫多妻”这个字眼想入非非过,钟魁也不例外,还曾经专门为此查询过到底有哪里是支持一夫多妻的。兴致冲冲扳起手指数了几个,钟魁没好气地朝正在计数的钟杓翻了个白眼,“你想改国籍啊?拜托,好像你有国籍似的,你就是个黑户好不好?”
身为堂堂的神竟然是个黑户,这足以算得上一个黑点,钟杓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到合适的言语回击他,只好默认自己被钟魁带到沟里了,“我不管,反正我要齐双和蒋菡。”
齐双和蒋菡?等等,钟魁摸摸下巴,他好像在哪儿听说过这两个名字,“我去你大爷,五大校花之二?你怎么不去死!”这货一上手就是祸害最水灵的两个,钟魁还真是反感至极。
“这样的女孩儿还有三个?”这话让钟杓兴致大增。因为林昊暗中传话的关系,白雨琪并没有算进校花系花之类的排行榜中。这纯粹是钟魁的小心思在作祟,要是成为校花,不就成了别人“校花的贴身高手”或者“美丽校花爱上我”之类故事里面的龙套了?
“你……算了,不管你了,爱谁谁了,”还想教别人爱情呢,钟魁自忖哪怕是能够看透一切法术本质,也已经成神的他,对爱情还是一知半解,还是放任钟杓自己玩吧。既然管不了别人写校园王者都市王者之类的梗,那还不如让自己身边的人充当这样的主角。
钟杓还真的担心钟魁继续阻拦他,他可是深知钟馗对人类的保护欲望,这个家伙应该也差不了多少,几个月前还不是拉着鬼帝和阎王一起死去了吗?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同意了他继续把妹?
“人的情感又不是完全可以控制的,这多正常,”钟魁摇头轻叹,仿佛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一样,只是暗暗叹息着自己这次又失去了原则,“我毕竟不能控制他啊,还不如让他自己去领悟这一切的真谛。”
这么一想,钟魁瞬间觉得自己干得不错,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种充当别人人生导师的感觉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