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惜也不废话,走向院子中的凳子上坐下,说道:“是关于今年税收的问题,樟树里虽除一害,但真正的害虫并没有消灭,这一害不除收税都成问题,我回来的这几天,周三的母亲处处给我找麻烦,昨天我给了她一个警告,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挑事端。”
另一害赵信自然知道是谁,只是没想到眼前的人竟敢单枪匹马的挑战周家,不得不佩服他的胆识,旋即问道:“那眼下你有什么好计策么?”
“有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难毕竟已经过去两年了,樟树里周茂山一案你有没有印象?”李若惜问道,周茂山是个老实本份人,怎么可能会犯事,其中必定有隐情。
“听说过,好像是强/奸罪判了死刑,你不会是想……”赵信立刻猜到她的想法,对这个案子有些印象,只是超出了他的管辖范围他也不好伸手去管,当时他还留意了一下,发现疑点重重,现在过去两年了再来着手此案确实有些困难。
“嗯,我想请你翻案,据我所知道到的消息,当时周茂山好像是在周家米店干活,如果真是强/奸的话其中必有隐情,周全前两年都没在齐脚岭呆过一直在宜县,周茂山出事之后没多久便回来成了亲,你不觉得这很巧合么?而你不知道的是,周茂山的妻子卢氏本来想通过周扒皮去县衙打点一下救人的,周扒皮趁机收刮了他家所有的田产,结果是人财两空。”李若惜耸了耸肩,手一摊说道。
“如果查出来以后你打算怎么做?”赵信点头说道,想知道她接下来的计划。
“自然是抓人。”这还有考虑的么。
“他身后可是的主簿和县令。”赵信提醒,不是他怕,而是史县令有比郡守更大的后台他是怕牵连郡守。
“我身后还有郡守呢,史县令是聪明人是不会为了一个周全得罪上级的。”李若惜不禁瞥了她一眼,冷不丁地问道:“你一直都是这样么?”
“怎样?”赵信没明白,李若惜一笑,质疑地道:“你在江水亭当求盗时也是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么?那你那些好名声是怎么样来的?”
“……”赵信无语,从来没人敢质疑他的能力,也就是他敢。
“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如果真没办法只有慢慢的跟周全耗了,看看谁的耐力强,谁就能笑到最后。”
“除了这个办法你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万一查不出来怎么办?”赵信虽然相信自己的能力,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做好两手准备才是上策。
“那只能凉拌了。”
“凉拌?”赵信不解,李若惜笑了笑,“凉拌菜,有机会我拌给你吃,就怕你难以下咽。”
“看你还有闲心开玩笑,证明你胜券在握啊。”赵信不禁调侃。
李若惜叹息一声,恢复正色,“你就别埋汰我了,我这是若中作乐。”
赵信恢复正色说道:“两个脑瓜子总好过一个脑瓜子,先说说樟树里的民情,我们一起办法。”
“这里的民情……”李若惜想到那些胆小怕事的嘴脸,不禁笑了,说道:“胆小怕事算么?”
“这还不好办,直接把亭部的人叫来,吓唬一下不就得了。”这个办法最直截了当,而且还最有效。
“这样做不就跟周三那伙人一样了么,还是不要的好。”李若惜很反对这种做法,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她要的是民心,不是民怨。
“那你想怎么做。”赵信很好奇,总感觉他脑子里随时都可能蹦出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是想以理服人,不过,这理嘛昨天那一仗打下已经成了威了,我还放大话说郡守是我的后盾,所以想请你们来当我的后盾,也算是实至名归了,让村民知道,我李……”李若惜俏皮的吐了吐舌,讪讪一笑,忙改口道:“我张萌不是光杆里长,我身后有人,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官府人员。”
赵信却因此皱了眉,不知为何他感觉眼前的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般,可又不好直白的问,只好问道:“想法不错,那一会回去我让米乐和柱子过来。”
“那正好,多叫几个人过来,我让他们帮村民干活,这样即可以在村民心中树立官府以民为主的形象,又可以快速把税收上来,一举两得。”李若惜说道:“即便没有扳倒周全也无大碍了。”
赵信看着她有些心虚的神情,笑而不语。
李若惜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也不遮掩,坦然说道:“虽然我只是个小乡官,但当的是官府的差,自然就是官府形象嘛,我得民心,自然就是官府得民心,官府得民心,自然就是燕王得民心。”说完,呵呵干笑了两声,似乎扯的有点远。
闻言,赵信却是一脸正色,“你说的很有道理,如今边关战事吃紧,国家无瑕顾及民生,加上地方的恶霸诸多,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乡官。”
李若惜闻言,心中不免沉重几分,四国相争,赵、楚、燕三国成品字行,而赵、楚、魏也成品字行,这几年仗打下来赵、楚两国不堪负重,败是自然的事,可燕国亦是民不聊生,不过,国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现在就想扳倒周全,笼络民心,尽早把粮税收上来,其它的事离的太遥远。
“我做这些主要是为了自己,其次才是别人。”
“如果你是为了自己,你大可与周全合作。”赵信有时真看不懂他,说话一茬一茬的,变脸真快。
“我也想与他合作啊,可惜我们之间有仇,合作是不可能的,于是我就想到了你这门亲,想借你的力帮我对付他。”李若惜故意提醒道。
赵信闻言,好气又好笑,说道:“我很乐意把力借给你。”
“那就在好不过了。”李若惜很不客气地道。
“赵求盗来了。”王氏从屋里走出来,上前说道。
“娘,人家可不光是求盗,人家还是赵二公子,想知道你大闺女的事就问他吧。”李若惜将王氏推到凳子上坐下,本该早告诉她的,可想到无情无义的张秀娘也就作罢了,但如今不一样了,与赵信合作,以后会经常来,与其从别人口中得知,不如自己告诉她。
王氏带着笑的脸顿时僵住,看了看李若惜,又打量起赵信来,从上到下,仔细的跟选女婿似的,片刻,追忆道:“你就是被送去学艺的二公子啊,记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才这么高一点。”说着,比了个一、两岁的高度,“还不大会走路,二十年没见,如今都可以独挡一面了。”
他自己都不记得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现在提起来都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向王氏问了声好。
“好,都好。”王氏笑了笑,笑容顷刻间便收住,问道:“不知……我家秀娘最近可好。”
“张婶放心,她在赵家好吃好喝过的很好,如今已有孕在身,要不了多久便要生产了。”赵信不太想提家里的事,可问起来,也不得不答。
“这样好。”王氏笑道:“希望能生个大胖小子。”也好弥补心中的愧疚,当初若不是顾着他们自己,把萌萌当男儿养,张秀娘也不会那么的恨他们,而萌萌也不会受那大的罪,估计这会应该嫁人了,只是……一切悔悟的太晚了。
“嗯,一定能生个大胖小子。”赵信笑道,生个小子饶氏的心就可以放回肚子了,就不用做那些小动作,向外人说他断袖之类的怪癖了。
李若惜本想回一句的,可看着王氏脸上的笑意,也就作罢了。
王氏笑道:“二公子这么早就过来了,还未用早饭的吧,留下来一起吃。”
“不用了,我来时已经在家用过了。”赵信很委婉的拒绝。
“娘,别管他,人家可是公子哥,哪吃的惯我们这种粗茶淡饭。”李若惜赌他没吃饭,他就是客气。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二公子别跟她一般见识。”王氏宠溺地训道:“她就是个不懂事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说话经常不待把门的。”
李若惜笑着撇脸望天,心里乐的不行。
赵信笑而不语,可不是,张萌也就十五、六岁吧,而自己却二十二了,整整大了八岁之多,可张萌的行事作风却不像一个十五、六的人,所以他很好奇,好奇的不禁审视的望向带笑看天的人。
“好了,不说了,我们进屋用早饭。”王氏说着,已经起身向前走了。
她与赵信走在身后面,李若惜突然冲赵信扮了个鬼脸,转身蹦到王氏跟前。
赵信一下没反应过来,呆愣了一刻,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
进屋后,一张四方桌前,其它几个都已经坐下,王氏走到上坐木匠的身边,也不说话,用眼神白了他一眼,木匠望着她,乖乖的给她让出个坐来。
“噗哧”一声,李若惜突然笑起来,打趣地道:“爹,你这一辈子一定被我娘吃的死死的对吧?”
闻言,六十好几的王氏蓦地红了脸,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宠溺地骂道:“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
“萌萌,说的没错我这辈子还真就被你娘吃的死死的。”说到此,木匠也不禁打趣道:“想当年我在王家庙做木工的时候,你娘为了见我,故意将自家的凳脚给弄断,跑来给我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