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儿揽月正在新房外等她,见她颇为不爽而来,赶紧迎了上去。
秦如歌忙了一天,什么东西也没下肚,饿得不行,桌上摆放的食物多是半生不熟的冷菜。
她也挑剔不了太多了,哪个部分看着没那么生涩难以下咽的便吃哪个部分。
“大小姐,王爷还没到呢,你先吃了不好吧。”
秦如歌没听劝,继续狼吞虎咽撄。
“如歌现在已是燕王妃,莲儿,要改口。”
莲儿点头如捣蒜偿。
“王妃,私食寓意吉祥的仪俗食物,不待夫君自掀盖头,这便是前太傅大人教出的好女儿吗?闺阁少女,已是昨日之事,现今,王妃已为人妻。入了燕王府,就该守燕王府的规矩。”
老厉的声音,伴着无声的步伐而来。
这声音,似曾耳闻,秦如歌略微抬眸,便见老妇一派狠劲,稳在她前方。
“你是——”
老妇不卑不亢行礼:“老身厉晴,王妃喊奴婢厉嫲嫲即可,见过燕王妃。”
厉嫲嫲,果真人如其姓,厉害人物,便是秦如歌两度在燕王府遇上的老妇。
漫不经心扒着半熟的饺子,挑了一个夹起,翻看两眼,厉嫲嫲如狼似虎觊觎下,秦如歌才放下饺子,放下筷。
反正也垫了些吃食进肚子了,不算太饿,何必挑衅呢。
不过——
厉嫲嫲给身后婢仆使了手势:“给王妃将盖头盖上。”
秦如歌抬手相拦:“不必。”
厉嫲嫲老目紧眯,正逮着机会给新晋的燕王妃个下马威呢,又听得秦如歌道:“盖头,早先已由王爷亲自所掀,厉嫲嫲若是不信,尽可到宴席上问问。”
她这是拖延计?
以为等来王爷,便一同唱双簧,带过这一笔么。
“新婚燕尔,王爷定会怜惜王妃,就算没有的事也会说成有的,王妃,若是识大体,万望您不要过分我行我素了。”
“厉晴,你这眼里可还有本王,你还分不清,现在燕王府当家做主的是父王还是本王么。”
凤妖孽一临,满室似刮起一阵阴暗诡魅。
厉嫲嫲神色瞬间变换,又瞬间平复。
“老身拜见王爷。”
凤妖孽视线斜斜睨着厉嫲嫲,从她右边绕道而过,如影随形的压迫感,令厉嫲嫲不敢造次。
“王爷,规矩还是不能废的。”
“爱妃的盖头已由本王掀了,如此,你确定还要多做纠缠吗?”
凤明煌声线暗含威压,厉嫲嫲只得咬咬牙,应不敢,说了些道贺的话语、燕王妃的注意事项,便俯首退了出去。
揽月招手遣退秦如歌带来的余下婢仆,携莲儿一同退出新房,将余地留予新婚的他们。
“揽月姑姑,大小姐这行径,会不会太没大没小了啊。”莲儿担心燕王会责怪秦如歌。
揽月淡笑道:“是有些,不过燕王都没说什么了,遑论其他人。再者以如歌为人,应该还是知道分寸的,且看着吧。”
这么一番折腾看下来,揽月心底另有评断。
如歌这孩子,和燕王的关系,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丫头,究竟......
倒了两杯酒,递给她一杯。
“合卺酒,总是要喝的吧,嗯?”
秦如歌接过正要仰首喝尽,却让凤妖孽给压制了:“合卺,何谓合卺。”
秦如歌翻了个白眼:“得了,这里又没有旁人。”
“你如何能担保没有呢?”
这话不傻吗?
若真有有心人的眼线在暗中觊觎,凤妖孽还能这么说?
他晃荡酒杯,薄唇轻启:“一点诚意也没有。”
这般怪腔怪调,秦如歌受他不了,直接绕了他的臂,饮干一杯水酒,退离之际,这人覆了她的手背,不让她撤走,这才幽幽尝他的杯中物。
终归,是喝完交杯合卺酒了。
搁下杯盏。
“你真的相信容靳遇难了?”
啪的一轻声,碎玉珏置于案上。
“他是我哥。”
不管是真是假,她都猜不起,哪怕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坑她的,至少还有一分真的危险。
“要去找他?”
秦如歌默默颔首:“你不会不让我去吧。”
“这事要真,你去了又能如何,于事无补。”
“这么说来,王爷是真的不放行了。”
凤明煌淡然瞥她一眼,她是那般坚决,不容任何人阻挠。
他扯扯嘴角,道:“放,为什么不放,巴不得你走得远远的,离这长安城,离皇帝,离纳兰惜远远的,本王今夜小登科之后,明儿便马上动身前往边关,留你一人在这鬼地方,本王才不安心。”
这丫,说得这般暧昧,没好气搭理他。
秦如歌执其手把脉,脉象尚算稳定稳健,可还是马虎不得,毕竟他上的是战场,刀光剑影,铁蹄无情,稍有不慎便可能......可惜,她明儿个也要动身到通往碧落城的途上寻找大哥,不能随他同行,还好柯凡应该侍主左右。
“我在未央宫的时候,调配了不少药物,王爷按老规矩服用吧。”
秦如歌走到内室角落,打开一箱她让人放置在这里的嫁妆,拿出瓶瓶罐罐,便是她早就准备好的药。
这么一捣鼓,一个长匣不期然映入眼帘。
这玩意,怎么会在这里?她明明没有拿过来!
打开一看,果见黑发静静躺在长匣里。
“呵,别来无恙啊。”凤明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修长的白云指已探到发前。
啪嗒!赶紧合上!
妖孽挑眉收手,调侃:“本王倒是天天等着你把它给扔了,啧啧,你还真是让本王失望。”
但看他这损样,妥妥的不怀好意。
她要是扔了又怎么样,他总不能恰好知道她扔在哪儿,捡了吧。
慢,慢着,好像不对哦,他貌似真能捡的!
燕一燕二那俩无间道,什么做不出来?捡漏什么的,小菜一碟!
赶紧把里面的头发拿出来塞到怀里,看来还是放在身边最安全。
先别说巫不巫蛊之术,放在凤妖孽这儿,会让她浑身不舒服的!
“还真是放在了一个讲究的地方。”
妖孽勾唇,眸色三分戏谑六分意味深长一分......咳咳,欲念。
秦如歌脑壳顶都麻了,感觉自己胸前高耸似乎无所遁形,血气哗啦啦涌上脑门,耳根脖梗两颊都红透了。
龙凤烛映人本就娇艳,新婚夜,新娘子如斯娇羞,无需催情自生欲念。
墨眸炙热,紧紧锁着眼前人。
他是男人,再不正常,也有需求,可惜......
秦如歌见凤明煌这只高高在上的孔雀霎时颓败下来,一身光芒蒙上黯淡,不知怎的,许是母性迸发,竟生怜意。
他在想什么,为什么转瞬之间,出现这种表情。
秦如歌想起千秋宴那夜,也许......会不会跟那一眼感动有关。
秦如歌以拳遮唇轻咳,意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她找来一个药匣,把给他做的药都放了进去,还是不大放心,又标明了用量用法,捣鼓妥当了,这才塞到他怀里。
“一旦找到大哥,我尽快去找你。”
黯淡一扫而尽,妖孽轻笑:“这么放不下本王?”
“......”
“而且,你这么笃定能找到容靳?”若是找回来的不是人,而是尸体呢。
“不要诅咒我和我哥。”秦如歌白了他一眼。
还好凤明煌没有把心里的那一句说出来,不然,恐怕要打起来了。
白云指拂过秦如歌的嫣颊,一路往其顶,摘下精致高贵的凤冠,为她脱去一身累赘。
秦如歌有些不习惯,堪堪退了些,自己脱掉喜服。
妖孽被拒,仅是莞尔调侃,舒展双臂:“既然爱妃这么热衷,来。”
嘴角抽搐,她脱的是自己的衣服,怎就热衷了呢,明明是再正常不过。
秦如歌倒是忘了,但凡身份不凡的,哪有自己动手穿衣脱衣的。
拗不过他,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秦如歌还真就动手了。
衣服解了一半,突然想起来,慢着,宽衣之后呢?
她底下穿了便服,不碍事,可是凤明煌......底衫雪白单薄,妥妥的就是贴身亵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