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已经落下了山,天色有些暗了。又赶路了十几里,转过一个山坡,马修忽然挑了挑眉,往右边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边有一个山谷,谷内露出一点灯火。
“猎户山农?”马修摇了摇头,不对,以他的眼力,即便那灯火相隔甚远,却也瞧得清楚。
那灯火发出绿油油的光芒,迥不同寻常灯火的色作暗红或昏黄。
马修顺着灯火进入山谷,就听到一个声音传来:“阁下也是来参加万仙大会的吗?”
“万仙大会?”马修一怔,很是意外。没想到这是碰上正主了。看来这些人应该就是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了。
天山灵鹫宫麾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洞主、岛主聚会,因为不满与天山童姥的暴力统治,而且收了李秋水的挑拨准备造反。
山谷内声音再次传来,带了些许惊疑:“怎么,阁下不是来参加万仙大会的?”
“我正是来参加万仙大会的!”误打误撞的来到了万仙大会,马修当然是顺着他们继续走下去了。跟着暗中的人一起向着山谷里走去。
不多时,林扬来到绿色灯之下,只见一名老者正站在一只青铜大鼎旁边,鼎旁还站着三个年轻汉子。被油绿的灯光照的有些渗人。
见到青铜大鼎,马修就是一笑,笑着问:“可是川西碧磷洞桑土公一派?”
老者本有些惊疑,闻说露出了笑容,笑道:“我等正是川西碧磷洞的,敢问阁下是哪一岛,哪一洞的?”
马修想了想,笑着道:“我是逍遥岛,无量洞的。”
“逍遥岛,无量洞?”老者眉头皱起。
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岛岛主,既不属任何门派,又不隶什么帮会,洞主、岛主的武功有高有低,人品有善有恶,各家都是独来独往。
大家有的散处东海、黄海中的海岛,有的在昆仑、祁连深山中隐居,各行其是,相互不通声气。
但大家都有同一个主子,那就是天山灵鹫宫,所以对于其余洞、岛的名头还是听过的。
无量山的名头,还是第一次听说。
老者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林扬。
林扬笑道:“我逍遥岛无量洞,是被天山童姥新收入麾下的,并不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之内。”
“天山童姥”的名头一出,老者顿时变了脸色,瞧那模样,老鼠见了猫都不足以形容,听对方提起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名头,这才稍稍放心,应是来参加万仙大会的。
“既然是来参加万仙大会的朋友,这边请。”老者看着马修,脸上露出笑容,做了请个手势。
“请!”马修抱了抱拳,跟着老者往山谷内走去。
老者走在前面,朝山谷深处大声叫道:“又有新朋友来参加万仙大会了,是花果山水帘洞的!”
山谷深处立即传来一道声音:“逍遥岛的?老子怎么没听说过?我等又多了一个同道中人么?嘿嘿嘿嘿…”
此人说道最后,“嘿嘿”地笑了起来,笑声中意味深远,深含忌惮,还有些幸灾乐祸的嘲弄。
突然之间,四下里“哈哈、嘿嘿、呵呵、哼哼”笑声大作,越笑人数越多。初时不过十余人发笑。到后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加入,听声音不下五六百人,有的便在近处,有的却似在数里之外。
若仔细品味,便能从这众多笑声中,听出一些凄苦的味道。
即便有五六百号武林人士。其中不乏高手,放眼江湖都是横着走,大家却深受天山童姥之苦。
马修跟着老者走入深谷深处,只见前后左右的山坡、山峰、山坳、山脊各处,影影绰绰的都是人影。
又有一粗豪的声音道:“既然是新朋友到了,掌灯!大伙见上一见!”
此言一出,突然间东南角上升起了一盏黄灯,跟着西首和西北角上各有红灯升起。
霎时之间,四面八方都有灯火升起。有的是灯笼,有的是火把,有的是孔明灯,有的是松明柴草。
各家洞主、岛主所携来的灯火颇不相同,有的粗鄙简陋,有的却十分工细。灯火忽明忽暗的映照在各人脸上,奇幻莫名。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俊有丑。既有僧人,亦有道士。有的大袖飘飘。有的窄衣短打,有的是长须飞舞的老翁,有的是云髻高耸的女子,服饰多数奇形怪状,与中土人士大不相同。
一大半人持有兵刃,兵刃也大都形相古怪。
西首一人说道:“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是逍遥岛的甚么人?你那洞主怎得没来?”
林扬转头看去,只见西首岩石上盘膝坐着一个大头老者,一颗大脑袋光秃秃地,半根头发也无,脸上巽血。远远望去,便如一个大血球一般。
见到这人的非主流模样,林扬不由得撇了撇嘴,继而笑道:“本人就是逍遥岛无量洞的洞主,号称‘逍遥真仙’是也。”
大头老者捧腹而笑,嗤笑道:“逍遥真仙?你这小娃娃年纪轻轻,倒也够狂妄!老夫倒要考一考你,你这逍遥真仙,何德何能,能被‘那位’看在眼里,收入麾下?”
一提及“那位”,周围的气势顿时一凝,似乎“那位”有着无穷魔力。
马修摸了摸鼻子,他当然知道“那位”是谁,看来他这位便宜师伯还真是不一般,这些人连她的名字都不敢提,只是提起她的身份,就能造成鸦雀无声的效果。
略一沉吟,马修笑道:“‘那位’能看上我,自是因为本人武功高强,被收入麾下。”
“你这小娃娃倒也敢夸口!我这就试一试你!”大头老者大笑,紧跟着咳嗽一声,一口浓痰吐出,疾向林扬脸上射了过来。
虽是口浓痰,却带着“嗖!”的一声疾响,比大多江湖中人的暗器还要犀利。
马修一步迈出,那口浓痰便从他左边掠过,浓痰突然之间,却在空中转了个弯,又向他射了过来。
脚步一挪,林扬迈着凌波微步,又躲了过去,这次浓痰没有再转弯,而是不知射向那里去了。也就是这时候不想要打草惊蛇要不然非宰了这个随地吐痰的人渣。
“好俊的轻功!”
众人既惊诧于大头老者的浓痰功夫,见到马修”的精妙步法,纷纷赞叹出声。
见到这门吐痰的功夫,马修立即想起这人是谁,挑了挑眉道:“端木岛主,你练成了这‘归去来兮’的五斗米神功,实在不容易。杀伤的生灵,却也不少了罢。”
这门“五斗米神功”很是邪门,需要活人生血辅助练功,而且需要身怀内力,血气旺盛的武林中人之血方可。
那大头老者见对方躲过浓痰,本在惊诧,闻说一张脸突然变得全无血色,强笑道:“小娃娃胡说八道,你懂得什么。‘五斗米神功’损人利己,阴狠险毒,难道是我这种人练的么?你竟也知道老夫的名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