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一直被视为王气所钟之地,适合做帝王之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风水四兽镇护的形式,也造就了这里六朝古都、钟山风雨帝王城的格局!
四山环绕,山明水秀,如果在这仲夏百花绽放的时节,携美漫步山林,当也是人生一大畅事。
但这些只是文人骚客不接地气的论调,若换成金陵当地人,解释只有一句:“躺在凉席上,感觉自己就像是铁板里脊。”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是桌上被烫死的蚊子,还是跟电热毯似的凉席,仰或是走廊里打地铺过夜的居民,都预示着金陵城已经进入了闷热的季节……
2004年6月20日,父亲节!
早早结束高三复习课的乔拓,想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给在夫子庙摆摊算命的师傅做一桌丰盛的下酒菜,虽然此老道非常‘没流儿’,但毕竟户口本上也标明了二人是养父子的关系。
其实所谓的做下酒菜是假,乔拓是打算跟老道商量,还有17天就要高考了,自己学习水平上个一本线倒是不错,但未来学什么可成了问题,所以这个填报志愿以及今后就业的方向,就希望与‘见识广博’的师傅商量一番。
老道法号‘道像真人’,师门不详,来历不详,当年从北河省发现了三岁的乔拓,还有其身边已经暴毙多时的疑似‘人贩子’,善心大发就带着孩子来到了金陵,办齐了一应领养手续,正正式式的当成了亲儿子养。同时也结束了游方的生涯,算命摊一摆就是15年,平日里生意倒也红火,虽算不上日进斗金,但略有结余还是能做到的。
老道会算命,而且还特准,不是忽悠你,闭着眼什么都不问,上来就知道你要算什么。一番连消带打,到也能让你痛痛快快的交钱走人。至于灵不灵,老道可是有言在先。
“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就不灵了,且这事也算泄露天机,老道也不会为了你这十块八块往自己身上揽祸!因此我只能给你分析利弊,主意还需你自己拿。”
瞧瞧,这就是高人范儿……
但即使这样,还依然有人颠颠的前来,挤破头也愿意花这十块八块听老道念叨……
乔拓当年也动过跟随老道算命的打算,不过换来的却是老道前所未有的暴怒,自此之后,他倒是也消了这个念头。
走过地铁中山南路站乱哄哄的施工现场,拐了两个弯就来到了一处自发的小市场。
老道名声在外,对于这个高矮得当长相平凡的养子,常年摆摊的商贩倒也认识。如抹个零头,多给一些倒也是家常便饭。而乔拓显然跟老道也学会了一些为人处事的方式方法,凭借阳光的形象以及乖巧的小嘴,叔叔大爷大妈大婶的,嘴上也毫不吝啬。
今天依然如此,手上提了一大堆的塑料袋,最后来到了‘许记馒头’门前,“许婶,忙着呐?给我来两块钱馒头。”
“哎!”
一个略显壮硕的卷发大婶,围着满是面粉的白围裙,擦了把手走了出来,见到来人后,脸上皱纹一挤,顿时就乐了,“小拓啊,来,给大婶笑一个,大婶就喜欢看你笑,那眼神多迷人啊,不知道多少个小姑娘为你睡不着觉,要不大婶把我家丽丽介绍给你?省的她总惦记那什么德华的!”
噗……
你闺女都23了,小爷才18,这……乱弹琴!
乔拓自然知道这位许婶是市场里出了名的‘口无遮拦’,所以也没计较,只是给钱拿了馒头,也就告辞离去了。
不过这位许婶倒是没说错,乔拓从小就被老道逼着学了一门不知名的心法,还有那古老的五禽戏。虽然没有小说中的那些效果,不过也是到达了先天境界。眼神深邃迷人了,寒暑不侵了,身体素质比特种兵略微强了一些,耳目视力等灵觉也厉害了。
当然,也仅此而已,说白了还是个普通人,什么飞檐走壁一类违反物质定律的技能,那是万万不会的,倒是柔韧性好了很多。
背着一个大书包,手中提着无数的塑料袋,但却额头不见半丝汗迹,一路迈着轻快的脚步走进了老道在秦状元里小区买的单元房。
许是今天回来的早,屋里安安静静,只有外面树上的知了在苟延残喘的惨叫,但视力过人的乔拓,还是在茶几上发现了一封厚厚的,写着‘坏小子亲启’的牛皮纸信封。
信封入手沉甸甸的,显然里面不光是信件,还有别东西,信封上的字迹非常熟悉,这是自己的养父,也是自己的师傅——道像真人亲笔所写。
不知道师傅为什么要给自己留信,急忙放下东西小心翼翼的撕开了信封。
一块古朴的白色玉牌,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封师傅用篆文书写的信件。
坏小子: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为师已经不辞而别了,之所以选择用这种烂俗的方式,也是为师割舍不下这15年朝夕相处的师徒情分。
闲话不叙,你且听为师一一道来……
为师传承自上古道门‘太一道’,此玉牌乃是历代掌门信物,如今传你,太一道早已名存实亡归入了正一道,所以也算不清是多少代啦,你姑且就算做76代吧。
玉牌定要贴身存放不可遗矢,牌中有一被创派祖师‘萧抱珍’亲自施展无上法力封印的鬼魂,但你放心,此鬼性格极为懦弱,且胆小怕事,绝非你印象中的那般害人存在。
至于其来历,回头你亲自询问便是,为师只叮嘱你,须每日托举玉牌默运一次师门心法,历代祖师已为此鬼超度了九百年,只差最后一百年啦,你定要坚持住,切记!切记!
那张银行卡中,为师用你名开户存入了五万块钱,完全够你上大学的一系列开支了!另外,这所房子已经卖了,买主明天就会前来收房,你还是自己找一落脚之地吧,为师养你至18岁成年,一些社会经验也有传授,至于你今后是成材还是成了废物,皆与为师无关,你我师徒缘尽于此,今后再无半点关系!
为师的去向,你也不用打听,如你真念师徒之情,日后就选一上佳之所,为师傅立一座衣冠冢吧,如此,为师将来也能有个归宿……
最后关于你的身世,为师也不甚清楚。八9年夏天为师云游途径北河省廊市,发现了已知姓名且年仅三岁的你,同时你身旁还有一个暴毙的疑似‘人贩子’的青年,为师当时也未加理喻,如今想来,却是有些不妥,但事已至此,今后找寻亲人,还需你亲力亲为,关于你的一应证件,全在柜子里,你定要收好。
好了,话已至此,你依信办事就好!
轻声默念完了这封信,刚刚有些湿润的眼睛,瞬间便捕捉到了信尾画着的一个叫他飞剑,威风凛凛的老道……
噗……
哭笑不得!
乔拓也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这位养父师傅了,你说煽情就煽情吧,最后你搞一个漫画做啥,还飞剑呢?这些天蜀山看入迷了吧?这是唱的哪门子戏?好好的,为啥要走啊?
但他也知道自己师傅的性格,这说走,就一定是走了,不但走了,恐怕还是穿山而去,绝不是自己能找到的,这就是师傅的性格……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乔拓不愿意看到明天收房的人,因为如此一来,心中这仅存的念想就没有啦,好歹这里也住了十多年,感情还是有的。
将酒菜全都放在碟子里,拧开师傅最爱喝的老白干,咕咚咕咚就到了两大杯,如同往日一般,一边与‘师傅’说着自己的烦心事,一边又吃又喝了起来。
但与往日不同的是,本应坐着师傅的正位上,如今却空无一人。
一边说,一边吃,一直到一整瓶老白干见了半,桌上的酒菜也是吃了一半留了一半。
曲终,人亦该散了吧……
拿出一个老旧的破箱子,将自己的衣服细致的放好,手续自然也需要收齐。
临出门时,乔拓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水,就这样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满含留恋的回头看了一眼,仿佛要将这房中的每一处细节都牢牢印进脑海,最后推金山倒玉柱般的跪了下来,对着空旷的房屋磕了三个响头:“师傅,拓儿拜别了,祝您一路顺风!”说完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地面。
眼中模糊了,泪花一股股的窜了出来,这泪水代表着不舍,代表着濡沫之情,代表着师徒15年的情分,必须要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