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雕花木窗的窗棂上一双白皙修长的手上,套着一个红到发紫的玛瑙扳指。他侧着身,长发洒落,手上的折扇半开遮住半张脸。那双眼眸,柔光似水。这样的场景,似乎在哪里见过一般。
“陛下……”徵羽心惊肉跳地向着他走去。深更半夜,他莫名的出现。谁又知道,是不是有人在暗处监视着。听见她的喊声,那人手上的折扇合起,抵在心口。露出了另半张脸。脸颊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徵羽连连后退,惊慌失措道:“你是谁?”
他抿唇微笑,目光比月色更加柔和。比夜色更黑的衣裳上有玫瑰花纹。便是这深沉中还带着一丝的柔和。这样的男子,拥有和刘子辉几乎一样的容颜。徵羽猜不到他究竟是谁。又为何而来?
感受到她的不安,他的举止间更多了几分随性。寻了位置坐下,把玩着折扇,笑道:“这屋子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不如点灯,你说如何?”
徵羽发愣,站在那里不能动弹。他起身拿了火折子点了灯,又朝着她走来。徵羽拽着衣襟,畏惧地往后退了一步,抓住了架上的剑。说实话,她不会剑,可手中有武器总比没有好。
他走近,伸手扯了她的发簪。与此同时,她的剑已经搭上了他的脖颈。
电光火石间,四目相对。发散的发在风中肆意飞舞,他望着她满眼慈爱。总觉得这种感觉,这场景,哪里见过。手一抖,剑跌落在地。他回身拨弄着灯芯。一室微亮,剑光闪烁,是寒铁应有的亮光。徵羽蹲下身,将剑捡了起来,放回了剑鞘。
“你究竟是谁?怎么来的这里,为什么来这里?”
“我早该来看你的。拖延至今,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徵羽一愣,“你究竟是……”
“李婉,灭门之祸已经过去了。在哥哥面前,没必要继续这样滴水不漏的掩饰自己。假面之下你的容颜,只有我和父母大人知道。就算是你说自己是李婉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所以认为这个哥哥,也不会有事。你是哥哥唯一在乎的人,你不认我,我如何自处?”
哥哥?假面之下的李婉?怎么会这样?眼前的这个人,不像是在说谎,又或者她该顺势而为。多一个推心置腹的哥哥,也许并不是那么坏。何况这个哥哥神通广大,婧王府居然也可以畅通无阻。甚至小梅都不见了身影。有太多事想不通,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唯有以不变应万变。
正想着,他突然又问道:“婉儿,你怎么会突然成了戚薇?”
徵羽一愣,仍旧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走近,揽了她入怀,“无论怎样,哥哥知道你为了活下来,做了很多的努力。”
“哥——”明明是不认识的人,这声哥哥喊得心虚。可是除此之外她又能如何。“那个……哥,你是怎么进来的?这里是婧王府……”
来人抿唇一笑,讳莫如深。徵羽有一种上当的感觉。
“你不相信哥哥的能力?这婧王府,对哥哥来说,就像是自家院子一般。”
徵羽再度陷入沉默。时至今日,发生更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她也不会太震惊。她愈发觉得自己与这里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她的容颜,乃至那张假面。“哥,你来之时,可有遇见守门的侍女……她……”
“没什么,有人会处理好的。我们走吧!”
他说着抓住了她的手,拖着她往外走。经过珠帘的时候,他扬手挥开帘子。落下的珠子迎面砸了过来。她被帘子绊住前进不了。他回过身,愣愣望着她。
虽然只是一个小细节,可是徵羽却很敏感。依稀记得无论是刘子辉还是刘婧。总会细心地掀着帘子,护着她走过。可是眼前这个自称是她哥哥的人,说唯一只在乎他的人,却没有想到。话又说回来就算他真的是李婉的哥哥,也不是她的哥哥。防人之心不可无。
“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催促着,徵羽愣愣望着他,“走?走去哪里?”
“离开这里,无论你是为何才会成为王妃。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委屈?”
“哥哥可有想过,我为什么要做婧王妃?”
他不说话,只是扯着她往外走。徵羽伸手抓住了门框,咬牙道:“我不走,不能走。”她又不是找死,冥悠然指不定也在监视她。早就已经跳进了这是非之地,心不由己了。何况刘婧不是真的傻子,她哪里能逃得了。
“为什么?”
“哥——”说话间两人已经身在门口。徵羽吓得心惊胆战,“哥,我不走。我留在这里还有事情没有完成。”她左顾右盼,神情甚是慌乱。他倒是神色未变,“留在这里做什么?”
“那么哥哥带我走,又是去做什么?”
“这……”来人微微敛眉,“这里不是你的地方。”
“哥哥,我不甘心。我留下,只为了一件事。”话中隐含的意思是复仇。她猜他听得明白。
沉默了片刻,笑问道:“你执意?”
徵羽硬着头皮点头。来历不明的人,怎可以轻信?稀里糊涂地跟他走,不是自找麻烦。
“那么你便留下来。记得哥哥总在你身边。你想做什么,会有人帮你。再不会有人能欺负你。直到哪一天你要走,我一定会带你离开。”
他的神色很严肃。不由徵羽不信。他没再多说什么,飘然离去。居然是一路走去,畅通无阻。夜色很快将他的身影淹没。伫立在小楼门边,不觉已过子时。小梅端着干净的衣裳姗姗来迟。看见了倚门而站的徵羽,略带抱歉。“小姐,主子有事不能来了。让你久等了。”
徵羽回过神来,抿唇一笑。“你去哪里了?”
“幽冥山庄有人闯入,月姬有事找奴婢。”
徵羽的记性向来好,小梅只提过一次,她便记下了,求证道:“八大宠姬的月姬?”
“李管家呢?怎么没有守在门口?”
“不知道,傍晚的时候和七爷匆匆忙忙出府了。”
“这么巧?”徵羽愈发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本已经四面楚歌,现在真是十面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