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贵人再次有孕的消息瞬间就在后宫炸开了锅。
位份低的小主诸如安嫔,陈贵人之流,羡慕嫉妒恨的同时也暗暗下决心自己得加把劲儿。如若能够有一儿半女,在这后宫中,不说扬眉吐气吧,后半辈子也算是有着落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当诸小主把这个消息消化的差不多之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飘向了承乾宫。
明个儿请安的时候,可得把尾巴收紧点儿了。
此时的承乾宫
佟贵妃站在案桌前正抄着经书,只是却再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看着自家主子嘴角的那抹苦笑,庄嬷嬷心底甭提有多难受了。
主子二十六年十月进的宫,按说万岁爷一个月也有十多天歇在承乾宫,可肚子愣是没得动静。为着这事儿,主子可是费尽心思,甚至还让府上暗中遍寻名医,喝了不知道多少偏方。
其实这些年来,佟贵妃对于孩子的念想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可最后她也只能够安慰自己,或许她肚子不争气,没这个命吧。
佟贵妃又是骄傲的,她觉得自己不必去羡慕密贵人的福分,也不必羡慕陈贵人的恩宠,毕竟她贵妃的身份摆在这里,那些居于末端的妃嫔,哪怕是爬一辈子,费尽心机也没有可能越到她头上。可每次听闻宫里传出有孕的消息,她的心还是会痛了那么一下下。她不是没有动过抱个孩子的念头,当初密贵人生十五阿哥时,她就和万岁爷提及过。可终归是空欢喜一场。
也不知道那小贱人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竟然把万岁爷迷得神魂颠倒的,拂了她的面子。
想起当时自己的狼狈和眼前密贵人再一次的春风得意,她再也抑制不住的一把抓起宣纸,狠狠的揉做一团丢在了地上。
发泄过后,佟贵妃心底的那股火终于是消了那么一些。
庄嬷嬷扶着自家主子坐下,宽慰道:“主子切莫因为这等小事儿伤了身。密贵人看着像是有福的,可哪大得过主子您。十五阿哥出生那会儿,宫里人都眼瞅着万岁爷会晋了她的位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还是个小小的贵人。”
“奴婢瞧着,万岁爷铁定就没有过这心思。即使有,万岁爷也不得不顾及前朝的言论,否则也不会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动作。”
佟贵妃如何不懂这个理,她拉着庄嬷嬷的手,暗叹一声道:“罢了,扶本宫起来吧。今个儿的经书还有两卷要抄呢。”
不记得什么时候起主子有了抄经书的习惯。万岁爷以孝治天下,主子就每天抄送佛经为太后祈福。庄嬷嬷不否认刚开始主子是为了表功,可到了后来,它已然是一种习惯了。
在万岁爷的眼中,主子不争,不抢,不妒,可以说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做贤良淑德。
庄嬷嬷曾经因着主子的这种变化很是沾沾自喜了一段时间。佟佳氏一族的期望,可都指望在主子身上了。可后来,她心底渐渐不是滋味了。如果主子能够和那些小主一般,放下贵妃的身段,单纯的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来面对万岁爷,说不准主子拥有的就不单单是贵妃的高位,还会有万岁爷的盛宠呢。
哎,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主子即使现在想改变,也是骑虎难下了。
就如抄经书一般,主子若是半途而废了,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这么多年来,庄嬷嬷可是把后宫这回事看的再清楚不过了。主子现在什么都不缺,唯一缺的就是一个可以傍身的阿哥。
空有贵妃头衔而膝下空虚,这事儿怎么想都有点不安心啊。
这后宫虽说是主子统领,可在膝下有子嗣的四妃面前,主子的摇杆儿就不那么直了。
对这事儿,主子一直都是不咸不淡的态度。她既没有反对,却也不那么急切。早几年庄嬷嬷倒也不说什么,可现在庄嬷嬷却觉得再也没有时间拖下去了。按说这事儿她也不难办,可奈何主子太骄傲,愣是不肯给万岁爷推荐人。
侧首凝视着面色沉静的主子,庄嬷嬷犹豫着开口了,“主子,奴婢有话不知当不当说。”
佟贵妃面色一暗,紧紧捏住了手中的笔。
如果是以前,看着神色消沉的主子,庄嬷嬷肯定会转移开话题。可今天,她觉得自己非说不可了。
“主子,浣纱今年出落的是越发的别致了。主子何不提携提携她,如若她能够入得了咱万岁爷的眼……”
说着,庄嬷嬷顿了顿,在宫里侍奉主子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什么叫点到为止。
沉默几许,佟贵妃放下手中的笔,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面。
庄嬷嬷这句话可算是戳着她的最痛了。身为万岁爷的女人,她谨守本分,从没在万岁爷面前因为别的女人拈酸吃醋。可这样的大度并不代表她可以亲手把女人往万岁爷床上送。
浣纱这丫头的确有几分姿色,可自己堂堂一个贵妃,至于这样作践自己吗?
这样想着,她眼前突然闪过了几个画面。这几次万岁爷每每到承乾宫来,浣纱就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还赶着凑着想要为万岁爷布菜。
这不是明目张胆的给她难堪吗?也怪她眼瞎,竟然连丁点儿都没往这方面想。
自家主子眼眸深处陡然涌上的寒光让庄嬷嬷的后背不禁一凉。
心下叹口气,她不禁怀疑自己这样谏言是否真的有点不妥。
佟贵妃侧眸瞥了一眼满是忐忑的庄嬷嬷,突然扑哧一笑,嘴角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随手拿起桌上的轻纱帕子,轻轻的擦拭着自己的指尖,只听她幽幽开口道:“找时间把浣纱打发了吧,不管她有意还是无意,本宫这里容不得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本宫琢磨着,和浣纱这贱蹄子相比,钟粹宫那蠢货倒是个不错的人选。”
此时正吃着夜宵的青莞,猛地打了个喷嚏。
“主子,这……”庄嬷嬷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可想着主子好不容易才松口,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