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是八福晋的生辰。这可是她嫁给八阿哥以来第一个生辰,是以,一个月之前便已经着手准备了。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前个儿便接到了帖子,心底对于她这般张扬其实是有些瞧不上的。不过虽说心底这般想的,她倒也没有落八福晋的面子。
进门的时候,便瞧着五福晋他他拉氏,七福晋那拉氏,还有九阿哥,十阿哥的几个侧福晋已经在那坐着了。
七福晋那拉氏看上去颇有几分讨好八福晋的意思,比之在场的几个侧福晋,都少了那么些的淡然和尊贵呢。
也是,想想自小便有腿疾的七阿哥,这那拉氏这般,也是可以理解的。
见四福晋来了,八福晋连忙站起身,走上前行了礼,“方才大家伙还提及四嫂呢,来,快往这边坐。”
四福晋忙笑着坐下。
女人家坐在一起,大抵不过是随便的唠唠。这不,想着前几日宫里传来的消息,说是皇阿玛让四阿哥府邸的弘昀入宫做十六阿哥的玩伴。八福晋眼底有几分羡慕道:“四嫂,如今谁不知道淑贵妃圣眷优渥,若是弘昀做了十六阿哥的玩伴,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呢。”
四福晋掩嘴笑了笑,“是啊,弘昀这孩子,自小便懂事的紧。我早就瞧着他是个有出息的,没想到竟然得皇阿玛如此抬爱。”
瞧着四福晋嘴角的笑容,八福晋心底却是呵呵两声,若是她没记错的话,这弘昀,可是四阿哥府邸的格格李氏所生的。
听传闻说,四阿哥对这李氏,颇有些上心。甚至,还准备上折子为她请封侧福晋呢。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四福晋心底很是憋屈的。偏偏这个时候,弘昀又得皇阿玛抬爱。哎,若是换做她,可不得殴死了。
这说话的当口呢,太子妃瓜尔佳氏,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三福晋董鄂氏相继也来了。
大家伙忙不迭的起身行礼,尤其是对着在场的太子妃瓜尔佳氏,大家多多少少有些拘谨。
“今个儿是八福晋的生辰,便无需多礼了。难得聚在一起聊聊天,大家切莫因为我拘谨了。”
大家虽然嘴上着实恭敬,可想着前些日子毓庆宫紧张的气氛,再想想索额被万岁爷斥责为大庆第一罪臣,并赐死的事,心底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想法的。
依着大家伙的心理,其实对太子妃心底是有几分羡慕的。虽然她们同样都是阿哥的福晋,可太子妃却有着质的不同。就比如,方才她们向太子妃行的可是国礼,这,便是差别。
太子妃又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气氛便热络起来。
这正端着手中的茶轻轻的撇着杯中的浮沫呢,不想视线却是突然落在了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身上。
“瞧着大福晋的气色似乎有些不好,该不会是有了吧。”
大福晋笑道:“只不过是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罢了。也不知道是天热了还是怎么的,前些日子身子便虚的很,眼神也恍恍惚惚的。”
八福晋故作几分懊恼道:“都是弟媳的不是,让大嫂劳累了。”
大福晋回道:“瞧你这话说的,这自打进了京城,成日里憋在府邸,我也好些日子没放松放松了。这不,一接到你的帖子,心底便抑制不住的惦念着了。是我自己凑热闹,哪里是你的不是了。”
一旁的四福晋笑道:“大嫂还是注意些身子的好。京城不比科尔沁,不管是气候还是其他什么,都很不同呢。”
大福晋叹了口气到:“劳烦你惦念了,这几日身子其实也是略好一些的。惠妃娘娘也从指了不少太医院的人过来瞧,想来,过些日子便会痊愈了。”
听大福晋这般说,想想惠妃娘娘对大福晋的照顾,这厢一对比四福晋还真是恼火的很。
她不知道的是,她看到的不过是事情的表面,德妃虽说对她多有为难,可到底也不会想到伤她性命。而惠妃,看着像是对大福晋很是关心,暗地里却是藏着骇人的阴谋。
一旁的三福晋董鄂氏笑着岔开了话题,瞧着八福晋道:“想想下一次相聚,怕是八阿哥府邸的嫡长子都出生了。到时候,三嫂定会准备一番大礼的。”
这话虽说听着喜庆,可却生生的戳中了八福晋的痛。
想想这大婚以来都好些个月了,可她的肚子却是丁点儿动静都没有。更让她气人的是,这府邸便只有她一人,爷每天也是宿在她屋里的。这样频繁的那啥,却还是没消息。她都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身子有些问题,该补一补了。
可该请的太医也请了,人家只说什么问题都没有,且放宽心,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的。
这太极打的,还真是让她有气无处发。她能不急吗?府邸如今一个子嗣都没,保不准爷坐得住,良嫔娘娘坐不住的时候。
见八福晋怔怔的样子,三福晋有些懊恼的掩嘴道:“瞧我这,心直嘴快,怕是说了不该说的了。你可千万别介意。”
八福晋笑着摇了摇头,客气道:“三嫂这哪里的话,我岂是这等小心眼儿的。其实三嫂这话倒是说对了,对于这事儿,我这几日也有些心急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那个福分。”
四福晋瞧着八福晋和三福晋你一言我一语,视线却是揣测的移到了太子妃身上,果不其然,她神色有些微的不悦。
这太子妃都嫁给太子好几年了,却从未听闻有过什么消息。偏偏太子又是骄奢淫逸,听说就是毓庆宫的宫女都逃不过他的手心。
想想太子妃这般的处境,四福晋心底颇有些感慨。
院落外,八阿哥真是无语极了。他也不知道今个儿皇阿玛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在方才指了两侍妾过来。
十阿哥见八阿哥为难的样子,哈哈笑着,直笑的八阿哥头皮发麻。
“八哥,你该不会真是怕八嫂生气吧。这有什么,哪个阿哥府邸没有几个侍妾的。八哥别把八嫂想的太小气了。”
一旁的九阿哥也插话道:“就是,八哥也别太纵着八嫂了,哪能争风吃醋成这般,看看诸位阿哥,八哥这日子过得就如和尚一般。就算是为着不让那些无聊的人猜测,八哥也得试着宠宠这两个侍妾。何况,这还是皇阿玛指的,八哥难道还敢抗旨不尊?”
八阿哥心底却是越听越烦躁。前些日子额娘已经在他面前试探过好几次了,他原以为额娘不过是抱孙心切,这才稍微的唠叨几句的。没成想,竟会如此的心急。
不用想也知道,怕是额娘在皇阿玛耳边说了什么,才有了这两个侍妾的。否则,皇阿玛如何会插手他后宅之事。
不管那些宗亲,那些朝中大臣,甚至是京城的老百姓怎么看,在这个府邸,八阿哥存着私心想让嫡长子从八福晋肚子里出来的。这真是可以说是一种自卑到极致的执拗。自小,他便承受了非议和揣测,因此他着实重视他嫡长子血脉的高贵。
虽然一直以来八福晋都没什么消息,可他却是有着足够的耐心。他从未想过,要纳妾或别的什么。
可显然,额娘和他没想到一块去。
再一次,他觉着额娘真是好心做错事,真不知道她怎么就不能够和他站在一条战线上。
八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平淡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这几日内务府的事情已经把我弄得焦头烂额的,也不知道,皇阿玛是个什么意思。”
九阿哥微微皱了皱眉,自打他决定追随八阿哥以来,他便对朝堂之事多了些心思。
“八哥这般打压内务府包衣世家,怕是有些太过心急了。如此急切的想大换血,怕是会让有些人不喜呢。”
“内务府利益纠纷本来就很严重了,你这么一来,怕是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临时抱成一团来为难你呢。”
十阿哥挠了挠头,瞧着九阿哥嘴唇一闭一合的,头都大了:“八哥,你在这猜什么猜啊,找个机会问问皇阿玛的意思不就成了?真是搞不懂你,凡事都这么小心谨慎,我看着你都觉着活的很累。”
八阿哥温文尔雅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见他这样,九阿哥又道:“你听闻皇阿玛让四哥府邸的弘昀做十六阿哥的玩伴没有,八哥,你说,这会不会是一个信号呢?”
八阿哥沉默半晌,浅笑着摇了摇头:“一切都还为时善早。前朝虽说早有传言皇阿玛偏爱幼子,可皇阿玛可是经历过鳌拜专权一事,如何会把江山社稷压在一个小毛孩身上。”
九阿哥忙摇头道:“八哥有些话太过绝对了。皇阿玛身子康健,说句大不敬的话,活到六十多没问题的。到时候,十六弟怕是连嫡福晋都娶了。所以又有谁说得准呢?”
八阿哥略带一丝羡慕道:“十六弟命真是好,竟然能让弘昀做玩伴,看得出,皇阿玛对他宠的很呢。”
九阿哥道:“淑母妃虽说盛宠不衰,可到底瓜尔佳氏一族也并不显眼,不管是前朝还是别的什么,都没有什么太过深的根基。这样的前提下,十六弟想要坐上那个位子,只有皇阿玛保驾护航了。只是,这真的可能吗?”
这边几人正聊着呢,内院中张嬷嬷却是神色有些为难的凑近四福晋,低声把万岁爷指了两个侍妾进府的事,说给了八福晋听。
八福晋心头顿时火起,竟是连和大家伙一同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可到底她还是得忍住,今个儿若是失了礼,落得可是她郭络罗氏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