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不许外遇
夏馨馨与皇后所出的二皇子是姑表亲,二皇子经常到夏府作客,与夏馨馨关系也相当亲近,他的文学造诣在皇子之中首屈一指,由他与夏馨馨共同主持诗会是常事。为了结交拉拢更多朝中新贵,他也乐意参与类似的活动。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皇上曾表示会在年前定下各皇子的正妃人选,现在距离年底不过还剩一个多月,这里的才女们大都出身世家名门,可以说就算不是皇子妃的热门人选,也是后备人选之一,不管是否迫切期盼这个位置,一听到二皇子竟然也参加今日的诗会,人人心里都不免生出几分异样感受。
就连跟斗鸡一样盯着白茯苓的邓家姐妹也回过神来,露出一脸的羞涩扭捏。
唯一全然置身事外的只有白茯苓,她身边的小祢在听到“二皇子”三个字时,眼中闪过一丝凛冽的冷意。
秉承京城才子才女们没创意又缺乏想象力的光荣传统,夏馨馨出的题目就是梅花,白茯苓几乎想当众不顾形象给她一个白眼。
她低头对小祢道:“你想一首正常点儿的,不许再说什么冰肌玉骨的。”
小祢扯扯她的袖子细声道:“我想好了,你就不生我的气吗?”
白茯苓眯眼道:“你想好了,我回去少揍你几下,没想好就直接把你退回给济困堂的乞丐!”
小祢扁扁嘴巴一脸委屈,杨梅看不过眼,她不知道小祢刚才在车上干的好事,只是看他可怜,于是低头对白茯苓道:“不如我替他想一首吧。”
白茯苓横了她一眼,直接威胁道:“要你多事?你连下个月的月钱都不想要了是不是?!”
这个狡猾的小正太最会装可怜勾起她娘亲以及杨梅、白果等大小女人的母性,亏得她们就吃这一套,反而老把她当成恶人。
杨梅一听马上蔫了,也是一脸委屈地铺纸磨墨去也。
她跟白果都是早已经高价赎了身的良民,在白家工作领的月钱非常丰厚,尤其还有商行每季度的分红,那是一笔相当大的收入,之前因为小祢爬床事件,被白茯苓各扣了一个月工钱外加一季度分红已经让她们十分肉痛,可再经不起这样的打击了。
白茯苓对她的态度颇为满意,她也不是真指望小祢替她作诗,想了想道:“这梅花诗嘛,嗯……就随便来点儿你最喜欢的‘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好了。”
杨梅瞪了她一眼,道:“仙人的诗作小姐怎么可以说是随便来点儿?小姐不知道多大的福分才可以得到仙人入梦……”
白茯苓撇过小脸不理她的唧唧歪歪,当年她偶然念了首穿越女最爱的“明月几时有”,顿时被文艺女青年杨梅惊为天人,她知道如果说那是自己作的,杨梅必然不会相信,只得郁闷地推说是梦中仙人所作。
自此之后,杨梅天天追问她是否再有仙人入梦,白茯苓被她烦得不行,于是把自己记得的一些经典诗词、断句统统念出来,杨梅如获至宝,细细抄录下来,日日吟诵。
多年过去,白茯苓自己都有些记不太清楚那些诗歌了,杨梅却是倒背如流,白茯苓有时听她嘴里时不时冒出几句经典诗句,都会忍不住感叹——
靠!比她还像穿越女!
水榭里其他小姐们平常都作过不少梅花为题的诗歌,此刻都在仔细推敲希望精益求精能够一鸣惊人,邓家姐妹见白茯苓也是淡定非常地与身边的仆妇、小孩说话,以为她也早有准备,不由得暗暗扼腕,只恨夏馨馨出题太简单。
杨梅很快把白茯苓指定的诗写到了纸上交给一旁候着的夏家丫鬟。
夏馨馨以为这首诗是白茯苓想好了吩咐丫鬟写的,也不在意,随手取过来一看,不由得怫然变色。
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此诗一出,她的得意之作顿时被比了下去,她还有何面目当什么京师第一才女?!
她脸色变了数变,忽然发现纸上没有署名,她心中一动,对身边的亲信丫鬟低声吩咐了几句,那丫鬟低头应了,偷偷将杨梅交来的那张写了诗的纸塞入袖中,悄悄退了出去。
大概过了一顿饭功夫,水榭里的小姐们都已经完成诗作交了上来,夏馨馨看也不看,连同自己重新写好的一起交给小厮带去抄录送到对岸湮波小筑去。
闺阁女子的手迹依礼是不可以随便流到陌生男子手上的,否则闺誉有损,所以之前夏馨馨并不奇怪为何白茯苓的诗作会由她身边的仆妇执笔。
不过祁国男女大防早已不如前朝严厉,只有夏氏这种向来自负诗礼传家的,在这些小节上也计较得清清楚楚,以体现他们所谓的大家风范。
这边的小厮离开不久,湮波小筑派来送诗送题的小厮已经到了。湮波小筑的题目同样极度没有创意——以雪为题作诗。
小厮将湮波小筑十六位青年才俊的诗作一一展示吟诵,其中也有二皇子的诗作,白茯苓意外听到一个耳熟的名字——黄细辛。
白茯苓对诗歌的鉴赏力有限,倒是杨梅在一旁低声点评,十分的专业:“这位新科状元郎果然才学不俗,一首咏雪诗意境幽远,甚是出彩。二皇子的诗作颇为大气飞扬,可惜尚欠几分扎实。”
“他们两个谁的更好一点啊?”白茯苓随意问道。
杨梅顾着看其他诗作,没注意听她的话,更别说分神回答。小祢忽然低声嗤道:“一个过于婉媚,一个虚张声势。”
白茯苓斜了他一眼,道:“你这么厉害,你来一首看看?”
“你要嫁给我舅舅的,别跟什么皇子状元扯上关系。”小祢侧头看了白茯苓一眼,那一眼中充满了警告之意,竟把白茯苓看得生生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白平子所说的“煞气”吗?这几岁大的黄毛小子哪来这么大的脾气?
白茯苓正自惊疑不定,夏馨馨清冷的声音传来:“各位看过诸位才子的佳作,也请以雪为题各自作一首诗吧。”
小祢很快恢复了羞涩腼腆的模样,白茯苓还未及收回脸上讶异的表情。
杨梅扭过头来,奇怪道:“小姐,你怎么了?这咏雪诗……”
白茯苓眨眨眼,茫然道:“雪啊……‘千树万树梨花开’吧。”小祢的举止言行越发古怪,看来不能只把他当小孩子看了,要小心注意他才是。
杨梅点点头,铺纸提笔正准备把诗默写出来。忽然厅外响起一阵笑声,然后就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表妹不愧是京师第一才女,一首咏梅诗咏花咏雪都是一绝,我等一众须眉甘拜下风。”
随着话声,一名身穿绛红团龙锦袍的青年带了十数位年轻男子走进水榭之内,这名青年正是当朝二皇子。
他年纪大概二十七八岁,眉目与杨珩有几分相像,不过远不如杨珩俊美,儒雅清秀中透出一股皇室中人特有的高傲威严气度。
夏馨馨长得也只是清秀,看来夏氏一族并不盛产帅哥美女。
在场的女子见二皇子忽然驾临,身后还跟了十几个陌生男子,俱都大惊,有人娇羞有人无措,纷纷往一旁退开。厅上本来人多,大家这一退,就把坐在角落里的白茯苓挡了个严严实实。
小祢低垂着小脸躲在白茯苓身后,仿佛也被这些突然出现的人吓到了,无人发现他眼中精光微露,杀意一闪而没。
夏馨馨脸色微变,站起身似假似真地抱怨道:“表哥好生唐突,也不怕惊了我的贵客。”她不称二皇子为殿下,却口称“表哥”,显见她与二皇子之间关系亲厚。
二皇子哈哈笑道:“我等光明正大,何必拘泥于世俗礼教?”
说着顺手往身边一指,道:“这位就是我们的新科状元郎,今日状元郎败在我们京师第一才女手下,败得心服口服,特地前来求教,我自然要成人之美。”
他身后一个身穿蓝色儒服年轻人脸色微红,上前眼观鼻、鼻观心地向着夏馨馨躬身一礼道:“夏小姐诗才高绝,小生自愧不如。”
白茯苓听了黄细辛的话暗暗惊奇,夏馨馨胜过状元郎不奇怪,可她作的诗竟能压过她的千古名句?怎么可能?!如果真是这样,那夏馨馨倒是真真厉害得很。
邓五小姐有心讨好夏馨馨,更想在二皇子面前露脸,故意越众而出道:“夏姐姐的诗作,我们都还未得一闻呢。”
二皇子微笑道:“如此便请状元郎当众吟诵一遍吧。”他有心拉拢黄细辛,撮合黄细辛与夏馨馨的意图,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
夏馨馨一脸娇嗔躲到一旁,黄细辛腼腆地清清嗓子,朗声念道:“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白茯苓与杨梅相顾无语,这是她们的诗,怎么会成了夏馨馨的呢?白茯苓更是郁卒,一代穿越女剽窃不成,竟然让一个古人给反剽窃了,什么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