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府邸时只有顾实与秦鷁,离开时却变成了三人。除了那些额外的补偿,博修斯按照约定将那个白毛亚种过户到了顾实名下。之前还无药可治的小亚种,现在已经恢复了健康活力。他能够活下来,少不了顾实的出力,但更多的却是他自己的造化。抛弃了大多数人的命运唯独没有抛弃他。
在颠簸的马车中,小亚种坐在顾实的对面。间或看看神秘的管理员,间或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但大部分时候都低着他的头,显得不知所措。小亚种欲言又止,秦鷁又一言不发,顾实只好干起了他的老本行,为小亚种做起人物画像来。
不同于奔走在阳光之下、草原之上的健硕狼人,小亚种的身体十分纤弱,再加上他雪白的肌肤与白化的毛发,让他更像是一个血族而非狼人。他身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是消除不掉了,但那张镶着碧绿色大眼睛的稚嫩脸庞还是十分可爱。博修斯不知出于何种目的给他换上了一身女士长裙,再配上他那副娇羞的模样,倒是让顾实不好意思长时间盯着他看。
“咳咳。”顾实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我叫顾实,你叫什么名字?”
仓皇地抬起了头,小亚种用微不可察的声音回道:“我、我没有名字,请主人赐名。”
“呃......”虽然名义上顾实是亚种的主人没错,但被一个女装正太这么称呼似乎有些不妙,他尴尬道:“叫我顾实就好,那你有没有自己喜欢的名字?”
“其、其实......大家以前都叫我‘希塔克’或‘SA049Ⅲ’,但是我、我不是很喜欢。所以,主人能不能......”小亚种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似乎让顾实帮他起个新名字是十分过分的要求一样。
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小亚种,顾实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虽然自己与他的第一次邂逅算不上愉快,但也不至于这么害怕吧。还有小家伙身上的裙子与过度害羞的表现,是不是博修斯给他灌输了某些十分了得的知识或对他做了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呢?
盯着小亚种那对充满希冀的大眼睛半分钟,顾实否定并停止了那些无意义的猜想。他开始认真思考起名字的事情,并迅速在脑库中组合出几十个帅气的名字。为一个人的名字思量再三,顾实也算是体验了一把父母的感受,但最终,他还是划掉了脑库中所有的选择。
“名字这东西,果然不是光帅气就可以的......”顾实暗自感概着。他还是要将起名字的权利留给小亚种,或者等他更了解这小家伙一些的时候,再帮忙起个合适的名字。不过在那之前,还是需要一个小名或者代称的,比方说:小白。
“暂时就叫你‘小白’吧,正式的名字等你长大一点再自己起一个。”顾实又说出了一个十分不负责任的名字,正如之前的“十三”那样。
在听到这个小名时亚种的内心是拒绝的,但他能有什么办法,既然是主人给的,就只好乖乖接受了啊......
“嗯......谢谢主人。”小白强颜欢笑着接受了这个土掉渣的名字。
乌涅华时间下午1点25分,辛卡基食品街。
身着【灰色的旧裙子】,平时光彩夺目的虞林夕竟然在这张卡牌的作用下回归平凡,在拥挤的街上手舞足蹈也不会引人注目。她一手拿着炸鳕鱼,一手提着杯子蛋糕,嘴里还叼着奶酪吐司,吃得不亦乐乎,完全不在意精神体纯度的问题。
魔女为了保持身材,在表世界中一日三餐都用营养棒将就,现在的饕餮等于是弥补了这部分的遗憾,所以心情十分愉悦。她哼着小曲儿,一蹦一跳地向着时间之环的方向荡去,那足以引发里世界因子浓度异常的真理之钥就挂在她的脖颈之上,“1”字的挂坠伴随着节奏在她的酥胸之间跳动,惹人嫉妒。
在时间之环吃光了所有食物,又将自己的手指一一吮完,虞林夕才等来了顾实一行人。但她并不急着现身,而是继续躲在观众席一隅,默默地观察着底下的三人。时隔5年重返幻境的她,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在课前就做足了准备工作。她不仅调查了所有管理员的身份,还将同课学生的底细都摸了个遍。所以,中午在食堂那会儿,虞林夕就认出了顾实。
在最开始,虞林夕对顾实完全没有兴趣。即便那人在短时间内通过了【学前理论知识总考】与【学前战斗技能总考】,又在噬魂之物幻境中幸存了下来,但说到底,不过是个白卡灰名。作为拉普拉斯信条的忠实拥护者,虞林夕认为克尔诺斯之碑的预言是绝对的,那么一个被预测为只有初级驱梦师潜力的人于她又有什么价值呢?或许连普通的素描人都算不上,根本就是大背景下的几根线条罢了。
但顾实的剑总能让人印象深刻,一剑之后,虞林夕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那是隔了多少个年头,她再一次看到了黑白灰以外的色彩,那飘渺虚幻的蓝,是多么明丽动人的颜色。既然触动了好奇的神经,虞林夕便对顾实进行了更深层次的调查,值得注意的一共有三点:第一,占星时他的贤者之书上只有1张普通卡牌和1张稀有卡牌;第二,先知暗语;第三,安正麒的家犬一直在找他的麻烦。最后一点暂且不论,前两点已经值得虞林夕将顾实列为研究对象,别忘了,任何超出常理的事物对学者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另一方面,感知域覆盖整个时间之环的顾实并没有发现躲起来的虞林夕,就继续耐心等待。在回到这里之前,他在商店街为小白购置了几件正常的衣服和一顶帽子,让后者不至于在大街上太过显眼。然后他去了一趟之前那间槽点无数的杂货店,向秃顶老板讨教了几个问题,顺便买了一些有趣的商品。由于讨价还价花了不少时间,所以顾实赶到竞技场时以为会有人在,结果他还是“最早”的一个。
就这么干等了约10分钟,何瀚宇总算抵达了时间之环。他进到场内先是环顾一周,之后便径直走向了顾实。知妹莫若兄,何瀚宇虽然没有看到虞林夕,却猜到了表妹此刻正躲在某处暗中观察。不仅如此,他还知道表妹的小心思,午饭时的明确表态,以及进入幻境前对顾实的亲昵行为,就是为了刺激自己去探探顾实的深浅。
面露凶光,怒发冲冠,踱步间暴虐的气息在何瀚宇周身打旋。他并没有因为被利用而生气,只是埋怨表妹何必要做那些多余的事情委屈了自己,明明只要她一句话,就算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看着来势汹汹的何瀚宇,顾实知道自己在进入幻境前的预感要成真了。他也搞不懂自己究竟招谁惹谁了,怎么走到哪都有人要揍他......内心虽然有些崩溃,脸上还是勉强挤出了笑容,顾实哆哆嗦嗦地举起了右手,打招呼道:“你、你好。”
啪——
何瀚宇甩手拍开了顾实的手掌,恶狠狠地逼视着后者,挑衅道:“废话不多说,敢不敢打一场?”
“还是算了吧......”
“不是吧?中午那会儿你不是很牛逼的吗?”何瀚宇将脸凑近顾实,自上而下蔑视着。
中午......何瀚宇有意无意的一句话敲响了顾实的警钟。顾实思量着,眼前的人难道也是熊哥一伙的吗?还是自己多虑了,他只是当时的观众而已。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身上漫起一层蓝雾,顾实试探性地说道。
“哈?你他......”看不惯顾实这副装傻充愣的模样,何瀚宇正要动起手来,却撞在了某样东西上。
“你、你、你、你不要欺负主人!”
被那奶声奶气的声音所吸引,何瀚宇低头瞥见个头只及自己腰腹的小白,那孩子泪水在眼眶里盘旋,却还颤颤巍巍地挡在了顾实身前。
卧槽!好萌......之前还凶神恶煞的何瀚宇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笑道:“小弟弟,大哥哥们开玩笑呢,你一边玩去吧。”
“真的?”小白并不相信何瀚宇所言,他扭头看向顾实。
“放心吧,没事的。”顾实微笑着摸了摸小白的脑袋,将他拽到自己身后。何瀚宇刚刚的做法无疑赢得了顾实的好感,他一改之前的苟且,正色道:“我想我们之间有些误会。”
“你指什么?”
“我对虞林夕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哼!你倒是敢有一个试试?”因为刚刚那一出,何瀚宇的气势荡然无存了。
“那......我可以认为误会已经解除了吗?”虽然气氛已经缓和了很多,但顾实还是有些吃不准何瀚宇的态度。
“当然没有!谁他妈给你了这种错觉?”其实何瀚宇对顾实没什么敌意,因为后者看上去并非一个奸佞小人;但也谈不上有好感,毕竟真正的男人绝不会让妇孺在自己面前受伤,更何况这样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矮子竟然摸到了表妹的小手......(即便当时顾实的行为已经相当得体,但何瀚宇认为:只要碰了,就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