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遥躺在方池中,只觉得全身似乎被暖流包覆说不出的舒畅安宁,当他意识到这种感觉不是来自梦中而是来源于身体的触感后,猛然从睡梦中惊醒。
他从池中坐起,赫然发现自己此时竟一丝不挂,下意识的便朝池中摸去,可他没有摸到那把孤刀,这让他精神为之一紧,根本来不及回想是否是那四名女子褪去了他的衣物,赶紧向四周看去。
四名女祭司早已不知去向,而空无一人的密室依旧被明火珠照得通亮,他很快便发现了池边搁着一些衣物,上面还压着他的那把刀和那柄星钢匕首,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李云遥走出方池,穿戴好衣服,将匕首收好,伸手将刀握在了手中,不管身处于何种陌生又危险的环境里,只要有兵刃在身,那他便有几分自保的底气。
刀入手,李云遥不由得眉头微蹙,轻“咦”了一声。
“居然变轻了?”
李云遥二话不说便将刀从刀鞘中拔了出来,略微查看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顿时回想起年轻神师说过的话,伸手探向了自己肩头的伤口,又在自己的右肋骨上摸了摸,断开的骨头已然恢复,肩头的伤口竟是连疤痕也没有留下。
李云遥心中震惊,挽起袖子查看起以前留在手臂上的旧疤,却发现疤痕已不翼而飞,就连手上的老茧也退化于无形,仿佛新生一般。先前听闻严岩谈论梵香院的医术如何了得,大有夸张之嫌,可未曾想到居然能达到这种地步。
李云遥侧头看了一眼方池,原本乳绿的药液早已经消散与无形,如同清水一般静静躺在池中,他模糊印象中似乎那四名女祭司曾经手捧碧色流光滴入了池中,那流光除了颜色与之前遇见过的星徒不一样以外别无二致。
“难道这流光便是星徒体内的星元?”
“那照这么说,那些星元难不成随着那些药液流入了我的体内?所以才能让我在池中睡上一觉便能痊愈?这么看来,之所以觉得手中的刀变轻了并不是因为他们在我的刀上做了手脚,而是我手上的力道因为这些星元而变强了?”
李云遥皱眉思索了半天也没有丝毫头绪。
“看来只能找人问问了,不过这梵香院的底气着实不一般吶,星徒在星陨大陆何其稀少,可没曾想到小小一座凌海梵香院竟然至少有六名星徒。”李云遥自言自语道。
推开铁门,李云遥回头看了一眼刻印在门上的繁花世界,随后沿着隐秘通道向外走去,而在尽头已有一位神师已在等候,见李云遥走来,这位年纪看起来颇大的神师丝毫不敢托大,对着李云遥认真行了一礼。
“院主吩咐阁下出来后可自行决定去留。”
“多谢。”李云遥还礼,开口问道:“您口中的院主可是指的严岩?”
“正是。”鬓发霜白的神师答道。
“院主可在梵香院中?在下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不巧,院主此时正在海鸣山上主持祭典,要过上几日才会回来。”
李云遥心思急转,又问:“那姚老可在院中?”
老神师摇头道:“那位大人早于两日前便已离开凌海。”
李云遥心中一惊,问道:“那密室到底有何隐秘?我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三天,至于密室中有什么,属教中隐秘,我也所知甚少。不过,那位大人临走前有一句话让我转达阁下。”
听到这里李云遥暗松了口气,还好只是三天,若是时间在久一些恐怕会错过今年西凤院的院试。
“老神师请说。”
“那位大人说,若是有缘,梁都在见。”
李云遥沉吟不语,看似简单的一句话,里面包含的意思实在是太多,这是在暗示他到了梁都以后去拜访姚老,还是意味着从凌海到梁都的路途上另有波澜?这话中的“缘”又指的是什么?
“算了,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去想了,如今还是早些离开凌海,以免错过了今年西凤院的院试。”李云遥心中打定主意,问道:“凌海城如今是何情况?”
“外面很乱。”老神师顿了顿又道:“没想到除了凌海徐家死了两位重要人物以外,便是连三寿帮的几位龙头也在一夜之间尽数被人杀得一干二净。”说着眼中若有若无的看向了李云遥手中的刀。
李云遥微皱眉头问道:“那凌海卫和凌海院的官兵可还守在院外?”
老神师收回视线恭敬道:“城中各家势力为了抢夺三寿帮的地盘大打出手,徐家所及产业虽表面上平静,但有些势力的世家都已在背地里用力,凌海府和凌海卫自然不会将精力全部放在梵香院,院外只留有二十名官兵蹲守,依阁下的能力可以随时离开,不过为了方便行事,阁下可混在我们采买药材队伍当中,不知如此安排可算妥当?”
“有劳老神师费心了。”李云遥行礼拜谢道。
“这边请。”
.....
一个时辰后,一队由神师组成的队伍离开了梵香院,在经过了西安广场后,开始分开行动在城中订购采买梵香院日常所需的药材。
大半个时辰后,一位身着洁白神服的“神师”出现在了城北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门前。
李云遥推门而入,立刻引起了守候在院中几人的注意,纷纷持刀围了上来,待看清来人样貌后,这才赶忙收起刀兵对着来人行了一礼。
北寒商会在三寿帮出事的当晚便已经开始了行动,由于事前已经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他们很快便将三寿帮在港口的势力连根拔起,不仅一夜之间将管理港口的三寿帮大大小小几十位头目尽数沉入白海,更是早早的与凌海三大世家中汉川王家达成了共识,有王家在明面上说话,凌海府自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问,如此一来,此事便算大功告成。
不过就算北寒商会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会有唯一一处破绽,那便是他李云遥,若是让人知道了徐家的遭遇是与他北寒商会有关,那么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东马甚至曾愿意看到李云遥在决斗中输给徐知墨,只要李云遥不透露其中隐秘,生死对于北寒商会来说已经无关大局,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样一个结果,所以东马不得不四处打探李云遥的消息,无果之后派人在李云遥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等候。
李云遥摆了摆手,冰冷道:“请二掌柜尽可放心,我会尽快离开凌海的。”
几人相视一眼,随后默默低下了头,对着李云遥恭敬一拜之后离开了铺子。
二掌柜曾吩咐若是李云遥受伤不轻,必须尽力想办法救治,若是伤势实在太重无力回天,那便要亲眼看着他咽下最后一口气,可没想到以普通武人之躯击杀星徒本就惊世骇俗了,可李云遥此时的步态和神色哪里有受伤的迹象?分明是毫发无伤!这不得不让他们心惊!
待得几人离开以后,李云遥步入房中换了一身寻常衣衫,取出一大张白纸和笔墨,出来时却见刚才那几人中的一人又折返了回来,见到李云遥后只是恭敬下拜,始终不曾开口。
李云遥只是看了那人一眼,认出此人是永宁巷驾车的那位“车夫”,随后便不再搭理,蹲下身子将白纸铺在石砖上,一边磨墨,一边思虑着决斗所得的经验以及该如何面对儒衣男子的追杀。
李云遥从蹲到坐,再由坐到蹲,来来回回换了几次姿势,将近一个时辰始终没能在纸上画下一笔,事实证明,以器利之巧取星徒之险是可行的,但那场决斗也仅仅只能证明他李云遥面对修为不高的星徒可以这么做,若是对手是修为达到不语境甚至更高的修炼者那他又当如何应付?
“到底该怎么做?难道要如法炮制一刀破甲?”李云遥心道。
“行不通,若是真的遇上指不定会是何种情况,要创造一击必杀的条件是根本不可能的!”李云遥叹了口气,懊恼的将笔丢在了一旁,随后就这么随意的躺在院中看着天上的云朵发呆,直到天色逐渐开始转暗,这才准备回房休息。
可当他坐起身,这才猛然想起这位东马的亲信并未离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