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如墨般的漆黑。
雪依旧飞絮在空中,不知是雨伴着雪还是雪伴着雨。如箭的光束,狠狠劈开那承重的黑幕,顷刻的光明,照亮天地,也照亮那一抹红。
厚重的围墙,一抹高大的身影靠在墙角,淅淅沥沥的雪雨飘落,高大的身躯佝偻着,在风中瑟瑟轻颤。红色微显凌乱的发丝,轻掩略显苍白的面容,那丰润的嘴唇,冻得有些发紫,琥珀色的眼眸毫无焦距的望着黑夜的一角,心仿佛被狠狠的揪着,生生的疼…
雨水,从稀稀落落的小雨,演变成豆大的雨珠打落在头顶的树叶片上,发出啪啦啪啦的声响,越发急促,仿佛那匆匆流走的时光。只是,随着那时间点点的流逝,又是什么在一点点干涸?
消失待尽
天空尽头,惊现微亮的闪电,笔直的垂落,顷刻又消失不见。
樱木抬头望着天边那抹刺目的白色,依旧执拗的停在空中,挣扎着终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悄然消失在夜空,跌落在那艳红的发丝,痛了谁的心?
“花道…”一个人影被拉的长长的,从地面投过来,渐渐靠近,樱木赫然抬头,双眼圆睁直盯着前方,茫然没有焦距,远处的人渐渐走进,依稀可辨那人精致,熟悉的五官,栗色发丝在风中飘扬,在看清来人容貌后,心里最后一道防线崩溃。
哒哒哒,运动鞋的声音在静怡的黑夜中格外的响亮,脚下的雨水飞溅在白色运动鞋上,前方的人,伸出双手,嘴角的微笑渐渐加深,樱木飞快的跑向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风雨中,投向那个熟悉的怀抱。
“花道…”藤真抱着怀里的人,轻抚着宽厚的背,像是抚慰受伤的人。
“恩…”浓浓的鼻音飘在耳边,让藤真一阵心疼,他再次收紧拥抱的手。
“我们回家。”不容拒绝的语气,轻轻飘散在空中。
樱木和藤真拉开一段距离,身体却没有远离,仍然紧贴在一起:”你怎么会在这里?”樱木很难想象,藤真居然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自己最无助的时候。
藤真双眸溢满心疼,指服轻轻摩挲着脸颊,说:“笨蛋,如果我不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
樱木眼眶有些晶莹,琥珀色的眼眸如同孩童般晶亮,清澈没有杂质,这般无辜的望着他,这样的眼神,让藤真微微皱眉,如果刚才的画面让他吃醋,嫉妒的发狂,因为他从画面中读出了:不舍。
现在的樱木如无助的小孩般,寻求保护,也许只有自己才能让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本能的将他护在怀里,轻抚着红色发丝,心底是微微泛起的疼,夹杂着丝丝喜悦。
“走吧,我们回家。”
“去哪儿?”
“我家。”说完便拉着樱木往黑色跑车方向走去。
萧瑟的风中,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胡同深处,藤真拉着比自己大一寸的手,一步步的走着,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樱木逃走,逃开他的视线,无论何事,也要陪伴在身边,既然得到,便永不会放手,这样坚定的信念,陨落心底。
黑色的跑车很快便消失在公路上,和夜色融为一体…
偌大的别墅,灯光赫亮,偶尔有几只飞鸟趴在电线上,也匆匆飞走,许是太冷了,连鸟儿的翅膀都冻的生硬。
藤真和樱木很快便达到别墅外,两人下车后直径走进屋里,因为主人不在家的原因,灯光有些偏暗,藤真开了灯,吩咐管家准备食物,樱木坐在沙发上,有些颓废,脑子里还是混乱不清的情绪,他用手抵着额头,试图理清这些情绪。
“来,先喝点水。”藤真为樱木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恩,谢谢。”樱木接过水,双手捧着水杯,杯子虽然温度很高,捧在手心却也寒冷。
藤真眼神微闪,若有所思的看着樱木的侧面,脑海浮现雪地里的一幕,两人紧紧相拥的画面…
“花道”藤真将手轻轻覆在颤抖的双手上,冰凉的手,连捧着温水杯,都没有温度。
“恩。”
藤真轻叹口气,双眼溢满心疼:“花道,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吗?”藤真不想去计较刚才温馨的一幕,他尽量将那个画面压在心底,可是,越想压住,越要想破土而出,藤真知道现在不是质问的时候。
樱木喝着水,轻描淡写的说:“没事。”
“……”藤真沉默着,紫瞳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幽暗,他感觉心里的那股酸味再次聚集,距离,仿佛他和樱木之间产生了无形的距离,只是短短几天的时间。
“你的心事,仙道知道,是吗?”
“呃…”樱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
“仙道,我是说仙道知道是吗”本来想着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情的时候,可是,刚才那一幕是如此刺眼,不知不觉便说出来了。
“我不想说这个问题”逃避的眼神和语气,让藤真妒火中烧。
“是吗?难道你喜欢上他了?”
“……..”
“不是吗?刚才我都看见了!”藤真脑海再次浮现出那个画面,而且随之便进入联想状态,本来对仙道就完全无感,甚至是讨厌的人,现在更加厌恶!列入藤真必将打倒之列。
樱木微微一愣:“看见什么?”
“看见……”藤真突然住口,将脱口而出的话咽下去,从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中他读到了坦然。
“没什么,只是刚才看到你有心事的样子,想为你分担。”
“是这样吗?”樱木觉得他刚才要给自己说的话不是这个,可是,也不想去深究。
“候补的,我说过,我们暂时不要见面了,为什么你还要来?”当在巷子里看到熟悉的身影,藤真仿佛救赎般的出现,那一刻,樱木只想让自己靠近那具温暖,熟悉的怀抱。
藤真一只手抚摸古铜色的面颊,深情的凝视着他,说:“花道,你知道的,要我不和你见面,我做不到。”几天时间,他已经觉得如隔了百年那么长,要是在见不到樱木,他就如岸上的鱼,得不到水的危险。
“候补的,我没开玩笑”樱木别过脸,眼眸露出一丝惆怅,现在他真的没心情开这种玩笑,凝视着前方教堂的油画画卷,白色的教堂,坐落在鲜花当中,绿色的草地,灰蓝色的天空,印称着美丽的画卷,看似幸福的画卷,彰显的确是灰暗的未来。
琥珀色的眼眸倒映出唯美却凄凉的画面,樱木渐渐感觉心酸….
爱情的开端,是相遇。
爱情的终点是‘至终’还是‘分离’
谁,能预料呢?如果…如果人类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该多好,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很多悲剧便可以避免,如果自己生命中,从未出现过的人,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去伤害…..
“花道….”藤真望着樱木若有所思的侧面,心里有一股隐隐的不安,他轻轻搂着宽厚的肩膀,头也顺势靠了上去。
“藤真….”
“嗯….”
“我们….分手吧….”没有任何波澜起伏的声音响在耳边,却如炸雷般炸的藤真不知所措。
“你…你在说什么?”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话,是幻听吗?一定是…他的花道怎么会说出分手这样的话,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没开玩笑…”樱木低着头,沉默着,随后抬头认真的说:“我们分手吧!”
“…..”搭在肩上的手渐渐滑落,视线停留在那张无比熟悉的脸庞,心跌到了冰窖,如严寒酷暑般让人刺骨的疼,一瞬间心里翻江倒海,脑海闪过无数杂乱不堪的画面,如拼图一样拼凑出一副扭曲的画面。
“你是不是有其他人了?”直言不讳的话语,问懵了樱木。
“…..其他人?”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你是不是喜欢上其他人了?”藤真越说越激动,仿佛一头快要失去理智的猎豹,危险之极。良久,樱木才明白藤真话里的意思,他咬着嘴唇,眼眸闪过一丝委屈:“你在说什么啊?!”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是不是喜欢上别人了!背着我在干什么勾当!我告诉你,你是我藤真建司的人!绝对不允许别人碰你,更不允许你脚踏两只船!!”藤真现在已经处于疯狂状态,或者说更接近于爆发,积累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如火山一样倾泻而出。
“什么脚踏两只船?!什么干什么勾当!藤真健司,原来我在你心里是如此不堪吗?!”樱木本来努力控制的情绪顷刻崩溃,心被那一句句伤人的话割的体无完肤,勾当!两只船!没想到这些字眼居然会从自己最爱的人嘴里说出,用在自己身上,难道他不知道,‘分手’这个词他说的有多艰难吗?!“藤真健司!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点都不懂我!!一点都不!!”樱木情绪激动的喊叫着。
“樱木….”藤真突然慌了,他为刚才的不理智开始后悔,他本想解释,却在下一秒看着樱木如受伤小鹿般纯净的眼眸,顿时失语。
“樱木….我….”
“够了!”樱木一声怒叱打断藤真的话,“你根本什么都不懂,藤真建司,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我在你面前就如玻璃一样透明,而我对你却什么都不知道,我从来没问过你的事,是因为我相信你,可是,没想到有一天你会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我,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是这样让你恶心,厌烦的人吗?!”
樱木激动的一口气说完,而对于他的指控,藤真心里也越发恐慌,后悔和冰凉,心隐隐作痛,他不敢置信的凝视着眼前的人,像是想从他满是怒气的脸上看个究竟,突然紫铜色的眼眸露出赫然受伤的神情,他突然很无力的坐在沙发上,双手蒙在脸上,说:“花道,这是我们第几次说分手了?”
“…….”空气犹如凝结在周围,冻的冰凉,只有呼吸回响在偌大的房间。
“3次,3次了。”藤真伸出三根手指,无力的晃了晃:“也许你说的对,我们从来没有走进过彼此的心,我们也从来没有试图了解过彼此,我…一直很重视这段感情,你知道的,我爱你,比爱自己更爱你,可是,你却紧闭心门,不愿意和我交心,既然这样,我成全你。”藤真说完这番话,便转身上了二楼,只留给樱木一个凄凉,孤独的背影,直到‘砰’的很大的关门声,樱木才反应过来,脸上扬起一抹苦笑,真好!真好!这样就能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了无牵挂,不用牵连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