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
长忘看清筝,不是打量,而是用最平常、最淡漠的目光去扫视,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高贵俾睨跟寒霜之意,远远地,能令周围之人自觉噤声。
论气场,清筝是后天在嘈杂之中养成,而长忘是与生俱来。
阿莼一看架势,气氛不善,敌意浓重。
忙打破尴尬。
“朋友,云阳山,长忘。”然后扭头对长忘说:“兄弟,清筝。”
长忘记得,方才向魔妖叫嚣时,阿莼刚与他称兄道弟,转头介绍就变成了朋友,并非他对兄弟二字是否执着,而是朋友与兄弟的区别,在于两人之间的某种亲密程度跟关系深度。
禁不住,长忘黑眸深意渐浓,脸色略露严肃。
相反,清筝洋洋自得,一副欠揍的表情嘲弄番笑笑。
阿莼发现貌似她做错了什么,怎么介绍过后,气氛更加紧张。
清筝:不仅是在妖界,在整个十方世界,都是她最好的,过命的兄弟,自小到大好事坏事都做绝的青梅竹马。
眼前,一个比一个耀眼夺目的男人,最终,算是都顾及阿莼的面子,不失礼仪的稍稍点头。
转身无言。
长忘无视阿莼与清筝,重新依靠在门缝边儿去盯街道了,有一下无一下转着负屃扇,似是在想什么。
清筝方才还一副高高在上,气势凌人模样,转脸就抓起阿莼拎到角落殷切笑着审问:“怎么回事儿,来了也不传书找我。”
阿莼低吼了声:“还说呢,这店是你的?”
清筝耸耸肩,老实回答:“啊。”
阿莼趴在清筝耳边附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变态。。”
清筝气笑:“草!夫妻闺房之乐,你懂个屁!”
阿莼更想笑:“明明是个雏,偏把自己伪装成一老流氓,你才懂个屁!”
清筝仰天长笑,不甘示弱:“你有意思,你比我有意思,吃喝嫖赌,打架劫舍,样样行,草了,我一男人都甘拜下风。”
阿莼摆手:“你少瞎杜撰。”
清筝歪着脑袋:“怎么,我还说的不对?二十几个男宠,都摆着呢!你还要不要脸?”
阿莼二话不说踹了清筝一脚:“事是那么个事儿,可意思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两人一如往常,自然的撩起衣服,蹲在一角落抛弃形象嗑瓜子。
清筝喷口皮:“寒老三,那男的怎么回事,新男宠?”
提到这儿,阿莼摇头:“我倒是想,你看他那样,是个甘愿盖上男宠名号的人吗?。”
清筝又喷了口瓜子皮:“你一个大姑娘家,能不能别整天那么浪?”
阿莼把瓜子皮故意噗清筝脸上:“怎么,你还想管我?”
“别!千万别瞎说!弄得跟咱俩偷鸡摸狗似的。”清筝赶忙撇清关系。
“哎!你真觉得他不错?”阿莼半开玩笑半认真问。
清筝长期待在鱼龙混杂的妖界,眼睛毒辣,心思精明,什么人,什么品行,不说话,一对眼,就能全透。
就方才遥遥看长忘一眼,清筝便能准确判断出,此人性情深沉,心思缜密,气场强大到让人根本不敢小看。明明一脸置身事外,云淡风轻的顺和的面相,仿佛什么都不看在眼里,但又仿佛什么都早已经记在心里。起伏无波无澜,对任何东西、任何人都保持不厌恶,不喜欢,不讨好的疏离。
所以,清筝开口:“别说,我一爷们儿都觉他挺好看,就是这人啊,不似个好相处的,你啊,掂量掂量自己,别最后把自己搭进去哈!”
阿莼翻翻白眼:“搭进去?哼!我觉得,男人全天下都一个样!”
清筝问:“怎么样!”
“贱呗!”阿莼笑的颇有深意,用无比小的声音说。
“滚!你才贱!”清筝把一嘴的瓜子皮全喷在阿莼脸上。
两人嬉皮笑脸打闹一番。
远处清华的背影微微侧了下,重新转了回去。
闹了一番。
清筝拍拍阿莼肩膀:“你啊,若真打定注意,就慢慢熬吧。反正我挺同情那位仁兄,被你盯上,怕是这辈子都要留下心里阴影了。”
阿莼发誓:“二十几个男宠我都对他们很好。”
清筝哼哼嘲讽:“你好好玩儿!”
阿莼色兮兮趁机摸了清筝光滑的脸:“我还是觉得你好看,要不,考虑考虑……。”
话为说完,清筝就瘆出一身鸡皮疙瘩:“滚,你个臭流氓。”
阿莼:“少装纯。”
清筝:“草!你纯,阿莼。”
两个人肆无忌惮狼嚎笑出声。
房间统共就不大,两人一见面就容易极度亢奋,所以说话声音即便故意压低,也总不自觉高涨。
长忘听力一流,大部分,虽是断断续续,但能串联起来,算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望着还混乱的街面,根本无法出去。背后,清筝与阿莼还在你一句我一句不着调的逗笑,完全忽视被冷落的背影与一言难尽的神情。
又聊好一会儿,黑暗的夜空终于透了丝光亮。
长忘听到背后清筝声音:“天要亮,那些人找一晚上早就累了,现下应该回去偷懒睡觉,我带你们走条小路,来。”
这才,阿莼想起还有在门边守了一夜的长忘,略有愧疚的两个指头轻轻敲下他的肩:“不累啊,一个姿势站一晚上。”
“还好。”许是酒意消退,长忘又恢复平静寡言的样子,然后没再说话。
阿莼张了张嘴,见他不想搭理自己的模样,急于出妖界,便没再废话。
拐拐绕绕,偷偷摸摸终于走出白市。
清筝把两人一直送到秀山脚下的清障河边,拍拍阿莼肩膀,递给她一个小包袱,语气慎重:“回去打开。”
“什么呀,还神神秘秘!”阿莼试了试,挺轻,突然一笑:“闺房之乐?”
清筝差点没憋住:“去你的,跟谁用!”
长忘脸上自始至终维持雷打不动,目视前方。
清筝走到长忘跟前,收起笑意,清冷的蹦出两个字:“告辞。”。
两人又是象征性的一点头,清筝就消失不见了。
送走清筝。
阿莼说:“回吧!没想到忙了一整晚,你饿不饿?”兴奋过后安静下来才发现,自己脸跟手都是火辣辣的疼。
下意识抬一抹,血液都已凝固,口子倒是不深,定是魔妖最狠那招飞沙走石自己被波及,幸好当时被长忘一扇给接住,严重岂不破相。
长忘扭过头,两人碰巧对视,才看清对方伤势。
他优长的脖子有道比阿莼要重一点的口子,不过他皮肤比寻常女子还要白些,所以血口子更为明显。
阿莼是个动作比话还赶趟的人,想都没想,直接用手去触摸查看他的伤口血液有无凝固,然,只是碰触到皮,脖子呼的一远,长忘似触电般避开。
阿莼手愣愣停在半空,突然尴尬,她还真没想太多:“长忘,这次可我没想占你便宜,就看看你伤口深不深而已。”
“无碍。”又是听不出什么情绪两个字。
阿莼收回手:“哦,那等会回房,我把药给你送过去。”
长忘不容商量拒绝:“我有,谢谢。”
阿莼不明白了,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以为经此一晚,一起吃饭,一起打架,一起聊天,一起逛街,一起买东西,一起有难同当,按理说应该关系更近才对,怎么,他对自己态度就没什么变化呢!
难道是怪自己在清筝店中冷落了他?
但看他对店中之物避恐不极,而且也不像是个小心眼的人!
百无聊赖,阿莼边踢着石头边走,不知不觉落在长忘后面,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个包袱。
回去才能看的东西!
她就不会去看又能怎样?
熟练打开,瞬间后悔。
唰唰唰,没拿好,从小包袱漏出四本书。
《深夜的寂寞》
《哥哥们都想爱我》
《偷看隔壁嫂嫂》
《一百种把男人放倒的办法》
堂堂正正掉在地上。
草啊!
阿莼法子内心的想蒸了他。
不容反应,
一只修长的手帮她捡起书。
阿莼脸叱咤艳红,格外缤纷。
“我……。”又认为解释没用。
两人面面相觑。
稍顷。
“好看吗?”语气明明和缓,但尖锐刺耳。
阿莼犹豫下,从他手里接过,反问:“你看吗?”
一抹幽蓝转身,先行离开。
秀山——那年春。
阿莼回到房间,将手随手一扔,褪下衣服正想痛痛快快洗个澡,一封信自口袋里掉出。
愣下,才想起是花妖给长忘的信,说不定还是情信,晚上一直忙乱,竟忘记给。
匆匆沐浴。
去往客房的路上盘算,赶在长忘没休息前送过去,然后回屋心无旁骛补眠一场。
仓促中,还顺手带了瓶专治伤口愈合的药。
千春客房。
噔噔!
噔噔瞪!
噔噔瞪瞪!
无人应。
这么快,补觉去了?
阿莼正欲转身,长忘只穿身白色中衫,没穿外袍开了门,面无表情看她一眼,什么话也没说。
房间内。两人依旧相对而坐,四只眼睛中都透着疲惫。
阿莼见长忘又恢复拒人千里之外的云淡风轻模样。
忍不住试问:“长忘,你心情不好?”
长忘抿了口茶水,目光沉静,看不出端倪:“为何这样问?”
阿莼隐晦:“真没有?”
长忘:“你多虑了!”
阿莼:“那你怎么对我带搭不理的?”
长忘:“我本就是如此。”
言外之意,我初衷就是不想搭理你。
阿莼尴尬笑笑,然后掏出信递过去:“你的。”
长忘关节分明的手指接过:“这是什么?”
阿莼挤眉弄眼:“情信,我帮你代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