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量许久,秦白时又冷眼瞧了瞧宁如秋,心下暗忖道,谅她一个妇人也对自己成不了威胁且信她一回又如何念着,秦白时缓缓抽回横在宁如秋脖颈间的长剑,“你最好保证你说的是真的否则,司霆烨就别想活着出天牢”
凤祺沐定定望住秦白时,深黑如墨的夜里,周身寒意凛然。
少顷,秦白时忽的想起来什么,回头扫了一眼自己身后虚掩着的寝宫,目光一紧,对凤祺沐及宁如秋二人冷声道,“今晚本将就暂且不与你们计较,如若下次再让本将发现你们这般鬼鬼祟祟,纵然你们是国师、王妃本将也绝不会轻饶”
“事无绝对,不过除特殊情况外,本国师自是谨记将军的话”见秦白时要让他们走,凤祺沐蓦然收回袖中银针。
待凤祺沐与宁如秋离开后,秦白时当即喝令宫人们加强对自己寝宫的看守,而后连忙折身回到寝宫。
偌大的寝宫里,烛火通明,摇曳着的烛光细碎落在寝宫内的边边角角,也映出一个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男子此时正被反手绑在寝宫玉柱旁,双目深沉,眸光悠远望着帘栊外一片深黑。
宁如秋方才的话秦白时一直记在心上,此时一回到寝宫,便对那被绑着的青年男子冷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卑鄙,竟然还给自己留了一手,看来我是小瞧你这个北洛国国主了啊,快说,国都城外究竟还有多少你的手下”
北洛国国主闻言,半垂着眸子的眼底倏然闪过一丝讶然,却又瞬时恢复平静,他缓缓抬眼,让自己的视线与秦白时平视,“我又怎么可能告诉你呢如今我被你擒来已不抱生的希望,只盼有朝一日我的部下灭了你这皇宫,将我的遗骸接回故土”北洛国国主神情坦然,语气决绝。
秦白时不禁怒了起来,暴喝着抽出长剑,剑尖直直北洛国国主。
然而即便如此,北洛国国主仍是面不改色。
“难道你就这么不怕死死了可就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了就算你的人来了千军万马又怎样北洛国也该易主了”
北洛国国主毫不避退地直视着秦白时,眸色沉静,不见一丝慌乱,他到底是一个外人,就算如今做了天宏国监国将军又如何,他料定他还不够胆要了他的命国都城郊惨案一事,他也有所耳闻,秦白时泯灭人性酿造了惨案,而后又将他掳来这皇宫,而也就在惨案发生的当晚,秦白时将一切都栽赃污蔑给司霆烨,将他关入了打牢,当时他并不知秦白时这般做到底是何目的,后来细细回想,才猜到他原是想一石二鸟,既除了他在天宏国最大的敌对,又能将他这个知晓他过去,知晓国都城惨案真相的人灭口,可真是打的一手如意算盘
方才他听闻这寝宫外头有声响,也隐约听到了他们之间的一些对话,便就料定了秦白时暂时不会对自己下手
“我本凡人,又能霸占皇位多久,易主不过是迟早的事,但即便事死,我也为自己的国家着想,又岂会像你一样,做一个叛国通敌的罪人”
“闭嘴”北洛国国主的话令秦白时登时恼羞成怒起来,摇晃着手中寒刃,冲他怒道,“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寒刃逼近北洛国国主的脖颈,他却只沉默不言,微勾起一抹笃定的淡笑。
秦白时见他这般淡定的反应,又念起宁如秋与凤祺沐信誓旦旦地话,竟不由得一阵心慌,潜意识里也越发的相信北洛国将有大批勇士逼近国都城。
收回长剑,秦白时抖了抖浓黑的眉毛,将北洛国国主关在自己寝宫里的密室里,唯有将他关的离自己近些,他才能稍稍放心。
寝宫外头,云开月明。
秦白时又取了件外衫披在身上,踏着月色去往了孙太妃宫中。
此时已是深夜,孙太妃早已就寝,然而守门的丫鬟一见是秦白时也不敢横加阻拦,冒着被孙太妃责罚的险进去通禀。
“将军进去吧,娘娘已经醒了。”丫鬟欠身,对站在寝宫门口的秦白时说道。
寝宫里,孙太妃穿着一件中衣半倚在凤榻上,卸了妆扮的她神色虽暗淡几分,却更添一丝成熟的韵味。
秦白时缓步来到内室里,在孙太妃身旁坐下。“这个时辰来找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孙太妃轻声开口,一双沉静的眸子直望着秦白时棱角分明的侧脸。
秦白时闻言,又想起方才北洛国国主之事,浓黑的眉毛不禁皱了又皱,“我太低估北洛国国主了,我原以为只要杀了他在国都城郊的寨营,便就一举歼灭了他在天宏各国的将兵,可谁知,他竟然留了一手,一旦没了他的消息,不日便有大批的天宏国精英将士涌来国都城。”
孙太妃听罢,垂首抚额,轻叹一口气,“到底是咱们太心急了,小皇帝还小姑且让他做几年傀儡也罢你何如这般着急让小皇子坐上皇位,更不必心急除掉司霆烨,北洛国国主拜访天宏国是早些时候就定了的,你没制造国都城郊的惨案,还能让司霆烨处理北洛国国主拜访一事,可如今呢,只怕他们会连成一线哟,到时咱们可就麻烦了”
秦白时当即反驳道,“不可能,司霆烨在天牢里,怎么跟北洛国国主勾结,宁如秋么呵司霆烨在我手里,谅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倘若北洛国的将兵真的涌进来,我便用他们的国主相要挟,不怕他们不退兵”
“你想的太简单了,倘若那北洛国国主执意不妥协,又该怎么办”言语间,孙太妃不由得正了正身子,眉宇间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如今既然已成僵局,大不了赌上一把,要不然你说还能怎么办”
“北洛国国主不能杀,必要时候可以利用一下,但绝不能让司霆烨他们的人找到他的踪迹,至于北洛国的将兵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在军营里挑选些精兵士兵,加派人手驻扎国都城边境,并且严查国都城出入人口,不得放过任何可疑之人。”
秦白时闻言,紧皱着的眉头终于渐渐舒展开来,偏头看看语气深沉的孙太妃,不由笑道,“还是你有法子,如此一来,咱们还怕什么至于那个小皇帝嘛,就干脆让他饿死在佳敏密室里便可反正司霆烨人在天牢里也顾不得他,到时只说小皇帝突发疟疾救治无效死亡就是”
“这”孙太妃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小皇帝已经被关在孙佳敏寝宫里的密室里了,此时又听见秦白时说要让小皇帝死,心下隐隐掠过一丝不忍,她毕竟抚养过司恒青,心知他是如何死的,横竖心里也是有一点歉疚的,而这个小皇帝年纪虽然小,但自小被司恒青教育要孝顺皇奶奶,所以他平日里异常乖巧懂事,孙太妃膝下无子嗣,倒也还喜欢这个可怜的小皇帝。
秦白时嗤笑一声,“怎么你该不会是对那个小娃娃有感情了吧你别忘了他父皇母后是怎么死的若是他长大知道杀他父皇母后的凶手”
“够了别说了”孙太妃略有些懊恼地打断了秦白时未说完的话,她知他是什么意思,若是以后小皇帝知道她就是杀他父母的凶手一定会替他父母报仇,而她如今对他心慈手软就是为自己的以后埋下不可估量的隐患。
孙太妃一时间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杂陈一片。然而,罪恶的因子终是主宰了她的意识,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冒险地将自己置身一个危险的处境之中。
半晌,只听她又徐徐开口,语气平静地叫人心底发凉,“宁如秋还在佳敏宫中住着,告诫佳敏务必要对宁如秋多留个心眼,不能让她坏了咱们的事这都几日了,小皇帝也快该命绝了,只要撑过了这几日,即便司霆烨知道也无可奈何了”
“那司霆烨该如何处置他依我看杀了便是,一了百了”
“绝对不可”孙太妃闻言,陡然变了脸色,“北洛国大军逼近国都城,咱们想加强守卫,须得从军中挑出些精英来,然而那些兵执拗地很,没有司霆烨在,即便有兵符也动不了他们他,他们可都是司霆烨调教出来的硬骨头”
“哼你的意思是司霆烨还须得放出来才行若是让他去只会那些将领,岂不等同于又将兵权还于他手里了,咱们先前的心血不是白费了”
话音未落,秦白时不禁愤而捶榻,他是无论如何不会再让司霆烨重掌兵权的
“让他握住兵权自是不可能的,只是放了他便可,条件就是必须在军队中说明是他主动卸职,将兵权交于皇帝,没了兵权,他又能怎么闹腾得起来”
话虽如此,秦白时心中仍旧一百个不情愿,他好不容易想个妙计将司霆烨抓进了天牢,以为这次能顺利地除掉司霆烨,却不想北洛国国主这边竟失算了,然而诸事相权衡之下,好似也就这个法子可行些
次日清早。
日光明媚,帘栊间洒满细碎的光。
宁如秋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去,此时还未清醒,便被房间外头灵儿的声音扰了清梦,宁如秋无奈睁开沉重的眼皮,此时灵儿的声音又一次在门口响起。
“王妃您快醒醒,快起来”
宁如秋取了身旁一件外衫披在身上,看了看房间门口外的一抹黑影,有些无奈地道,“进来吧”
话音一落,便听得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人轻巧推开,而后,闪进来一抹翠绿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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