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之礼不可缺,况且皇上与娘娘能亲自前来,已经是微臣莫大的荣幸”吕靖远这话倒是真的,历来皇帝鲜少参加臣子的喜宴,最多便是多赐些物件儿罢了,然而此次吕府成亲,司霆烨竟带着宁如秋一同前来,对吕府来说,自是莫大的荣耀
宁如秋拂一拂衣袖,轻笑道,“大喜之日,吕大人一人出来,新娘子可该怎么办”
“额微臣眼里自然是皇上与娘娘更重要。”吕靖远回答的实诚,司霆烨与宁如秋均是忍不住笑了。
“朕知你喜爱狩猎,先前也曾答应过你要赐你一套最全的狩猎工具,朕方才来的时候已经命人送入你府中交给管家保管了,待会儿你便看看是否满意”
司霆烨话音刚落,不等吕靖远叩谢,宁如秋忽的想起了什么,急声道,“对了,还有本宫赐予郡主的物件儿也连同皇上赐你的都放在一起了,这大喜之日,新娘子不便抛头露面,就劳烦吕大人替本宫向郡主转交一声了。”
吕靖远听罢司霆烨与宁如秋的话,心中蓦然大恸,旋即撩起袍角,朝司霆烨与宁如秋行了个跪拜的大礼,朗声道,“微臣谢皇上与娘娘的厚爱,日后微臣定当竭尽全力,粉身碎骨为皇上与娘娘分忧解难”
吕靖远的忠心经过这段时间的考究,司霆烨自是看在眼里,他,包括这个意向低调行事的吕府,都不失为一个可以好好利用的对象。
此次和亲,若是他吕靖远不答应,他还真不好找出第二个合适的人选。
宁如秋微微敛眉,不论先前对叶涟漪是怎样的想法,如今他们二人已经喜结连理,但愿日后他们能安安心心过日子,一世安好罢。
陆续有菜肴开始端上,而吕府内的喜宴也开始了,按照规矩吕靖远须得一一敬酒拜谢宁如秋便就让吕靖远去忙自己府内的事。
“这吕鹤虽行事低调,但不曾想这吕府也不小呢”宁如秋起身站在二楼窗前,垂目便将整个吕府尽收眼底。
“吕府确实不小,与烨王府不相上下,当年父皇赐予他许多官位与金银,但他一一拒绝,只收下这座宅子,父皇自然不会与他小宅。”
只可惜,吕府宅子虽大,人丁却不兴旺,吕鹤是家中独子,到了吕靖远仍是这一颗独苗,今日吕靖远成亲,希望日后能与叶涟漪多为吕府添丁呵。
宴席间,吕府内忽的传来一阵悠扬琴音,即便是推杯换盏之际,这琴音也并不显得唐突,反而增添几分不一样韵味。
琴音婉转,忽高忽低,和着吕府内高弹轮廓,或闲聊推盏的声音形成一幅别样的画面。司霆烨正与宁如秋用喜宴,听见这琴音,宁如秋不由地好奇起身去观望。
“娘娘您慢着些”清宛见宁如秋起身,也忙的上前关切道。
站在凭栏前,宁如秋举目四望,幽幽琴声仍然余音绕耳,却独独不见弹奏之人,宁如秋这下倒是好奇了,司霆烨与清宛自然也听到了这悠悠空灵的琴音。
“这曲子弹的可真好听”清宛不禁赞叹道。
宁如秋笑望向司霆烨,“皇上可知这曲子出自哪家之手”
司霆烨凝眉,想了片刻,略有些难色地道,“朕只听得出这曲子名叫凤求凰,至于何人所弹,还真不知道。”
余音袅袅,如鸣环佩。
琴声还在持续,宁如秋望住外头一片人头攒动的吕府,心头一时间感慨良多,凤目在热闹的众人间流转,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热闹景象。
蓦地,宁如秋凤眸一紧,人群中,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抹身影隐约可见着一袭水墨色锦衣,冷峻的神情在一众人群里很是惹眼,即便距离较远,即便只能看见他大概的轮廓,但宁如秋却无比确认,那身影便是青阮。
许是宁如秋的目光太过犀利,毫不避讳,让那身影感觉到了她烈烈如火的视线,不觉间抬起眸子,那身影冰冷的目光正与宁如秋打量的目光相碰触,刹那间,冰冷的目光旋即收回,转身而去。
宁如秋的心蓦地一沉,略有些错愕的看住渐渐消失视线里的背影,脑海里顿时涌现出许多场景。
他来此是何意思
月色微凉,挡不住珠帘内一室风情,宾客散尽,身着大红喜服的吕靖远拖着有些微醉的身子摇摇晃晃走进了洞房。
脚刚踏进婚房,便只觉一阵浓浓的胭脂香味扑鼻而来,叫吕靖远不觉又醉了几分。
喜烛将房间照的一片亮堂,喜烛旁静静放置着的是一个玉壶,两只喜盏,大红床榻上坐着一位身披凤冠霞披的女子,女子蒙着盖头,瞧不清模样。
吕靖远心下一喜,微晃着身子往床榻边走去,站在新娘子面前,吕靖远的头脑好似清醒了几分,深呼一口气,吕靖远双手微颤执起一旁的秤杆去撩新娘的盖头。
大红盖头翩然落地,露出新娘姣好的容颜,当吕靖远望见新娘的一瞬,不禁当即愣住,方才的几分醉意好似瞬间全无。
桃花好,朱颜巧,凤袍霞帔鸳鸯袄。
东风送,香云迎,银钗金钿珍珠屏。
见吕靖远迟迟未做出反应,叶涟漪略有些疑惑地抬头,只见他嘴巴微张,满脸惊愕之色。朱唇微扬,溢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笑。
吕靖远恍然回神,连声赞道,“世间竟能有如此芳华潋滟之人,妙极妙极”
风月芳菲,锦绣妍妆。
斟清酒,添红烛,春宵一刻,旖旎缠绵。
长乐宫。
宁如秋卧在软椅上,却少有困意,黛眉颦蹙,好似有什么烦心之事。
司霆烨坐在一旁,也开始翻看起有关医药方面的古籍,神情极是认真。妙姨在一旁逗弄着司雨泽,而清宛跑了一天,宁如秋早早便让她回房间去歇息了。
偌大的长乐宫除了妙姨与司雨泽偶尔的低声轻笑,便是一片静寂。
半晌,看的久了,司霆烨只觉自己眼睛略有些酸痛,一转眸,却见宁如秋坐在软椅上发怔。
“秋儿在想什么呢”司霆烨合上古籍,起身来到宁如秋身旁,低声问道。
一旁哄着司雨泽的妙姨听闻司霆烨的声音也将目光落在宁如秋身上,等着她的回答。宁如秋半垂着眸子,淡声地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情想不通罢了。”
司霆烨望住她,眉目微皱。妙姨却是越发疑惑,自从下午宁如秋从吕府回宫之后,便时常地精神恍惚,甚至好几次唤她都没有反应。
“没什么事就好,倘若有事一定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她没有要说的意思,他便不再追问。
宁如秋抬眸望着司霆烨,素唇边忽的扬起一抹浅淡的笑,笑容虽轻,却柔软了他的心底。“皇上忙了一整日了,定也累了,不如早些歇息吧。”说罢,宁如秋有转眸对一旁的妙姨道,“这个时辰泽儿也该是睡觉了,妙姨就带着泽儿去睡吧。”
“好,我这就带太子去休息,不过娘娘你也要早些休息,不用担心太子”话音一落,妙姨便就带着司雨泽去了偏殿。
偌大的正殿内此刻只剩司霆烨与宁如秋。
司霆烨坐在宁如秋身边,却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一双深暗的星眸直直望着宁如秋,“此时就剩你我了,有什么话还不能与我说么”
宁如秋闻言,心神一怔,抬眸睨了眼神色认真的司霆烨,素唇微抿,想了又想,决定将青阮一事告知司霆烨,“今日在吕府,我看见青阮了。”
宁如秋的视线未离开司霆烨的脸,只见自己话音一落,司霆烨的面上陡然掠过一丝惊讶,“那便有些奇怪了,这几日我都未在长乐宫见过他。”
以往青阮都守在长乐宫门口,这几日不知怎的,不见了人影,问起宁如秋,她也只是说青阮这几日不在,而至于什么原因,她也不知道。
“许是我多想了,青阮做事有自己的考量,而叶涟漪也好似并不如我想象中那般。”这般说着,宁如秋不禁苦笑着扯了扯唇角,“想来是我闲着无事,就爱胡思乱想了。”
“谁说不是呢。”司霆烨将宁如秋揽在怀里,大掌揉着她的发,低声呢喃着,“不管他们如何,有我在,你就只管安安心心带着振宇与泽儿便是。”
月光浅淡,轻轻柔柔,穿过朱红窗子静静洒进殿内,落在地上点缀得斑驳陆离。
转瞬间,几日时光悄然已逝。
吕靖远与叶涟漪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国都城繁华热闹的街市上,常有人看见吕靖远与叶涟漪亲密相伴,或悠然泛舟湖上,或肆意去郊外骑马狩猎,叫人艳羡不已,虽是和亲,不免有些政治因素,但他们在一起亦是一对儿璧人,如今又这般恩爱,国都城内便开始赞叹当今圣上目光如炬,成就了一段令人传颂的佳话。
身在长乐宫的宁如秋自是也有所耳闻,这样的结果,也是她喜闻乐见的。
长乐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司霆烨仍旧日日忙着处理朝上的政务,能陪着宁如秋的时间并不很多,但好在司雨泽一天天大了,变得乖巧许多,尝尝逗得妙姨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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