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村子里面的除了那闲来无事的老人喜欢到处溜达以外,剩下的壮年还是习惯在自己的院子里面乘乘凉,毕竟忙碌了一天也是难得清净。
李龙浅跟壮汉二人坐在那院子当中,看着天空上面的点点繁星,你一言我一语的扯着家常。
了解一番知道,李龙浅才知道这个壮汉也不是本地人只不过是后来搬到这里的,至于名字汉子不曾说全名,只说了一句喊一声张哥就成,李龙浅本就不是什么刨根问底的人,人家不愿说,李龙浅便不往下问。
“张哥也是习武之人?”李龙浅看着壮汉虎口处的伤痕问道。
“练过几年没什么大成就,后来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了打铁的活计,习武虽好,但是不能养家糊口也是白扯。”壮汉呲牙回了一句,模样虽谈不上英俊,但是那满脸的沧桑和坚毅,也算是有些男子汉的气魄。
“习武这东西,要么为了强身,要么为了报仇,若是想靠着习武发家致富,那必定习不好武,也做不好人,世间能养活一家三口的活计千千万,可唯独这习武最是辛苦。”
这句话虽然是李龙浅说出来,但是却不是李龙浅想出来的,能说出这样招习武之人狠的话恐怕也就是那读了一辈子圣贤书的姜老头敢说出来,毕竟自家的二女儿被那些人模狗样的武林中人带走,姜老头子怎么能没有怨气。
“小兄弟这番话倒是个大道理。”壮汉微微点头,随后看着自己家的闺女笑了笑,低声说道:“若不是我有这闺女,恐怕我也想不明白这习武到底有何用,不知小兄弟为何要拜师学武。”
“扬名立万,娶妻报仇。”
“是个大志向。扬名立万简单,娶妻也不难,可唯独这报仇,那才是真的难事,世间多少人都为了一个仇字活着,又有多少人为了一个仇而死?”壮汉看着眼前的少年,不知为何越看越觉得这个少年跟自己平时碰见的富家公子不同,跟那乡间少年也是不同。
“心中有仇,难忘难舍,就算是没了那报仇的想法,心中也是藏着那仇人的模样,与其装着仇人活一辈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来个了断。”李龙浅摸着自己手上的木剑,随后忽然站起身迎着那微微发凉的晚风,身上的青衫随风飘舞,嘴上念了一句:“大事小事天下事,无不一死不能解。”
“真是年少不知春衫薄,初生牛犊不怕虎。”壮汉看着李龙浅微微一笑,心中那多年不曾被人勾起的一丝丝江湖气此时也是暴露无遗。
“张哥,明日我便要走了。”
“好,我让你嫂子给你多备些干粮,家中没什么贵重的物件,要不然就冲你那句无不一死不能解我都得给你备份盘缠。”壮汉爽快的喊道。
“盘缠就算了,给我也是白费,但是干粮我就不客气了,毕竟赶路还真是个累人的活计。”李龙浅转身笑着回了一句。
“成!”壮汉重重的点点头,然后站起身就奔着屋子里面的妻子走了过去。
天下繁星点点,李龙浅迈步走到了那正在院中玩耍的小闺女身边。
“大哥哥,你在看看什么?”小闺女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抬头看着李龙浅问道。
“星星。”李龙浅双眼紧观星辰,嘴角上扬。
“星星是什么啊?为什么会发光?”小闺女模样可爱的学着李龙浅的姿势仰头观着那看似不动,实而从未静止的漫天繁星。
“星星是老天爷的眼睛。”
李龙浅缓缓坐在了地上然后冲着小闺女张开了双臂,小闺女迟疑片刻随后还是跑进了李龙浅的怀中,然后拽着李龙浅的头发问道:“那为什么老天爷会有这么眼睛啊?就跟哥哥的头发一样多。”
“因为世间的人多,所以需要的眼睛也就多了。”
“那为什么白天老天爷不要眼睛?”小闺女接着问道。
“因为白天老天爷的眼睛在人们的心中,所以光天化日之下才不会有人坐那违法乱纪的勾当。”
“原来是这样啊。”
小闺女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随后安静的坐在李龙浅的怀中看着那满天繁星。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映在大地之上,繁星之下。
……
乐安城,城主府内。
一身穿绿色裙子的姑娘,迈着那宛如林中小鹿一般矫捷的步伐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城主大人凌园洲的房间之中,此时凌园洲正坐在那书桌之前审批着下面官员刚刚呈上的折子,这些折子本是可以明日再看,但是凌园洲对自己的要求一直很严,原来做知县时就是,现在当了城主也是,每道折子务必当日看完,因为凌园洲知道一旦要是出了什么大问题,耽搁了一天,那可能就会出现更大的问题。
“咳咳……”
绿裙姑娘站在凌园洲的身边,站了片刻之后发现凌园洲专心看折子竟然毫无反应,只好无奈咳嗽了两声,听到咳嗽声以后,凌园洲才有些不舍的放下手中的折子,然后抬头看了看身边的姑娘,笑着问道:“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绿裙姑娘说完之后赌气似得转过身子,用后背对着凌园洲。
“睡不着正好陪我看看折子,你看这个就挺有意思的,孙知县说他们县最近经常出现老鼠,然后问我该如何解决,你说可笑不可笑?”凌园洲说着话竟然还真把那道折子给找了出来然后微笑着伸手递给了绿裙姑娘。
“好笑吗?”绿裙姑娘磨着银牙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凌园洲问道。
“额,不好笑吗?”凌园洲让姑娘问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只好尴尬的放回那折子。
“爹爹,你女儿我明日就要找个人嫁了,你怎么就不知道关心关心我啊?”绿裙姑娘转过身来,身材婀娜多姿,面容也是精美至极,配上这一身淡绿色的裙子,仿佛那深山古林中的精灵一般,美丽俏人。
“这能怪谁,人家贺掌门家的公子都提过好几次亲了,每次都被你踢了出去,现在好了别人也不敢要你了,贺掌门那边还一直不死心,你说你若不是抓紧找个郎君,外面的人难免会说些闲言碎语,再说了你的亲事一日不定,贺掌门那边就一日不死心,所以只能给你安排个绣球招亲,跟谁有缘分那就是谁了。”凌园洲语气有些无奈的解释了一句。
“爹爹,你女儿这模样难不成还发愁找不到好人家嫁了吗?”绿裙姑娘掐着那大小正好的细柳腰,撅着小嘴冲着凌园洲喊道。
“你这模样肯定是没问题,咱们乐安城谁不知道我凌园洲的女儿是个天大的美女,可是只要贺掌门那边一日不死心,其他人就不敢走进咱们这城主府,你说这么下去,到时候万一过了几年你年龄大了,嫁不出去了,怎么办?”
“你是城主,他就是个小小的掌门,爹爹你为何这么怕他啊?”
“这不是我在当知县的时候,那个贺掌门对我有知遇之恩,所以当时就许了人家一门娃娃亲。”凌园洲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爹爹你说你,帮我定娃娃亲也选个好人家定啊,那个什么贺子昂是个什么货色咱们乐安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一般人家的姑娘见了他都不敢抬头生怕被他瞧上带回家中当宠物一般蹂躏,那青楼女子见了他,就跟见到白花花的银子一般,笑声都能从青楼传到那城门口去,你让你女儿我嫁给这种人不是把我往火坑里面推吗?”绿裙姑娘听到这门娃娃亲之后仿佛更加生气了,红着俏脸,有声有色的跟凌园洲数落着他们口中那个娃娃亲的对象,贺子昂。
“谁知道这孩子怎么会变成这样,贺掌门那家虽然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但是在江湖之上也是小有名声,谁人见了不说一声贺掌门是个忠义之士,可是怎么就生出贺子昂这样不明事理的糊涂玩意,他若是懂点事,你俩早就成亲了,何苦还等到今日这般尴尬的场面。”说到这凌园洲也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
“我觉得那个什么贺掌门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上梁不正下梁歪这都是古人留下来的,肯定错不了。”
“不可胡说,人家贺掌门又碍着你什么了?”凌园洲正色喊了一声。
“他生了个混蛋儿子还要他那混蛋儿子娶我,他就是碍着我了,他还碍着我大事了呢!”绿衣姑娘略显蛮横无理的回了一句。
“哎。”凌园洲看着自己的这个闺女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女儿的这门亲事凌园洲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绿衣姑娘微微撇嘴随后缓缓走到了凌园洲的身边故作楚楚可怜模样的问道:“爹爹,你说明日我抛绣球若是抛到个混账家伙可怎么办啊?你女儿可就可怜了啊。”
“若是真碰上那混账的家伙,爹爹亲手帮你宰了他,宁可咱守寡一生,也不能祸害了我闺女。”凌园洲掷地有声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