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棋。
这门本事似乎从人们会下棋的那一天开始便有了,一般都是接着围棋来开盘挂市。
无论是星河城还是其他的城池都有这种风俗,那便是一旦碰见两个棋力相当的棋手下棋,客栈之类的公共场所便开始举行赌棋,按着赔率算钱,有的人可能就是为了图个乐呵,随便拿出个三五两银子,无伤大雅,但是有的人却把把这个东西当成真正的赌博去看,倾家荡产的也不是少数。
而这个赌棋的买卖开始还算是公正,但是到了后来,却演变了商人之间的争斗。
开盘之人花些银子买通棋手,胜负就在他们的一念之间,然而这一念靠的是什么?
那便是赔率,比方说甲方棋手实力更胜一筹,买的人多注定多些,而乙方棋手实力弱些,那么买的人定会少些,这个时候中间商人出来用些手段,让甲方棋手故意输给乙方棋手,从而让那些赌棋之人输的倾家荡产,自己却挣的盆满钵满。
没人知道这种风气究竟从何时起流行开来。
但是在罗洗河登顶棋坛之后,这股子风气便开始慢慢变弱,虽说还有赌棋这个说法,毕竟这个东西是民间娱乐的一种方式,人家若是真的想没事找找乐子,拿出三五两银子玩一玩也不是不可,所以朝廷没办法彻底的剔除赌棋这个买卖。便让客栈继续开盘,但是相比之前,这些客栈赌棋全在星河棋宗的控制之下,绝不允许星河棋宗之外任何商人开盘,这样的话保护了那些棋手,同样也保护了那些爱棋之人。
这一点也是朝廷明文规定,既然没办法彻底的取消赌棋这件事,那就让这件事在朝廷的控制之下,这样可以保护很多人的利益,而且朝廷也会对赌棋的金额进行控制。
罗洗河本人是及其痛恨赌棋的,曾经在星河棋宗打开府门,迎接天下赌棋客。
据说当时的赔率的是一比一千。
简直恐怖。
拿出一两银子,若是赢了便能在罗洗河手中赢走一千两银子,若是输了,便发誓此人不赌棋,让星河棋宗发现便会把此人抓进大牢之中。
陈半两面前的这个老人便是当年其中一位,其实当时抓进来的棋手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但是大多最后都成为了星河棋宗弟子的棋奴。
棋奴何意。
无非就是每日陪着星河棋宗的弟子练棋。
但是这个老人脾气出了名古怪,并没有弟子愿意选他,所以这么多年过去,老人依旧被关在这大牢之中,似乎此生再无出头之日。
陈半两早就听说过星河棋宗有棋奴这个说法,但是却没想到,原来所谓的棋奴无非就是当年输给罗洗河的那些人。
罗洗河此人立志要还天下下棋人一片安静。
当然他确实做到了,自从星河棋宗壮大之后,大梁赌棋的风气明显是小了不少,最起码不会出现,商人中间超控,棋手没办法光明正大的下棋,百姓没办法光明正大赌棋的买卖。
……
陈半两跟老人闲聊几句,便知道老人的身份,忍不住的替老人感到可惜,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还要赌棋。
老人听见这话不以为然,撇嘴说道:“我跟那些人不同,他们是为了银子来的,但是我不一样。”
“你不是为了银子你为了什么?”陈半两满脸的不屑。
“银子那东西我确实没有,但是我是为了罗洗河一只手来的。”老人淡淡回了一句。
陈半两听见这话愣了一下,上前一步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说你是为了罗洗河的手来的?”
“对啊!”老人点了点头。
陈半两听见这话,沉默片刻,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
老人看见陈半两笑的如此肆无忌惮,有些不好意思的喊道:“你笑什么呢?有什么可笑的?”
“你说你,现在被人家关在这里,关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是忘不了吹牛的本事,你还想赢罗洗河的一只手,你说你怎么想的啊?”陈半两捂着肚子大笑不止,语气之中满满的嘲讽之意,完全没把老人当成一回事,全当老人是闲着没聊在这吹牛。
“你……你笑什么?”老人感觉有些丢人扯着嗓子冲着陈半两问道。
“没……没什么……我没笑什么!”陈半两多半是笑累了,捂着肚子摆手回了一句。
“你是不是不相信我能下过罗洗河?”老人撇着嘴巴,看穿了陈半两的心思。
“前辈,你别闹了,罗洗河是谁啊?咱们大梁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知道,世间仅有一人能赢罗洗河,那个人是前朝的棋圣杜乐池,剩下再也没有人能跟罗洗河相提并论,你说你竟然大言不惭的说要赢罗洗河一只手,你到底有没有想清楚,行了,我可不跟你说了,你先让我歇一会,真是笑死我了。”陈半两一边说话一边坐在了地上。
老人看着陈半两沉默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你这话说的确实有几分道理,杜乐池那个人下棋极其诡异,我若是碰见我兴许没什么胜算,但面对罗洗河,我当年若不是大意,我们两个胜负各半!”
“你怎么还吹牛啊?”陈半两无奈喊道。
“当年我们两个定下的规矩,三局两胜,第一局罗洗河胜,第二局我胜,第三局,我大意了,我才输的……”老人继续说道。
陈半两听见这话愣了一下,随即起身看着老人喊道:“你刚才说什么?”
“什么什么?”老人愣了一下。
“你说你第二局赢了?”陈半两异常激动的喊道。
“对啊,我赢了咋了?”老人看见陈半两如此激动似乎有些不适应。
“你真的没在吹牛?罗洗河不是号称十年不输?你怎么可能赢过他?”陈半两早早听过罗洗河的故事,并且熟记于心,一直视为心中偶像。
“放屁,他十年不输,那我是咋赢的?你若是能出去,你问问罗洗河认不认识一个叫杨天元的?”
陈半两听见这话愣了一下,眼神带着几分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