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遇在里面找了许久才被郑嘉带人硬扛了出来。
“放开本王,我要去找她……”
“王爷要找谁?”
慕容瑾提着小灯笼,衣服穿得完好,头上斜斜的插着一根素簪子,缓缓从人的背后走了出来。
“小瑾,你没事儿,你没事儿真是太好了。”
景遇有些激动,看到慕容瑾的那一刻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笑容。
“二小姐去哪里,我们王爷以为您在里面,快吓死了。”
青鱼回应道:
“太夫人请我们小姐过去看花样子,说要用雪阳城独有的雪凉纱给我们小姐量体做一件衣裳。我们小姐就去了呗。”
景遇用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脸才完全镇静下来,只是他刚才的慌乱已经被躲在暗处的薛凝儿与薛夫人看的清楚明白。
“五殿下何将放在她身上的半分目光放在你的身上,孩子放手吧。”
薛凝儿看着慕容瑾站在景遇的面前两人有说有笑,就算是慕容瑾身旁的小丫头都能够跟景遇多说两句话,可她一个公卿家的小姐,反而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凭什么,娘亲,我不甘心……”
“孩子,放手吧,你再不甘心又怎么样,赔上了自己的一生也换不来他的疼爱,世间不过是多了一对儿怨偶罢了。”
薛凝儿听着便大哭起来,薛夫人扶着她离开了原地,而此刻雪王殿下听说厢房失火便可以赶来看看,见到慕容瑾正站在廊下便让她暂时搬到隔壁景遇的院子休息,今夜再无休息,人们忙着救火,忙着收拾东西,她却看着雪王神色平静。
“姑娘受惊了,请到隔壁休息,本来该让你到小女的院落休息,只是可惜如笙的院落也被火烧了,如今都住不得人了,只能委屈姑娘了。”
雪王妃更是妥帖,命人搬了卧铺来让她睡在了景遇院落的厢房之中,如此这样一看,雪王似乎有意撮合他们两个人,这对雪王来说是一份如意算盘,因为慕容瑾出身不好绝无可能做正妃。
“也好,小王今夜就为二小姐守夜好了。王爷看这个地方就很好,小王今夜就睡在这里了。”
景遇找了个石凳趁着月色凉薄,周围的人都在忙碌,只有景遇拿出了埙,静静的催着,他的手指轻轻的颤动着,好听的声音,让慕容瑾在屋子里睡得安稳。
雪王回了自己的院子,换了衣服却坐在原位不肯动。良久才叹息一声,雪王妃问道:
“王爷怎么了?火已经扑灭了,还有什么好叹息的?”
雪王仍旧坐着,想来想去,提起了衣服准备出去。
“王爷去哪里?”
“夫人先睡吧,我去见五殿下。”
景遇的埙声停下,慕容瑾也从房间里面出来了,看着景遇一双亮亮的眸子,彼此间对视一眼,慕容瑾去了斗篷出来给他盖上,自己则端了棋盘出来。
“睡不着?”
慕容瑾摇头,说道:
“等着看一场好棋,只是不知道王爷是否愿意了。”
景遇只是轻轻的摸了一下她的头发,便听到门口一声咳嗽,雪王已经到了。
“等了皇叔好久了,正好小瑾端了棋盘来,要不要下一盘棋?”
雪王听到了这样的邀请便立刻过来,说道:
“难得好时光,不可辜负,我让下人做了些酒菜端来,一起如何?”
景遇拉着慕容瑾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身旁,她为两人倒酒端菜,雪王看过她的身子,也对着她的眉眼多看了两眼。
“听六殿下说,慕容小姐不止在棋艺方面造诣颇深,诗词上也造诣颇深,看在今夜良辰,吟两句助兴如何?”
慕容瑾看向景遇,他只是淡笑着开口道:
“一人一句如何?接不上的人罚酒,也不限韵。’暖夏风爽夜漫漫,清酒灼心月醒人。’如何?”
慕容瑾听到了,端起酒杯对着月亮说道:
“素手棋局玲珑骨,浊河皓空问朗星。”
两人看向雪王,他只是环顾一圈道:
“风扶树动湖似雪,遥指初时梦枉然。”
景遇接:
“金带玉挂面桃花,佳人侧眸思辗转。”
“千仞雪满催船动,英雄长青志千古。”
慕容瑾接的快,雪王便顿住了,目光深邃的瞧着慢悠悠喝茶的慕容瑾,景遇看他摇头便继续接下去道:
“冥思怀旧笑安然,紫意多情空余恨。”
“紫意?”
雪王为了一句,景遇亲自提了酒壶给雪王斟酒,雪王笑哈哈的仰头喝下去。景遇才道:
“紫气东来,皇叔觉得呢?”
景遇说完之后,雪王又喝了一杯酒,随后才开始下棋,只是脸色红润了许多,慕容瑾看向雪王问道:
“王爷多年劳苦,北方贫瘠,可有意会京都养老?”
雪王落棋的手指略微顿了顿,只是目光冷冷的敲了一眼慕容瑾,下一刻担心被景遇看到才尴尬的笑了一声说道:
“人老了,早没有了当初的雄心壮志,只是在北方住的习惯了,离不开了。不过陛下让老臣离开这里,老臣必当遵命。”
慕容瑾听完之后,景遇笑道:
“小瑾一向敬重雪王叔,只可惜她只是个女儿家,到底不懂男人对北方辽阔的想往。老五倒是认为有雪王叔的北方才算的上是铜墙铁壁,才是老五向往的北方。”
景遇说完,雪王才算是稍稍放心一些。慕容瑾微微偏头看向景遇,眉头微微挑了一下,景遇立刻笑了一下,伸手去摸慕容瑾的头。
“王爷自重。”
雪王咳嗽一声赶紧落下一子,景遇尴尬的将手伸向棋盒,慕容瑾却不理他,只是沉默的看着对局,在未开口。
雪王得了景遇口头上帮助得了上风,心情也愉快许多,落棋越发的利落,狠辣,慕容瑾轻轻的喝了一口茶之后,景遇便已经露出了败象。
“雪王叔果然厉害,喝了酒之后棋风大变,让老五心惊不已,真不知道雪王叔什么时候就赢了,我真是年龄小,比不得雪王叔经验丰富,输了输了,自罚一杯。”
景遇说完之后便将扶着慕容瑾坐到了主位上,慕容瑾轻轻咳嗽一声,雪王的眉头便挑起来了,看着景遇的意思,便道:
“请!”
简单一个字,一个动作,慕容瑾看出了不一样的风范,这个男人是北方的神,多年来常胜不败,他的存在就是北方的神话。
“年轻人就是好,看到五殿下就想到了年轻那会儿的陛下,一样的眉目,一样的胸襟。”
慕容瑾听这话,却围了雪王的棋,威胁他大片的棋子。
“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本王输了。”
慕容瑾站起身子来行礼,神情恭谨,景遇却笑着看着她,有来有往,谁也不好欺负。
“雪王叔可服了?如今可看出小小女子了不得呀,只是可惜……”
雪王听懂了里面的意思,心里合计了片刻,问道:
“今夜让殿下,慕容小姐受惊了,老臣心里惶恐。”
景遇说道:
“雪王叔不必惶恐,你对老五的真心,老五都记着。待老五回京,就向父皇请旨求娶薛凝儿做侧妃。此事还要雪王叔从中撮合,可好?”
雪王立刻道:
“老臣与夫人福薄,膝下就只有一个如笙,凝儿一直养在府中也当亲生一般对待,如今要一同嫁出去,实在舍不得。”
景遇冷哼一声道:
“如笙妹妹也要出嫁了?”
雪王立刻拱手说道:
“都到了出嫁的年纪了,正想求着五殿下帮忙促成一门婚事?”
景遇瞧着雪王的模样,拳头捏的紧。雪王继续道:
“汉阳王之孙今年三元及第状元郎,唐靳言,王爷觉得如何?”
景遇听了,拳头松快,慕容瑾瞧着雪王的果然老辣,唐靳言与汉阳王都是景遇的人,雪王如今这样说就是将自己完全绑在了景遇的船上。景遇脸上立刻就露出了笑容,欢快的说道:
“皇叔放心,这事儿老五必定尽力斡旋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