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生死约(1 / 1)

晏国师主动宣战嶂间散人!!!

这个消息飞快在从七真殿散布开去,立时又引来了不少人围观,百姓们当然都听说过晏国师的鼎鼎大名,却有那么一部份人,对于嶂间散人的名号却还不及耳闻,尤其是那些临安城外,因为遇困遭殃赶来祛罢宫请求消灾除厄的布衣百姓,他们没有关注朝堂权场的争斗,虽说也隐隐听闻了帝陵崩、祭庙毁的大事件,但不知就里详细,只是刚听闻嶂间散人疑似用续命之术使垂危的信众得以延寿,纷纷在好奇果然有人谙识如此高深的道术?转而就听说了嶂间散人受到晏国师的当众质疑,顿时又生不少疑惑。

毕竟,受到皇室认可的堂堂国师,在布衣百姓心目中的威望远胜常人。

这些人一边来七真殿围观这场“赌局”,一边询问嶂间散人是何来历。

就有不少看客热心释疑。

“说起这位嶂间散人啊,他是南宗玉蟾派的传人,过去也不知道是在哪处道宫修行,或许根本不在道宫而隐于山林,不过他南宗玉蟾派的来历,有不少权贵,还为李真人所承认,应当不假。”

“南宗玉蟾派的来历还不算什么,宫里的道官,不少都是出自此一道宗门派,只这位嶂间散人,却听说消除了嘉定伯府江郎君的血刃之煞,这回又显露一手续命之术,道术足见高深!”

“你问为何晏国师会挑衅嶂间散人?嗐,嶂间散人可是自称卜出了男色惑主的殃劫,还断定不处死惑主的灾星,将有劫厄,可不就在冬至今当日,永和宫就生一场大火,晏国师却未能卜察此些灾患……当然要力证嶂间散人是在蛊惑人心了,否则国师失职,不能保大卫安定,这……晏国师还有什么面目受臣民信仰,坐享尊荣呢?”

“可是晏国师这是什么赌注啊,谁输了谁用脸喝茶……都说晏国师性情颇乖僻,看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了。”

而被当众挑衅的嶂间散人,正是对晏迟的约赌嗤之以鼻:“江郎君的血刃之煞,袁居士重病即愈,皆因贫道施术,信众心服,晏国师却不顾事实,非要指谪贫道乃招摇撞骗……道术切磋,竟定如此儿戏的赌约,晏国师对道修根本心存鄙篾,贫道不是不敢应战,只不过相信事实胜于雄辩,亦根本不愿理会有意轻谩我等道修之士之狂徒。”

“什么事实?”晏迟见嶂间散人不接茶盏,就把那茶盏又搁回了茶案上:“血刃之煞已解?你不过是用了道修之器,暂时给江玉衡挡煞而已,江淮要敢让他的儿子不再随身携带挡煞之器物,看江玉衡还能不能在外行走不惧飞来横祸?且,就算有你的器物暂时挡煞,也无法一直保江玉衡不遭受横祸,这点小把戏就要瞒过我的眼睛?短则年后,长则五月,五月之后江玉衡再也不敢出门。”

这世上固然有道术可改命煞,不过慢说嶂间散人的道行,就算南宗的师宗,也还没有这样的修行,嘉定伯江淮并不是被嶂间散人骗了,是江淮铁心趋从周全,利用儿子的祸福,给嶂间散人造势,说到底,一个血刃之煞终生难解的儿子,注定不能有前途,在江淮看来,儿子的祸福远远没有荣华富贵更加重要。

“又至于续命之术,是你施行的么?”晏迟转身,踱至呆怔着的袁小郎跟前:“我若判定不差的话,令尊受术时,你亦一定在场,令尊与你都失知觉,你们根本不知施术者究竟是谁可是?”

袁小郎木了好半天,才结巴道:“是、是……小子和家父确然都先饮了符水,陷入昏睡……”

“嶂间散人,连我都不能替人续命,你要真识此一道术,何惧与我当众比试呢?哦,对,你说了你不是怕我,是觉得赌注太过儿戏,怎么你觉得不管是我这国师,还是你这道士,丧失信众用名望为赌原来是儿戏么?也罢,我本来还想给你留个后路,结果你竟不识相,那咱们就下个不那么儿戏的赌注,用生死为赌如何?!”

生死为赌!!!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芳期也因晏迟的话坐立不安。

晏郎是否太轻率了?那李祖继分明已为周全笼络,和嶂间散人同流合污,这个人的底细晏郎并未探明,要是嶂间散人因有李祖继相助,胜了这回比试……

“祛罢宫李住持,可为这场赌局的见证。”晏迟看向李祖继。

李祖继心中怦然一动。

他能不知嶂间散人的修为根本就不可能卜断所谓的天示殃祸?他甚至看嶂间散人的气运,俨然是自招殃劫,不过也并非没有化解之法,说不定自己就能成为嶂间散人命中的贵人,李祖继虽摸到杀伐术的法门,可连他自己都没有能力卜断国运吉凶,也就是说他并不能肯定太后党和天子间的这场争夺,谁更占先机天运。

他被周全笼络,是因晏迟对他的示好完全置之不理,他暗中投诚周全,虽说于长生之道并无帮助,可就算难达长生,凭他现在的修行极有自信达百岁而不老,他还有漫长的寿数,区区祛罢宫的住持已经不能让他满足,他要争取更多的尊荣更大的声望。

而晏迟的胜算,其实在李祖继看来要比周全、嶂间散人此等凡夫俗子更大。

一眼看穿血刃之煞的骗局,一眼看穿续命之术的机窍,晏迟就断非浪得虚名。

而今晏迟对他既动结交之意……

李祖继又何需背水一战再助周全?

他微微一笑:“续命之术着实不少限制,并非人人皆可施受,李某出于不让祛罢宫信众中垂危者尽怀侥幸,才请嶂间散人暗中相助。”

这是什么意思?

七真殿内的众人哪怕是平民百姓,全都听明白了李祖继的言外之意,无疑承认了施行续命之术者并非嶂间散人,而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续命之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效用,要是病重患者认定李住持会续命之术,个个都能求请施术,难免会失望,但嶂间散人并不会长驻祛罢宫,日后信众求不到嶂间散人跟前,所以李住持才让嶂间散人配合。

这下子嶂间散人道术究竟如何,就真是扑朔迷离了。

嶂间散人哪里料到居然会被李祖继摆此一道,怒火烧起九丈高,差点没冲破天灵盖,可他能否定李祖继的话?

这个哑巴亏也只好吃下去。

“李某答应晏国师为此见证,不过却不能强迫嶂间散人是否应战,这几日某与散人论道,确感散人到底师从道宗正派,于悟真同契之见解确然深高,至于卜断吉凶祸福之玄术,并不及请教深谈,今日倒是甚望见识,然而生死之赌毕竟关及性命,某……只望二位慎重。”

晏迟笑了笑:“嶂间散人也可以反悔的,毕竟脸面轻于性命,我也不愿咄咄逼人。”

嶂间散人:……

他现在简直就像被架在火上,哪里还能反悔?他一反悔别管输赢,都得担个心虚的名声,脸面是无法挽回了,他的声誉受损,还哪有能力推波助澜?

“晏国师想怎么比试?”嶂间散人硬着头皮应战。

晏迟又是一笑:“我刚才已经靠察马氏的气运,断言她是因家中有人命犯红艳煞才求来祛罢宫,且还断言命犯红艳煞者并非洛阳王氏女,我还能断定命犯红艳煞者究竟是谁,这卦断之术,已为嶂间你望尘莫及了。”

“这也算比试?”彰间散人又怒又急,不及深思便道:“晏国师分明已经打探出命犯红艳煞者是马家闺秀,所以当日在徐相邸的冬至宴上,覃夫人才会阻止贫道替马小娘子解厄!”

“打探?”晏迟哈哈笑出了声:“你用了打探二字?可见是自己打探得马家有位闺秀命犯红艳煞,才故意串通江家,引马氏上钩,我可不是靠的打探,至于内子嘛,分明是看穿了你们的诡计,才设法阻拦你们算计徐宰执,这件事我根本也没想着过问,但可巧今日马氏又来了祛罢宫,我才占得她是因何人何事犯难。”

“晏国师这是口说无凭!”

“那你说吧,要怎么比试?”

“晏国师除非立时解了马小娘子的红艳煞。”

“嶂间,你还真狡诈啊,明知红艳煞并非立时能解,需得替犯厄者改命,你根本就不会改命,纠着立时二字,就能说我虽能替马氏的侄女改命,却并非立时,跟你是不相上下,不算胜过你是不是?”

“谁说贫道不会改命,要若贫道能替马小娘子改命,晏国师可愿认输?”

“那你来解。”晏迟胸有成竹,就像没发现嶂间散人的诡计似的。

“贫道三日后,即可施法为马小娘子改命,届时还请马娘子带令侄女前来祛罢宫。”

这是嶂间散人的缓兵之计,他已经求得南宗师宗相助,其实不用三日,次日南宗的师伯就会抵达临安,他虽无法替人改命,不过师伯肯定谙习此一道术。

“三日后?”晏迟挑眉:“干什么拖到三日后啊,改命不是立时即可施行么?只不过无法立时功成而已,嶂间你这是在拖时间啊,怎么着,三日后你就有了救兵?这样吧,我们光耍嘴皮子功夫也分不出胜负来,干脆就让马氏来判定,看她更愿请谁施术改命。”

嶂间散人稍一犹豫。

他对于说服马氏还是心存自信的,毕竟洛阳王氏对晏迟之妻一直有嫌恨,而晏迟又摆明对覃三娘维护十分,马氏上回在徐相邸的态度,已经表明根本不把覃三娘放在眼里。

他这一犹豫,晏迟就直接对马氏道:“生辰八字带了吧?给我过目,我立时可起上一卦。”

马氏飞速递上一个信封。

嶂间散人的心立时往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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