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逸怒气滔天,冲出凉亭。
于玥正在练瑜伽,来不及收手。
手脚一个不和谐,砰然倒地,压向一旁的春儿身上。
两个人痛的龇牙咧嘴,半天爬不起来。
顾惜闻声过来。
见到罗逸,直接把他当隐形,插身而过,去把地上的于玥和春儿扶起来。
当着罗逸的面,对于玥亲昵的叫道:“夫人!疼吗?我看看。”
于玥被顾惜搀扶起来,摸着被摔得发麻的屁股,恨声道:“罗逸!你有病,不会先出声吗?吓死我也要你偿命。”
“你还有脸回来?”
于玥冷笑:“能不能换句台词?我都听腻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罗逸咬牙切齿。
莫少白脸一白,暗叫一声不妙!
没等他拉住,于玥一拳打在罗逸脸上。
大家都怔住了!
只见于玥牙关一紧,从口里蹦出狠话,一字一句,如镇山灌海,铿锵有力:“有种你就立马杀了我,如果再让我听见你冤枉我一个字,我就马上休了你,你这个目中无人,无理取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渣。”
罗逸脸一黑,被于玥谩骂的颜面全无。
上前一步,掐住于玥的脖子,敢这样骂他的人,于玥是第一个,“你好大的胆,敢打我?还想休了我?把我罗府当成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现在翅膀硬了?外面的野男人把你养肥了,就开始嫌弃我?你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还有脸回来?”
他迅速把于玥逼向柱子,于玥无路可退,喉咙被扼制,开始咳嗽。
顾惜一个眼疾手快,剑柄挡开罗逸的手,从他手里拉开于玥。
目光犀利:“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要你付出毕生代价。”
罗逸这几天心情本来就烦躁,看到顾惜对于玥的袒护,心口处一团火顿时烧的他难受,拔剑劈向顾惜。
莫少白看着二人打斗,一颗心七上八下。
春儿为于玥查看脖子上的伤口,见被罗逸掐住的地方一片青紫。
她眼睛一红,又默默抹眼泪,最后反倒于玥安慰起她来。
回头看了一眼身边蹙着眉头观战的莫少白,于玥坐了下来。
背靠在柱子上,翘起二郎腿,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急也没用,坐下来慢慢看。”
莫少白一愣!
对面的二人之所以打的难舍难分,还不是全为了她?
这表嫂子的态度?着实有点让人难以理解。
不过看刚才于玥对罗逸的那份狠劲,不由得有些赏识起她来。
他朗笑一声,对于玥行礼:“表嫂!我是莫少白。”
态度恭敬有礼,于玥眼睛柔和了许多。
对有礼貌的孩子她还是很爱护,何况长得白白嫩嫩,如白莲花一样的小白脸。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顾惜跟我说过,听说身手还不错。”
“不敢!只是偏爱武学,多做研究罢了。”
“还挺谦虚!”
却见莫少白神情紧张,手中的折扇被握的变了形。
抬眼向场中望去。
顾惜虽然轻功不错,可在力道上,明显罗逸占了上风,顿然明白过来是什么回事。
淡淡问道:“你知道了她的身份?”
莫少白脸一红,当是默认。
于玥纳闷,按顾惜的个性,是不会轻易妥协,如果真让莫少白知道了她是女儿身,就凭她杀手的本能,肯定会杀他灭口。
而且,上回在喜迎楼,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同,难道?
她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瞪着莫少白的眼睛里,不再温和,冷声质问:“你偷窥她洗澡?”
莫少白一听,吓了一大跳。
急的双手直摇:“没有,没有,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有违天理的事情,我绝对不做。”
于玥深深狐疑,煞有其事的把对方看的透澈。
见莫少白脸红的像煮熟的螃蟹,外焦里嫩,不禁更加好奇,问道:“那你又是什么知道的?”
莫少白一顿,吱吱唔唔了大半天。
最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谎言:“是她告诉我的,怕你和表哥误会。”
于玥恍悟!
点了点头,语气里听不出任何韵味:“哦!还真有心。”
她肯定是不信的。
“等下我就问她。”
莫少白一急:“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你,我我是无意的。”
于玥开心的笑了!
这小屁孩好玩!
“还不过去阻止?真把人打伤了,我还心疼呢!”
莫少白立即冲上去,明目张胆的把顾惜从罗逸手里救下来。
罗逸一个怒喝,紧追着二人不放。
顾惜还不死心,就要挣脱莫少白的手再次前去迎战。
被莫少白抓住,往前一扯,丢入凉亭。
他双臂摊开,堵住罗逸。
心中一急,口中一快:“她是我的人。”
罗逸一把推开他,目光狠厉:“那女人用什么手段,这么快就把你收买。”
莫少白心中乱惶惶,回头看了一眼顾惜,眼一闭,拉起罗逸就走:“你跟我来。”
进入竹林,莫少白把顾惜的身份全盘托出。
罗逸听的云里雾里,最后质问道:“你什么知道她是女子?”
莫少白心下一狠:“无意中被我发现,我敢以我性命担保,其实表嫂她没有背叛你,都是你自己在瞎怀疑。”
“是顾惜她自己承认,你不知道那时候”那时候情况紧急,顾惜故意激怒他,是为了拖延他去追于玥。
罗逸眼睛一亮,自己真是被气糊涂了。
而顾惜见莫少白把罗逸拉走,心中多少猜到,定是那家伙保守不住秘密了,她真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云月轩被罗逸去了禁制,大家听说夫人回府,都一窝蜂的往这里钻。
厨娘叶秀索性还把上次用过的锅炉都搬了过来,一起在大院里搭起了小灶,吃起了火锅。
把这么久来所囤积的阴霾,一扫而空!
罗府里终于再次有了欢声笑语。
莫少白因为顾惜的身份透露,就再也不敢出现在顾惜面前。
而莫玉倒是性格上和谁都合得来,每天都往云月轩跑。
不是送点新奇古怪的东西,就是有事没事找顾惜玩。
除了罗逸,于玥和春儿,就只有莫少白知道顾惜是个女子,莫玉更没往那方面想。
三日后。
顾萧寒带着于明海拜访,罗逸虽然对于玥有所改观,可对于明海的怨恨,依然只增不减。
于明海到府的那一天,他还是故意回避了。
见到于明海,于玥心中非常平静。
没有因为前女主的关系对于明海依恋,或是撒娇。
可见,她对这位所谓的父亲,也不过尔尔。
看着于玥在罗府的号召力,于明海心中浮起一丝慰藉。
用过膳,把于玥叫到屋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四方盒子,递给她。
于玥从电视里见过于明海,留着一撇小胡须,样貌端正,体格高大硬朗,是个懂得攻心的成熟男人。
当初前女主就是被他一力游说,才会冒着危险嫁给罗逸。
而如今站在他面前,于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的另一种味道,贪婪。
于玥拿着盒子,看向他:“这是什么?”
“连心蛊的解药,前些日子,我听说了罗逸的状况,就急着赶过来,如今他被暗影门的人盯上,为防不测,我不能让我的女儿一起冒险,所以爹这次来,其一是为了浩儿的解药,再者就想把你一起带走,到时候再找个好人家,也总比在罗府强。”于明海说的脸不红气不喘,好像真的在为自己的女儿着想。
可于玥很清楚,只有最后的那句才是他的心里话,她真为原主感到可悲。
“我不回去。”于玥当面拒绝。
“如果爹真是为我好,当初就不应该把我嫁进来,如今我和罗逸拜过堂,成过亲,已经是他的人。现在相公有难,若我丢下他不顾,去迎合另外一人,那岂不成了世人唾骂的话柄,扫了爹你的颜面。”
于明海显得很心痛,抓着于玥的手,“今非昔比啊!女儿!就算爹成为笑柄又如何,只要你幸福,我不在乎世人什么说我。”
“可我在乎!”
要演戏吗?于玥有的是角。
她眼眶一紧,逼出几滴眼泪:“爹!你知道娘是个要强的人,当初嫁给罗逸,她已经极力反对,如今我的生活改善了,若是让她知道你的想法,只怕她会更受不住。于浩已经这样了,我不能再让她操心,而且,我会说服罗逸,去救于浩。爹!我不要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要一世一双人,携手共生赴黄泉,不在乎天长地久。”
于玥不得不佩服自己的演技,说的于明海老泪纵横。
虽然她也清楚,那不过真假参半,可效果显著。
于明海扶着她的肩,无比心痛:“我的傻女儿啊!爹心里疼。”
“爹!”于玥长嚎一声,趴在于明海肩头,痛哭起自己的命运。
待她哭够了,于明海把那个四方盒子打开。
催促道:“你快把解药吃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不能搭上自己的女儿,你要答应爹,把自己照顾好。”
于明海急切的看着于玥,让她当着他的面把解药吃了。
于玥相信,这次他是真情,毕竟父女一场,否则他也不会费那么大周章让顾家兄妹来自己身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于明海什么都好,就是不应该觊觎罗家的药方。
罗逸虽然做事冲动,可他又不傻,就算她相信罗老爷夫妇不是于明海所杀,必定也带有间接关系。
吃下解药,于明海才放心的看着她,吩咐道:“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只光顾着贪玩,有空也帮帮罗逸,分忧一些。”
“嗯!我会的。”所谓的分忧还不就是那张药方?
于明海不挑明,于玥就继续装傻充愣。
见说服不了于玥,于明海次日就走。
临走前,拿出于母亲手做的糕点,又嘱咐一番,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虽然罗逸依旧不露面,可这次已经比上次好多了,至少罗逸是让他进了府。
当天夜里,于玥一高兴,召集厨房里所有人,在云月轩办了个简单的篝火晚会。
还架起炉子,边烧烤,边玩真心话,大冒险,一点都不显身份。
可苦了莫少白,自从那天莫玉参加了于玥的火锅宴,就对于玥赞不绝口,把于玥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罗逸一怒之下,就把他罚去收拢茶酒家铺,一去就是几天。
其实他们心里都明白,罗逸这是因为莫少白没有及时告诉他顾惜的身份,害他出丑,放不下面子罢了。
竹林深处,罗逸背手站立在那里许久。
望着被涣散的火光,心口处谋个地方被柔化了。
他知道这次于明海来的目的,这样也好,前路凶险,至少不用再搭上一条命。
而今晚的宴会,大家都有份,唯独他这个罗府主人,无人问津。
云月轩檐角,黑影耸立,望着底下和大家闹成一片的那抹青衣女子,眼里闪过光芒。
蓦然!半醉半醒中的于玥站起来,围着篝火翩翩起舞。
嘴里唱着水调歌头,声音轻柔悦耳,歌里却是悲切凄凉。
罗逸身体一颤,不由得走近,听的他入了迷。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好一段悲切的情!好一个遥远的牵挂!好一个高处不胜寒!
罗逸一阵苦笑,在罗府,难道就这样让她感到束缚吗?那她还回来做什么?
屋顶上有道人影晃动,落在黑影身边,眼观下方,轻声问道:“是她吗?”
黑影一僵,坚决道:“不是!”
“侯爷催促的紧,我们要赶快找到药方,否则就把人带回去。”
“我自有打算。”
罗逸一个抬眸,见到屋顶上的人,心底一寒。
手中长剑一紧,踏着竹林摇晃了下,跃向檐顶,追了过去。
黑影见到罗逸,跳下屋顶,隐没在一片漆黑中。
等罗逸追过去的时候,宽阔的街道上早已没有了踪迹。
罗逸心中从未有过的紧张,匆匆赶回云月轩,遣散大家,把于玥拉进屋里。
“罗逸!你发什么疯?”罗逸的力道拽的于玥手臂一麻,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酒也清醒几分。
“你闹够了没有?这都什么时辰了,一个妇道人家,懂不懂得收敛?”
“我在自己家里喝酒怎么了?犯了哪条律法?”于玥怒眼瞪他。
“你犯了三从四德中的每一条,不从夫,不守妇道,无所出,有辱门风,还要我一一细数吗?”罗逸步步逼近,于玥步步后退。
“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不受三条五列约束。”于玥声音细弱,从罗逸冰冷的目光中逃串。
刚要起身,一只手臂从后面把她捞进怀里,耳畔气息火热:“那今晚我们就把夫妻名分坐实了,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