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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真汉子只身送娇娥(1 / 1)

终于,成松带妇娘上路了,取道黎塘过大安。

从大新到大安,有三、四十里路。一路上,妇娘走的慢,成松也只能慢慢伴着,两人都不说话。

三月淸明雨,四月龙径水,那时节,正是多雨时候,还未到黎塘墟,天就下雨了,两人就到路旁的一个凉亭避雨。妇娘是入了凉亭,而成松就在亭口的檐下站着,并不进入亭里。

雨还算大,还吹着风,雨飘着了成松,但成松还丝毫没有要进凉亭的意思,只是抱着手站着,任凭雨点飘着,纹丝不动。

“雨这大,”妇娘终于对成松说,“进来避避吧!淋湿身了。”

“不用。”成松对妇娘笑笑,“着不了几点雨。”

事实上,这时候成松的衣服都湿了。

但妇娘也不再多叫成松进来避雨,只在亭里低着头站着。于是一个在亭外,一个在亭内,两个人一直站到雨停,又重新上路。

“大哥姓什么的?”妇娘跟在成松身后,终于忍不住问。

“姓张。”成松如实回答。

“哪儿村的?”妇娘又问。

“六陈竹龙村的。”成松又答。

“家中有几口人?”妇娘又问。

“两口。”成松又答,接着又补了一句,“老娘和我。”

“还没聚老婆吗?”妇娘轻声问。

“聚过一个,”成松说,“生孩子时走了。”

妇娘当然明白成松所说的“走了”是什么意思,就没有再问下去。

两人又这样一前一后默默地走着。

又行了一段路程。

突然,背后传来呼喊的声音,成松和妇娘都回转头看,就这一眼,妇娘的神色一下子紧张起来。

原来是疮疤头和跛脚带着三个人追上来了,那三个人手里都拿着竹段禾枪。跛脚虽跛,此时却拨得挺快。

“别怕,”成松公安慰妇娘说,“有我在,没人动得你一根指头!”

成松就站在大路当中,等着那些人到来。

疮疤头和跛脚带着那些人赶近。见成松昂首挺胸地当路站着,威风凛凛,都不敢更前,疮疤头在五步开外,用手指着成松,“你要拐我的老婆娘去哪?”

“谁是你老婆了?”成松还没开口,妇娘已在成松背后大声地说,此时,成松的镇定也感染着她,她的胆气也来了,“我连你是谁都不认得,谁是你的老婆?你不要纠那些不明实在的人来害人。”妇娘的话,分明是说给疮疤头背后的那三个手拿竹段禾枪的人听的。

“你要和人家私奔,当然不敢认是我老婆了,回到家你就好戏看了,看你还敢不敢嘴硬?”疮疤头恨恨地对妇娘说,又朝成松恶狠狠地说,“识趣的,快点闪开,以后别再惹我老婆,以为你生的够冲[方言,不但英俊,而且威勇],系人都来招惹,有本事去招惹别个。”

成松毫不畏惧地说,“她认是你老婆,你可以带她走,我闪过一旁,她不认是你老婆,你连个手指头也动不得她,不信你试试。”

“你说我是你老婆,”妇娘也开泼了,走上前来,又大声地说,“我背脊上有什么记号?是黑斑还是红印?”妇娘问完疮疤头,又对疮疤头身后的那三个人说,“三位大哥不要单听他的话,我真不是他的老婆,是那个跛脚要把我卖给她的,我连那跛脚也不认识,是他骗我过江的。”

“你还不认?”疮疤头指着妇娘凶神恶煞说。

“你连我背脊上的有什么印记都不知道,”妇娘冷笑着说,“你还说我是你老婆,你羞不羞?”

“是......红印!”疮疤头口吃了一下,终于说了出来。

“是黑斑!”跛脚也同时地说。

“红印还是黑斑?”妇娘追问。

疮疤头和跛脚互望了一眼,最后还是疮疤头说,“红印,不,不,是黒斑。”

“讲清楚,是什么,是红印还是黑斑?”妇娘喝问。

“是......红印。”疮疤巴终于是说了出来。

妇娘目光峻然,面对对着疮疤头和跛脚一干人,也顾不得害羞了,只见她“倏”地转过身来,面对着成松,背对着疮疤头和跛脚那几个人,辘扭扭地扯起后背的衣服,因为扯得上了,连前面的衣襟也拉了上来,成松眼前一亮,他看见妇娘胸前那两堆东西从衣襟底下“突”地涨露出来,他赶忙把目光移向疮疤头和跛脚那些人身上,然而,那两堆东西,还是暴露无遗地扑在他的眼里。

成松看着疮疤头和跛脚那些人一个个睁大眼睛盯着妇娘的背脊看,但很快,那些人就一个个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望望你。

“着到了吧!是红印还是黑斑?”妇娘厉声地问,胸前那两堆东西也抖动起来。

“你婆娘敢阴我,”疮疤头跳了起来,气急败坏的。接着招呼背后的三个人,“来,给我上,抢那婆娘回来,多加二块。”

原来妇娘的背脊,除了在大新时被打击的几条鞭痕,什么也没有,既没有红印,也没有黑斑。

成松虽然没有看到妇娘的背脊,但此时看疮疤头和跛脚的神色,什么都明白了,他跨上一步,挡在那妇娘和那些人中间,面对着那伙歹徒,大喝一声;“谁敢上?”

这一喝,声如洪雷,那三个手拿竹段禾枪的,一时不知所以。

原来那疮疤头舍不得那婆娘,转个街口,让跛脚在远远盯着,在那头街口请了三个轿伕【本来有四个轿伕,有一个说什么也不愿来】,说老婆被人拐了,言明一个银元一个人工,让轿伕们帮抢人回来。那三个轿伕相信了疮疤头的话,以为痊疤头的老婆真被人拐了,找了家伙就跟来了。现在发觉事情并不象疮疤头说的那样,就有点犹豫了。疮疤头见这阵势,害怕轿伕们有变,又多加二块银元。

那年代三块银元已算很多钱了,据说台儿庄战役,国军给敢死队发奖银,抬来几箩筺白银元,军官七块,士兵才五块。

“再加二块,共五块。”疮疤头张开一个手掌,朝那些人叫喊着。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三个轿伕果然就要上来。

“不怕死的上来。”成松又喝一声,路边的树叶也纷纷掉落下来,那三轿伕也不由地打了冷战,只见成松公一转身,“哗啦啦”地从腰间解下一条铁条子节鞭来,当空打了一鞭,接着“恰”地收住,一手举过头顶,“我打死你们,是节鞭收势不住,算误伤,你打死我,是有意,属故意杀人,谁不怕死,放胆上来。”

那三个轿伕一下子被成松的气焰镇住了,又见成松手中的鞭,光闪闪的,鞭头还吊着一个镖头,尖而且利,冷气都从头顶上冒了出来,看成松刚才那一鞭子,收发自如,虽不知道节鞭是几节几长,但知道是遇到真练家伙的了,而且听成松说的也确也在理,一鞭打来,稍不劳神,那鞭儿抽着了头、那镖头射入了胸,算哪样?误伤还是故意?钱重要,命更重要,且又不占理,犯不上把命搭上,也就都不敢上前。

其实成松手上的是十八节鞭,由九节鞭改动而成的,这样更易盘于腰间,整鞭从抓手到镖头七尺有余。小孩子也知道铁条子鞭的厉害,那东西架不经架,挡不经挡,特别是在练过的人手上,更是让人无所适从。

此时,那妇娘已拉下衣服,转过脸来,对那三人说:“三位大哥不要听人唆摆,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是啊!”一个轿夫说,“此事也太伤天理了。”

“又不是他老婆,”另一个轿夫说,“抢什么抢?”

“就是。就是”另一个轿夫说。

只听成松又大声地喝:“谁够胆就上,不够胆的就址,别在这儿磨蹭,本大爷还要赶路。”

三个轿夫都泄了气,对疮疤头说这生意不做了,让疮疤头另请别人。边说着,边都退去了。

疮疤头还要加钱,但拉不住那三个轿伕,只得和跛脚也赶忙随着轿伕们走了。这当儿,跛脚比来时拨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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