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灯、探照灯、探照灯。”终于有人叫了起来。
其实,茂伟公也看出了问题,但是探照灯在楼顶那边儿,如何能过得那边儿方向去打?那边方向侧面是有一棵龙眼树,能够打得,树后背也能藏人,但如何能过得去?
茂伟公是焦急万分。
茂庆三人撤不出来,自卫队不能退去,自卫队不能撤退,时间拖得越长,情势越对自卫队不利。
茂池也注意到了那棵大龙眼树。
“谁拿的是日本枪?”茂池喊问茂永。
“我。”茂永大声地应。
“给我。”茂池喊,就朝茂永猫腰过去,。
确实,“三八大盖”要比“汉阳造”瞄得准。
此时,茂永虽说是离茂池最近,但茂池还必须过去才能拿到茂永的枪。茂池的背脊弓起,就有日本兵子弹从茂池背头上面飞过,“嗖嗖”地响。
茂池猫到茂永身边,茂永赶忙把枪递给茂池。
“有子弹吗?”茂池问。
“有。”茂永答。
茂池右手拿枪,就朝龙眼树根下冲过去。
日本兵的子弹跟着过来。
茂池扑到龙眼木根背后,子弹就“卜、卜、卜、卜”地打在木根前面。
茂伟公赶紧让自卫队朝日本兵的机关枪射击。
茂池从龙眼木根背后站起来,看炮楼上面,和探照灯的方向还是有些偏,但总算能看到探照灯。茂池就瞄瞄炮楼上面,用枪托在木身侧面撞了撞,木皮碎落,木上出了一个口子,茂池右手拿枪,将枪贴在口子上,朝炮楼上探照灯最光处瞄准。
日本兵的子弹又打过来,落在木身上前面,有从茂池耳边飞边,啸然有声,茂池动也不动,他的专注在那口钟侧面最亮的那点上,其他任何东西,都不存在一样,他不觉有子弹打来,也不觉得有子弹从耳边飞过,他的眼晴,专注在探照灯的光点上。
“嘭!”茂池的枪终于响了,炮楼上的探照灯也“啪”地灭了。
自卫队中有人叫“好”。松山顶村口那头全黑了下来,炮楼上日本兵的机关枪也停住了。
就这远距离,什么都看不见了,你还打什么?总不能闭着眼乱射吧!
其实茂庆也知道要打探照灯,但炮楼上日本兵的机关枪踞高临下能打到这儿,茂庆的“三八大盖”步枪却不能打到那儿。
出又出不去,打又打不到人家,茂庆正焦急间,日本兵炮楼上的灯一下子灭了,茂庆还不敢相信,待了待,见炮楼上的灯确实没亮,机关枪也哑了,茂庆招呼一声,三人这才出了社公祠,赶忙退出松山顶。
在永岭傍背被自卫队的永康、世桂接住,原来永志也受了伤,被子弹擦破了额头,好险!
茂庆、永志、能富出得了来,茂伟公下令自卫队撤退。
这时,松山顶里的日本兵都追出来了。
松山顶没有人敢出来救火,日本兵要桶没桶,要水没水,风儿又吹,粮库的火哪救得了?粮库的火越大,曰本兵的火也越大,看救火无望,就都追了过来。日本兵军曹长挥舞着指挥刀,“呱呱”地叫。
自卫队撤退,炮楼这那儿的日本兵也追出来了。
茂伟公指挥自卫队朝“九叉大王”岭儿退去,自卫队伤员先行,茂庆和茂池组织人员在后,且战且撤。
松山顶里面日本兵粮库的火都映照到来,日本兵望着自卫队的影儿追,自卫队也望着日本兵的影儿打。
自卫队有序而退,无奈伤员行动缓慢,有人需要搀扶,有人还需要人背板抬,能走多快?
退到“九叉大王”岭儿,茂伟公命令茂庆、茂池率队占住岭儿,让伤员先撤一阵。
但能留下来作战的,也只得十人左右,人手一时紧张。
这时,一些人从背后赶来了,通报声中,知道是自己梅令村人,一共四、五十人之多。
原来,飞机场头那边儿打的激烈,梅令村那边儿也不平静,枪声传到梅令村,许多人都出门来看,知道是自己村的自卫队在和日本兵激战,一些人相邀相邀,就赶过去。
除了李姓人,张、梁、戴、黄、蒙各姓都有人去了。
蒙姓就一户人家,蒙四树才和二儿都去了。
大伙儿赶到,顾不得多有言语,帮忙搀抬伤员,张姓荣达、荣森、黄姓能华、梁姓天志等一些人曾参加过民团的,会打枪,就拿过伤亡人员的枪来加入战斗。
自卫队一时又兵强马壮。
日本兵初时见自卫队枪声越打越稀,就越追越急,不想突然之时,民团枪声又密,一时止住。
茂伟公见曰本兵止住,又令撤退。
自卫队刚落了岭儿,日本兵的炮火过来了,炮弹落在岭儿顶上炸开,这时,大木繁野才到底是调得两挺迫击炝过来。
而曰本兵,见自卫村枪声突然又密,追到“九叉大王”,就没有再追。
一是日本兵见自卫村枪声突然又密,知自卫队有了援兵,怕被中了埋伏;二是确实,也是日本兵确实不敢追远。今夜这情形,日本兵谁个放心?稍一疏忽,又出什么乱来,更是事大。
战场瞬即万变,敌情不明,指挥官在关键时刻作出错误判断,并不奇怪,而且屡见不鲜。
不要说大木繁野,就是白祟禧,也有判断失误时候。白祟禧何许人也?当时人称“小诸葛”,打仗确有一套,天下公认,然而,就正是他,几年后错误地估计错了解放军入桂时间,以至一败涂地,轻易就丢了广西,林彪一封部队需要休整的电报就把他骗了。今晚又炸又烧的,谁敢说敌人有几人来、有几队来?你知道人家背后还有多少人马?而且“穷寇勿追”,也是兵书上说的。
这一仗,打得丹竹飞机场日本兵是人人自危,个个心惊。
日本兵的粮库被烧得颗粒不剩,长岭儿顶被炸凹一个大坑【此坑多年后毁于大炼钢】。
梅令村人谈说着这一胜仗,无不喜形于色,尤其是李姓人,对这一仗更是兴奋,从此可以扬眉吐气了,北江六陈那些自卫队杀几个日本兵算得什么,飞机场的秘密油库、粮库也被梅令村人炸了烧了,谁个利害?
而大木繁野苦了,粮库被烧了,苦心经营的秘密油库被炸了,这简直是要了田野九始的命,大木繁野被田野九始一阵猛扇,眼珠迸血,幸而不致瞎了。
但田野九始的耳光也把大木繁野扇醒了,大木繁野就把山里的日本兵特工队招回。
日本兵特工队就从梅令村村口的大路经过,回了飞机场,梅令村人许多人都看见了。
梅令村人更是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