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贵女瞧叶蓁的眼神越发不善又鄙夷了,仅凭借一副美人赏花图便可被皇上册封为郡主,真是会投机取巧的,可是,当下她们除了默默的在心里嫉妒叶蓁却也不能做什么。
这时,又有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三皇子殿下驾到。”余音方落,众贵女们便犹若打了鸡血般的精神抖擞着,整理好仪容,带着自认为完美的表情,静静待那温润谦和皇子缓步而来。
君承轩一身月白色长袍,领口处绣着复杂的花纹,他步伐有力,不紧不慢的大步走着,那俊朗丰逸的面容,全身散发出的谦和贵气,更是令当场一众少女失魂落魄,暗自叹道,若得此君作夫君,当真是死而无憾。
“儿臣参见父皇,母妃。”君承轩低沉道,又慢条斯理的开口:“祝愿母妃天天开怀,芳龄永驻!”
贤妃笑着点头,她对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举止言谈十分满意,进退有度,遂兴致勃勃的抬眸望着他,饶有兴趣的问:“轩儿何故来迟?”
“儿臣并非有意,实则是为了母妃的芳辰贺礼,耽搁了些时辰,望母妃海涵。”君承轩拱手道,又转身看向一旁的太监,那太监会意的上前一步,他手中捧着一个红木漆金盘,那红布盖着的不知是何物。
君承轩蓦地掀开红布,一尊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像展现在众人面前,更是绝妙的是那观音的面目竟有几分宵似贤妃,那普度众生的慈悲观音,面容平静,目光平和,直视前方,带着无尽的宽容,这便是在美化了贤妃。
皇上瞧了,也是赞叹着点头,问:“这尊观音像有些意思,老三花了不少心思罢?”
皇上就是皇上,他关心的只是这白玉雕刻而成的观音,怕是花了不少银子,他一向主张节省,反对铺张奢侈,他治理国家尚且如此,皇室更要作率先作表率,方能使百官心服口服,而今,这白玉观音像,则是让他有些少许不悦。
“父皇,儿臣得来这白玉观音像,不花一文。”君承轩道:“这是儿臣与人打赌,赢了的彩头。”他言简意赅的解释,总之意思便是他并未花银子。
皇上了然点头,不再追问,君承轩入了男席,而女席频频传来的炙热目光让他微微蹙眉,心生厌恶却无法表露,只得装作毫不在乎一般,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忽略那些人以及目光。
正当是一片静默时,女席那儿又有一贵女坦然起身,她面带轻纱,只露出双剪水双瞳,眼眸顾盼生辉,眼波流转,她的声音犹若清脆的黄鹂鸣叫声,清脆悦耳,“臣女愿为贤妃娘娘舞一曲,祝愿娘娘心想事成,万事无忧。”
皇上听罢,挥手允了,那少女自是换了身大红色舞裙缓缓走至中央,仍旧轻纱蒙面,迈着莲步,随着那宫中的乐师的婉转悠扬的奏乐声,轻盈的舞动那婀娜的腰身,双臂好似柔弱无骨一般,时而如婀娜多姿的柳枝柔软的摇摆,时而如轻盈的蝴蝶翩然飞舞,双眸含情脉脉,频频向皇上送着秋波。
一舞终了,那少女跪拜在地,自行掀开轻纱,“臣女谷雪歌献丑了。”轻纱躺在地上,而皇上并不在意这个,他只盯着那少女的面容,带着几分试探又带着几分惊讶,脑子里竟是一片空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冷声道:“谷雪歌是吗?”
谷雪歌抬首,贤妃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甚至有些发白,她那保养良好的指甲深深的掐着扶手,恨恨的咬着唇瓣,盯着那谷雪歌,遏制不住空气中隐约的杀意,下一刻,她仿佛察觉了什么,眼珠一转,收敛戾气,等着皇上的发话。
皇上淡淡瞥了贤妃一眼,又看向谷雪歌,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与患失患得的恐慌,他仿佛难以置信面前那人,带着几分探究,他沉声道:“谷小姐可有婚配?”
谷雪歌一愣,心道果真若那人所料一般,皇上会这般问她,她心下一喜,面色却极为平静,恭谨的开口:“臣女不曾有婚配。”说完,又害羞似的垂首,无助的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副小家碧玉的羞涩模样,殊不知她越打这般胆怯柔弱模样,皇上更是喜欢,当下便直接道:“如此,谷小姐便就在皇宫罢,明日朕自会告知你父亲此事。”
这是要把谷雪歌收纳入后宫了,程静娴暗自打了个寒颤,凑过身去与叶蓁低声道:“叶蓁,你说这谷雪歌怎的跳了支舞就被皇上看上了呀?”
叶蓁淡淡吐出几个字,“孝贞皇后”没错,这谷雪歌相貌正是有几分神似已故的前孝贞皇后,尤其是听闻孝贞皇后温婉文静,柔弱无风,而这谷雪歌举止亦是如此,真不知如此与孝贞皇后处处相似的人是恰巧无心,还是有心之人培养的棋子,用来探入皇宫,谋得圣宠。
程静娴皱眉:“只是因为长得像前皇后便可得此盛宠,她真是好命啊,不过……”依她瞧着皇上都能当谷雪歌的父亲了,嫁与那般年纪的人,怎的觉着也是荒废了如花似锦年纪,白白耗光阴与深宫,争宠谋算,当真是她想要的生活吗?
叶蓁不置可否,不论那谷雪歌是何意,总归是与她无关,皇上痴情?嗬!她可不见得,恐怕这故作的痴情模样只是作给世人看的,一位长情的君王吗?
皇上素来生性好疑,杀孽深重,早些年未登皇位时,弑父,杀兄的名声可谓是陪伴他一直登上皇位,然后孝贞皇后病逝,皇上痛心疾首,曾三年不设选秀,成全了他长情的名声,终究随着岁月消磨,渐渐的,明君形象深入人心。
现在,国泰民安,天下太平,他虽不必顾着什么,但是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妥的,比若这宵似孝贞皇后的谷雪歌,不为什么,只为他所谓的长情美名,皇上也会将谷雪歌纳入后宫,哪怕只是作为一支花瓶摆着。
贤妃闭了闭眼,待睁开眼时,目光含笑,并无不悦,她巧笑嫣然,对着皇上恭贺道:“臣妾恭喜皇上又得美人。”她早就习惯了后宫中只闻新人笑,那闻旧人哭的规矩,故而她显示出越发的大度,皇上便越发看重她,毕竟皇上都喜欢那聪明配合君王的女子,而不是空有其表的花瓶。
皇上闻言,安抚似的拍了拍贤妃的手背,无声的安抚着她,君承轩的目光落在那谷雪歌身上,拧眉思索着,到底这女子有何目的?
若是单纯的只是想贪图荣华富贵进宫,那母妃不必担忧,后宫佳丽甚多,不必母妃亲自动手,谷雪歌也会无声无息的消失,但若这女子还有更深的企图,那么事情便会变得棘手。
毕竟那张脸对父皇的震慑力,谁也不能保证会如何,不论她有何目的,都留不得,思及此,他眼中的光芒幽深,紧紧的盯着谷雪歌,像盯着猎物的狼,紧咬着不松口。
芳辰宴早早结束,众贵女们又多了两个饭后茶余可讨论的话题,第一便是叶蓁被册封为嘉敏郡主,第二便是谷雪歌被留皇宫,一场宴会下来,几多欢喜几多愁。
叶蓁现在的身价可谓是水涨船高,纵身一跃成为了郡主,这可是要入皇家玉牒的,有些个贵女想着家族关系,有些心动又有些迟疑着想与叶蓁套近乎,不过雪然郡主却看出她们的企图,环视一圈,直言警告道:“有些人啊,走了八辈子的运这才当了郡主,若是有人不长眼还眼巴巴的凑上去,那可真是有趣!”她拉长尾音,暗带着威胁之意。
那些方才摇摆不定的贵女们瞬间坚定了想法,果断站在雪然郡主的阵脚边,到底叶蓁并无皇室血脉,算不得真正的郡主。
程静娴嗤笑一声,鄙夷的瞧着这些假惺惺的人,亲昵的挽着叶蓁的胳膊,大声讥讽道:“叶蓁,你现在可是郡主啊,可别学某些人,故作高傲,自视清高。”
这是在讽刺雪然郡主,叶蓁微微一笑,摇头道:“走吧。”现今与雪然郡主争辩也没意思,左右双方都不讨好,况且,她实在不愿与这个蛮横的郡主多加仇恨,多给自己树立个敌人。
待叶蓁与程静娴走至宫门外,叶府马车早就停在那,叶蓁便与程静娴点头告别,上了马车,迎着叶容的怨恨嫉妒眼神,面不改色的仍旧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叶眉见气氛冷凝,兀自开口道:“四姐姐,恭喜你册封为郡主,我真替你高兴。”
她的声音软柔,犹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只是那眼中的神色却尽是不甘,凭什么连叶蓁这样的草包都能有此好运,而她叶眉才华横溢,才貌双全,却不得赏识,还被叶蓁遮掩住风华,让她怎能咽下这口气。
叶蓁置若罔闻,仿佛已然陷入沉睡般,一旁的叶容终究忍不住低声抱怨,又在林氏制止的眼神中,不情不愿的住口,王氏则是面带微笑,实则一直在打量叶蓁,叶妙赖在黄氏怀中,与她悄声说着话,一时间,众人心思迥异,各有所思所想,也是难得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