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红低低道:“但愿八小姐能想懂。”
叶蓁却不在乎这个,只是这次的孝和寺之行到底是要留个心眼的,前世她不曾与林氏闹翻脸,自然林氏表面上对她还是温善的,可如今她们已然撕破脸皮,不能不防。
看来,必须要光明正大的带着魏成一起。
…………
那厢叶宁一脸不悦的回了自个住的西院,陆姨娘正在选着布匹样子,原先她是万舍不得拿出自己的积蓄去买布匹,只是现在宁儿年岁已大,将来也会随着叶蓁出入各种贵女圈与宴会,这才紧咬牙关花了大手笔买了些缎子回来。
陆姨娘听见脚步声,便下意识兴奋的道:“是八小姐回来了?快瞧瞧这些缎子,可好看?”
只是并未得到回应,陆姨娘诧异的抬眸,只见叶宁面色阴沉,樱唇紧抿成一条直线,愤愤的将手中的篮子扔在地上,便开始诉苦:“姨娘,我以后可不想去雅思院受罪!”说完,也不做多解释,闷闷的坐在桌子旁,自个伸手倒了杯茶,缓慢的喝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陆姨娘蹙眉:“八小姐何苦如此动怒?到底是为了何事?”
“什么事?”叶宁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语气瞬间变得冷冽,“姨娘你可知晓四姐姐有多么看不起我?”说着,她又自嘲的一笑,“也对,我本来就是庶女,她看不起我也是正常。”
她虽这般说着,但她的脸色却不如然,陆姨娘叹口气,手抚过那些缎子,挑眉道:“你可知这些缎子我花了多少银子?”
陆姨娘这番莫名的话使得叶宁微微一愣,不解的瞧着她,似乎不懂何意,因为她们母女一个月的例银只有五两,陆姨娘平素总是过得朴素,哪里会舍得若今日一般买了几匹缎子,便有些天真的反问:“为何?”
陆姨娘有些薄怒,“我为你付出多少你怎会不知?我低下身段去求叶蓁多提点你这个庶妹。”又瞥她一眼,“可你呢?大好机会你不珍惜,你莫非喜爱这般清苦被人瞧不起的生活?”
叶宁被陆姨娘训的呆若木鸡,傻傻楞楞的站在那,半晌才缓过神,只低低道:“我自然不愿意过这清苦的生活!”
她不愿永远这般被人瞧不起过清苦的生活,她比不得叶蓁是嫡女,但她也绝不安于现状,她决不甘愿到了年纪便被老夫人随意指了人家嫁去,她要过华贵舒适,高高在上,被人羡慕的生活,绝对要!
陆姨娘瞧她似乎从愤怒的情绪中脱困而出,这才吁口气,又苦口婆心的与她分析利弊,总之让她定要坚持日日去雅思院,不论死缠烂打定要与叶蓁处好关系,务必让叶蓁甩不开她,那么的话若是叶蓁去了什么宴会,叶宁也可趁机结交贵女,融入卞京贵女圈,提高身价。
烛光微微一闪,似乎有冷风顺着未关的窗户而入,叶宁打了个寒颤,双手环胸,便走至窗户旁,盯着那破旧的窗柩,眸光转深,默默的关上了窗户,暗自发誓,她定要过上锦绣富贵的日子。
…………
待到出发去孝和寺那日,叶蓁早早准备好了,木嬷嬷贴心的为叶蓁系上纯白狐狸披风,仔细的叮嘱道:“小姐,奴婢特意准备了些糕点,小姐路上若是饿了,大可垫垫肚子。”
叶蓁点头,因着上香不必劳师动众,故而老夫人每年都是带着叶蓁姐妹几个,那些个婆子倒是不带着的,妙蓝提着木嬷嬷准备好的篮子,跟在叶蓁身后,走至叶府大门处,老夫人正被喜云小心翼翼的扶着准备上马车,突然喜云像是一个不稳,便直直要倒向老夫人身上,众人见状不妙,只得齐声惊呼:“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黑影若风刮过,快速又敏捷的将老夫人安稳的扶住,众人这才松口气,忙上前对着惊魂未定的老夫人嘘寒问暖,林氏便怒斥喜云道:“你怎的回事,方才状况多危险!若是母亲有个好歹,我看你怎的办!”
喜云一听,面色微白,哆嗦着身子便跪地求饶:“二夫人,奴婢不是有意的阿,只是……”她微微蹙眉,像也是有些纳闷,“只是奴婢方才觉着被人踢了一下膝盖一般,顿时一疼,这才不稳。”
林氏正当还要追责喜云几句,叶蓁却插入一句,“祖母,我瞧着这位护卫身手不凡。”
众人这才将目光转向那男子身上,老夫人被文嬷嬷扶着,待心魂已定后,抬眸看着那男子,随意问道:“你是哪个院子的护卫?”
男子便是魏成,他先是不卑不亢的与老夫人行礼,又沉声道:“回老夫人的话,小人是近来新招进的护卫,被分配于雅思院。”
老夫人点头,又瞧他身手不凡,便有心带上他一同前去,好歹有个保障,林氏不悦的皱眉,却也无可奈可,索性便不多言,只跟在老夫人身后,尾随她上了同一辆马车。
叶蓁是与叶容,叶眉,叶妙同乘一辆马车,方上了马车,叶容便自发的远离叶蓁,暗自假寐,叶眉一如往常,面带谦和笑意,却也不愿主动与叶蓁交谈,索性只默默的看着窗外的风景。
叶妙则是想与叶蓁搭几句话解解闷,只是叶蓁答话极为敷衍,渐渐的她也没了心思,干脆也闭口不言,暗自出神。
孝和寺位于离卞京的有些距离的郊野地区,她们清晨出发,恐怕傍晚方可到达,路途中,叶蓁食用了些木嬷嬷准备的糕点,便一直闭目养神,打发时间。
一直至傍晚时分,方才到达孝和寺,孝和寺坐落的地方倒也有趣,周围皆是荒野,并无人家,秋风萧瑟,落叶纷飞,好不凄凉,一个古老的寺庙安然矗立在晚霞的余辉中,为整个寺庙渡上一层神圣的红光,仿若神话般,神秘又**。孝和寺大门外,有两位小和尚正挑着水担子缓慢的向寺庙中走去。
已然有位小和尚恭敬的站在寺庙门前,静静等候香客的到来,由于孝和寺距离卞京远,故而一般卞京百姓并不常来此庙上香,只有些信奉路遥识真心的贵妇们,这才会跋山涉水,不辞劳苦,远道而来,只为求个心诚则灵。
小和尚手持佛珠,先是与老夫人问了好,又为她们领路去庙内,叶府的下人便自觉的卸下东西,老夫人面色和善,与那小和尚道:“小师傅,智光大师近来身子可好?”
小和尚双手合十,念了几声佛语,这才开口:“主持近来身子硬朗,多谢女施主挂念,我佛慈悲,阿尼陀佛。”
老夫人点点头,也还了礼,叶容瞧他们干巴巴的对话,顿觉无趣,有些抱怨似的小声道:“不知年年来此,有何用处?”
林氏忙用眼神制止她,这等佛门重地说此不尊重佛祖的话,若是佛祖怪罪下来,可不是自讨苦吃么,叶眉便秀气的蹙眉,柔声道:“五姐姐,这可是佛门重地,你这般说会被佛祖怪罪的。”
叶容正当还要说什么,只见那小和尚已然平静的道:“各位女施主,天色已晚,寺庙已然为各位准备了客房。”
叶蓁被安排在东厢的客房,原本说几个姐妹住着相邻的房间,只是叶容斩金截铁直说她想与林氏住隔壁,叶眉自然也是顺理成章的要与王氏住一起,叶妙更不必说,她自是二话不说,婉言拒接。
老夫人瞧她们这般作态,有些不悦,蹙眉对着叶蓁道:“若是这般,蓁丫头与我这老婆子住一起算了!”说着,便要拉着叶蓁与她同行。
叶蓁挑眉。
不等她回答,林氏已然开口,她笑了笑,道:“母亲,你若是与四小姐同住一室实在不妥。”又迎着老夫人不解的眼神,解释道:“母亲您晚上还要念佛经,若是与四小姐睡一起,只怕四小姐不能习惯。”
老夫人转念一想,的确没错,便有些纠结的瞧着叶蓁,叶蓁只淡淡一笑,“二婶说的是对。”又接着道:“只是我还是有些怕呢,孝和寺看起来太空旷。”
她说的也是合情合理,怎么说也是十四岁的少女,有些害怕在所难免,林氏想想便又轻笑一声,道:“四小姐该要独立才是呢,若是明个佛祖瞧你心诚,上香许愿成真可能性更大呢!”
叶蓁了然,言笑晏晏,“那么,便让五妹妹陪着我罢,索性我们姐妹情深,想必佛祖也不会怪罪的。”
林氏面色一滞,有些不悦,目光闪了闪,有些犹豫的道:“这。”说着,又转头去瞧叶容的表情,叶容自然不愿,只是不好发作,只搪塞着说:“我是习惯了与母亲一起睡的,我不习惯与四姐姐一起。”
叶蓁默然不语,半晌,这才淡淡道:“若是这般,我自然不强人所难。”林氏面色微霁,叶蓁唇角一勾,又道:“不过,我可以与二婶住隔壁阿,舍近求远不好吗?”
任她这般退让,林氏断然不能再生推辞,否则就连老夫人也看不下去了,于是,林氏干笑一声,勉为其难的张口道:“如此,四小姐便住在我隔壁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