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第三十章

林建飞前几天带着妈妈到医院检查身体,而且是赵艳秋亲自为她会诊的,今天是第四天结果应该出来了。赵艳秋就叫一个护士去拿耿姿容的一张癌胚抗原(CEA)的化验单,还有一些诊断病理单,护士拿好后直接送到赵艳秋办公室里。

赵艳秋接过化验单说:“你去忙吧!”

她看着化验单写有阳性,癌变,另外一张穿刺病理诊断结果是肝癌晚期。

这个不幸的消息,在第一时间内,必须告诉林建飞。于是,赵艳秋叫刚才那个护士去叫林建飞立刻到她的办公室。

林建飞到医生办公室,刚刚换上白大褂,正准备去检验室看妈妈诊断的病理,突然,一个护士推开门,站在门口喊,“林医生,赵主任让你立刻到她的办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林建飞走出医生办公室,快速来到赵艳秋办公室门口,他礼貌地敲敲门。

“进来。”赵艳秋在屋里说。

林建飞推门进来,赵艳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俨然地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她看上去无比庄重;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赵主任,你找我。”林建飞同样礼貌地说。

“林医生,你坐。”赵艳秋客气地说。

林建飞满脸笑容地看着赵艳秋,他坐到对面桌子边的椅子上又问,“赵主任,什么事?”

“你要有心理准备,”赵艳秋把手里的病理单递给林建飞,沉重地说:“你妈妈诊断结果出来了,是晚期肝癌。”

林建飞看了一遍,他显得非常悲痛,泪水噙满眼眶,可他竭力地克制住,终于没有让泪水流下来。

“你是个医生,应该知道晚期肝癌一般只能活六个月。”赵艳秋继续地说:“以你的家庭条件,为什么不早一点带她来检查呢?”

林建飞抹去眼眶中的泪水,稳定自己情绪说:“一个月前,他对我说,她的肝部有点疼,我叫她到医院去做个检查,她硬是不肯,说吃了止疼药就好了,因此,我也没有朝癌症方面去想,谁想到她会得这个病啊!”

“难道你爸爸不知道她有病吗?”赵艳秋问。

“我爸爸从来不关心她,他就是个工作狂,现在提市长了,整天忙,已经半个月没有回家住了。”林建飞说:“妈妈经常打电话找他,让他回家,不许再外过夜,他总是应付我妈,等工作忙完回家。”

“你爸爸太不顾家了,就是工作再忙,哪有不回家的道理。”赵艳秋抱怨地说。

“他们俩人感情不好,从我记事的时候,他们就整天吵架,我几乎没有看见过,他们能再一起心平气和说话、谈心,我就是在他们的谩骂和争吵声中长大的。我妈妈一直被爸爸冷落在她自己的孤独和寂寞中,没有享受到一天爸爸的爱,她太可怜了,为了能得到我爸爸的心,她几乎耗尽所有的精力,去争取得到他的真心和爱。可是,二十多年来,她不担没有得到,却被爱情和不幸摧垮,因此,她在最强烈的绝望中苦苦地、挣扎地煎熬着。现在她还不到五十岁就得了这个病,她??????”林建飞实在是说不下去,趴在桌上无声地抽泣着,他的双肩在抖动,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已经到了痛不欲生的程度,那无疑是痛苦顶点了。

赵艳秋一直认为林建飞生活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她万万没想到,他却在没有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她看着趴在桌上哭泣的林建飞,瞬间心理涌动出一股同情的激情,她安慰道,“林医生,你不要多想,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安置好你的妈妈,让她先住院化疗,尽量延长她的生命,我现在开住院单子,你把住院手续给办了,再去接你的妈妈。”

林建飞冷静了下来,擦掉泪水,他抬起头来感激地望着赵艳秋,“那我现在就去办。”

林建飞走后,赵艳秋陷入了沉思,林立杰在她的心目中,并不是那种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他不仅很有才华,而且对女人的感情相当细腻,特别疼爱女人,他是一个值得崇拜的人,任何语言都无力表达她对他的极度崇拜。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四年,林立杰对她疼爱有加,他每时每刻向她讲诉着他内心的故事,他对她总是毫无保留地对爱情的巨细无遗的倾诉。林建飞的一番如此坦诚的话,倾刻间改变了她对林立杰的看法。

这时一个护士过来叫她,“赵主任,手术室那个病人快不行了,叶副主任请你去看一下。”

赵艳秋随着护士去了手术室。

林建飞把妈妈安排住进医院,耿姿容就对他说:“飞儿,我得了什么病,是不是很严重?”

“妈,不是什么大病,就是肝炎,住几天院就好了。”林建飞瞒着她说。

“我怎么觉得浑身不舒服,一点劲都没有,是不是我要不行了。”耿姿容少气无力地说。

“妈,你别胡思乱想的,安心住院。”林建飞依然哄着她。

“飞儿,我怎么今天特别想你爸爸,你能把他找来吗?我有好多话要和他说。”耿姿容几乎是以哀求的口气说。

“好,我现在就去找他。”林建飞安排护士照看一下,便走出病房。

他直接去市委找他爸爸。他在林立杰的办公室门口,礼貌地抬起手敲着门,可是办公室里没有任何回声,他扭着球形锁门却开了。

.他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走办公桌子前,他意外中看见桌上有一份材料,封面上面写着:“关于林楚凡的罪证材料。”他好奇的看了一遍,居然是一封匿名信。他对这封匿名信产生要命的疑虑,他觉得纯粹是强加在林楚凡身上的莫须有的罪名,林楚凡在他心目中根本不是这种人。

林建飞在那一段时间里一心想着追求林楚凡,虽然,因各个方面的阻力没有成功,但是,他对林楚凡这个人始终产生着深深的好感,从他第一次见到林楚凡的那一刻起,就觉得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不能与她相比,她对他所讲的每一句话,在他听起来就像一段美妙动听的旋律;仿佛与他的心境契合无间,甚至于占据了他每天的分分秒秒。他虽然没有得到她的爱情,但是头脑的爱情无疑比真正的爱情更具有情趣,他时常怀念起与她进行那些对爱情观点的讨论,有时候林楚凡如此高超的思想不免令他疲倦和反感,有时候也怀念起在她身边度过亢奋和激情时刻;这些回忆决非不含有悔恨,道觉得有某种幸福的激情。

正当他沉浸在这种激情中,林立杰回到办公室。

“你不上班,来这儿干嘛!”林立杰低声斥问。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妈妈检查出来是肝癌晚期。”林建飞几乎是带着哭腔说。

“什么肝癌晚期。”林立杰心理一阵紧张,他沉重地说:“会不会误诊。”

“先是做了癌胚抗原检查,后又做了穿刺检查,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林建飞说。

“让她住院化疗。”林立杰说。

“我都安排住进去了,”林建飞说:“妈妈说想你,让你去看看她。”

“我忙完工作下午去。”林立杰说:“你先去吧!买些可口的东西给她吃,多安慰她,不要告诉她是得了肝癌。”

“你总说忙,对妈妈根本不关心,整天和妈妈吵架,你又十几天没回家了。”林建飞生气地说。

“我去了省里开会就十几天,我走的时候和她说过的。”林立杰脸上闪现出茫然的神情,林建飞的抱怨和不满情绪完全是冲着他来的,林立杰开始在指责自己,他确实在感情上愧对老婆耿姿容,他与吴丹偷偷约会、密切来往,竟然有一次不小心被耿姿容发现,因此,造成他们感情逐渐僵化,不过,这件事情决不能让林建飞知道,否则不好收场。

“那你回来了,也该回家啊!”林建飞的气依然没消。

“我也就是昨天晚上回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回家呢!”林立杰狡辩地说。

林建飞还想说话,一下被林立杰的话顶了回去,“好了,有什么事情回家在说,你先回医院照顾好妈妈,我把手头上事情忙完就去。”

林建飞愤然离去,他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说:“爸,关于林楚凡罪行材料,那是有人对她诽谤,你可要三思啊!”

林立杰惊愕地望着他说:“你怎么随便翻看我桌上的东西。”

林建飞回转过身子,头也不回地走去。

林立杰得知耿姿容得了肝癌,其实,他心理也很难过,要说对她没有感情那是假的,毕竟他们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他只是不喜欢她的生性多疑,和那张唠唠叨叨的嘴。有时候林立杰也曾想过,他和吴丹好上以后,对她的感情不仅冷淡,还忽视她的存在。现在,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必须和吴丹保持距离,把所有的精力给予他老婆,因为,她活的时间不会太长的,所以,不能让她带着遗憾而走,不管怎么样他要给她一个好的归宿。突然,林立杰觉得心理非常难过,他竟然悄无声息地落泪了。

平静了好长时间,他才从悲痛中醒来。看一眼墙上的挂钟,现在是早上九点钟,他决定打内线电话,让吴丹立刻到他的办公室。

吴丹高兴地闪进林立杰的办公室,她随手把门关上,正准备朝办公桌前走来。

林立杰立刻制止到,“把门打开,大白天关什么门啊!”

林立杰冷谈态度和刚才的说话声,让吴丹吓了一跳,她惊愕地望着林立杰,他那冷漠的脸上显得非常严肃,还掺杂着没有节制的不耐烦。这是她和他相处以来是从来没有过的表现,吴丹突然感到脸上火辣辣的难受,受伤的自尊心似乎被一阵狂风暴雨袭击着。他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改变整治林楚凡的注意,还是遇到不顺心的事情,即便是这样,也没有必要冲她而来。

这一残忍的怀疑完全改变了吴丹的精神状态,也改变她对林立杰的看法,她觉得林立杰提市长以来,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总是在谨慎中提防着什么,甚至这几天和她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脸部的表情也没有以前随和了,他那如此尖锐的目光中也流露出一种彻底的、无情的高傲。

吴丹回身走过去迅速地打开门,此刻,她脸上也出来了冰一样的严肃表情,目光中含着深深的忧郁。她没有坐就直截了当地问,“你找我什么事?”

“噢,是这样的,我们俩最近不要接触的太频繁,最好保持一段距离,别让人看出什么破绽,特别不能让林建飞看出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克制一下。”林立杰俨然耍着官腔说:“不要有事无事的,就跑到我的办公室来,一定要注意影响,注意自己的身份,否则,别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对你我都不好。”

林立杰的这番话,已经让她受到极端的轻蔑,他的这个意外的举动和那段尖酸刻薄的话,不免让她心灰意冷;此时此刻吴丹对他以前充满那种火热的感情被他的冷酷一扫而光。她为弄清楚林立杰的葫芦里到底是买的什么药,她问,“为什么呢?”

林立杰摆弄着桌上的文件,他没有去在意吴丹脸上的表情变化,这时他才抬起眼皮扫了吴丹一眼说:“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都该注意自己的形象,特别是在这市委大院里,一定要给他们树立起好的榜样。”

这时一个男秘书礼貌地抬起右手敲敲开着的半扇门。

林立杰立即朝那个男秘书笑着说:“进来,张秘书有事吗?”

“林市长,我把你明天要开会的材料写好了。”张秘书走到林立杰办公桌边,把材料递给林立杰。

林立杰接过材料说:“张秘书,你等一下,我还有些事情要和你说。”

林立杰把脸转向吴丹继续地说:“你刚才向我汇报的事情,我再考虑考虑,我会给你一个准确答复的,你先回办公室。”

吴丹拖着两条灌满铅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出办公室,林立杰向她说的最后几句话,完全是说给张秘书听得,他是在为自己开脱刚才他们谈话的尴尬场面。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吴丹带着这些疑问走进自己办公室里,她无力地坐到椅子上,而后陷入了深深的缄默中??????

林立杰把手头的工作事情全部处理完后,他便感到医院内科单独病房。他从门上一块竖立起来的长方形玻璃往里望,林建飞正在陪伴着耿姿容。

林立杰推门进去。

林建飞从一个方凳子站立起来说:“妈妈,爸爸来了。”

耿姿容欠着头望着林立杰,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林建飞说:“飞儿,你把床给我摇坐起来。”

林建飞把耿姿容头部的那半个床摇起来。

耿姿容望着林立杰温柔地说:“你来了。”

林立杰跟她生活了二十多年,他第一次听见耿姿容温柔的声音,他朝她点点头,而后说:“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多了,吃了止疼药,上午又挂了盐水。”耿姿容的声音依然充满温柔。她看着林建飞一眼说:“飞儿,你出去一下,我有话和你爸说。”

林建飞顺从地走出病房,把门关好。

林立杰看着耿姿容那苍白消瘦的面容,仅仅十几天没有见面,她像变了一个人似得,突然,林立杰觉得有种愧对于她的感觉,毕竟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可是在这二十多年里,他从来没有认认真真地去看过这张脸,这张脸并不比吴丹差,它看上去如此的耐看,五官很端正,可以说挑不出一点毛病。今天他渐渐地对她开始上心了;他把她褙子掖好,又给她倒了杯茶,这才坐到方凳子上温和地说:“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林立杰这个微妙的动作,使耿姿容第一次体验到如此的温暖,在她二十多年里,她一心渴望着林立杰能给予她哗众取宠的生活方式,然而她所得到的是,冷漠、嘲讽、还有林立杰对她的躲避。今天她第一次初尝获得受宠的快乐,并从心理滋生出一种陶醉的幸福,她是多么的想让这种美好的幸福在过上二十年,可是她明白身上的病魔已经不允许她在活下去了,虽然,林建飞没有告诉她得的是什么病,但是,她自己知道离死亡不远了。

于是她说:“我有种预感,怕是不行了,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想看到飞儿结婚,如果,在我死之前没有看见他结婚,我会死不瞑目的。”

“你不要胡思乱想的,”林立杰安慰着她,温柔地说:“过几天你就能出院了,我还等着你回家给我做饭吃呢!”

“你不要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病情已经加重,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飞儿,他今年只有二十四岁,要是我走了,你一定要多关心照顾好他,按时回家,”耿姿容说道这里,泪流满面,她拉住褙子盖在脸上,一种深感不幸撕扯着她的心,她想到林立杰以前对她的冷淡更加剧了她的不幸,她在无声地抽泣着,胳膊和褙子不停地在抖动。

“你不要想得那么多,你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安心看病养身体。”林立杰继续地安慰着,但是,他心理正受着内疚痛苦的折磨,看着她伤心悲痛的样子,他真想把这个柔弱消瘦的身躯搂在自己的怀里,给她最后一次的温暖,可是,他的胳膊僵直了,策略迫使他很难做出这个动作,因为这个身体,他有十几年没有触碰了,所以他已经没有这个勇气和胆量。

耿姿容平静了下来,她拿掉盖在脸上的褙子,虽然眼泪已擦去,但是脸上还遗留着泪水的痕迹,然而就在这时,她声音微弱,有气无力地勉强成句地说:“关于你想和我离婚的事情,我考虑了很久现在同意了,我一个即将快死的人,不能再去自私地垄断你的幸福,我成全你和吴丹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要觉得我做的还不够的话,我现在就和你去民政局办离婚手续。”

林立杰没想到耿姿容会在此时说出这些不着边际的荒唐的话,这些话加剧了他的内心不安,内疚和谴责在迅速增加;他为了怕耿姿容和他再医院里争吵,他小声地说:“那不是在争吵的时候,话赶话说的气话吗?你还当真的啊!其次,我和吴丹只是工作上的同事,你又多想了。”

在一阵汹涌澎湃的感情波动中,耿姿容在感情面前是痛苦大于幸福,因此,她对林立杰能不能给予她的感情并不重要了,她也不想再去追究他与吴丹关系是否是真的还是假的,她说:“你和吴丹生活在一起,肯定比与我在一起幸福的多,只要你能得到更多的幸福,我也就心安理得了。”

耿姿容的这段话在她认为说出来是真心的,可是对林立杰来说是相当的刺耳,甚至他觉得这是耿姿容对他极大的蔑视,他突然觉得一阵失控的窘迫涌上心头,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一种忧郁的沉默就是林立杰的全部回答。

耿姿容还想说话,林立杰把她的话给顶了回去,“少说话,多休息。”

这时林建飞进了病房,林立杰似乎有种解脱的感觉,他说:“建飞,你照看好妈妈,你问她想吃什么,晚饭给她买些可口的饭,如果钱不够,我这里有。”林立杰从口袋逃出一万元钱递给林建飞继续地说:“我现在要回办公室处理些事,我晚上在过来。”

“知道了,你去忙吧!”林建飞说。

林立杰又对耿姿容说了些安慰的话,这才离开病房。

耿姿容目送着林立杰的背影,她的眼神里流露出极度的痛苦,今天林立杰用绝非臆造的色彩向她展示了他的另一面,只是给予她简短的温柔和深深的爱意,还有从来没有过的关怀,她心理明白,他做的这一切,完全是在她病重份上,耿姿容再度陷入了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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