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姥姥家,青芷这才发现大舅舅韩成也在家里,忙和钟佳霖一起上前见礼。
韩成在南阳城开了个小绸缎铺子,常在铺子里住,并不常回家。
得知钟佳霖是姐夫虞世清的得意门生,韩成忙也回了礼,这才笑着问青芷:“你们用过早饭没有?没有的话再这里用一些吧!”
青芷还没来得及说话,她外祖母高氏就皱着眉头道:“就剩几个馒头了,菜都吃完了!”
韩成知道自己娘小气得很,对外孙女也不大方,顿时有些不高兴,道:“娘,菜没有的话让葛氏炒两个不就行了!”
高氏还要说话,韩成已经高声道:“昭玉他娘,出来给青芷和钟小哥炒一盘鸡蛋夹馒头吃!”
葛氏清脆地答应了一声,笑着去了灶屋。
高氏不敢瞪儿子,只得冲儿媳妇的背影叫道:“小孩子饭量小,炒两个鸡蛋就行了!”
葛氏头也不回答应了一声,进了灶屋。
青芷不由笑了起来。
钟佳霖已经把韩家的食物链看明白了,见状不禁莞尔。
青芷当着舅舅的面,先把自己拿来的四分银子拿了出来,然后把想买小鸡放到学堂后面养的事情和外祖母高氏说了。
高氏虽然小气,却并不爱占便宜,算了价钱之后,就带着青芷和钟佳霖去后面的鸡圈逮小鸡去了。
总共四分银子,她卖给青芷和钟佳霖三十五只小母鸡和五只小公鸡,倒是还算公道。
青芷和钟佳霖刚提着装小鸡的鸡笼去了前院,葛氏便从灶屋探头出来道:“快去洗手吧,洗完手吃东西!”
青芷清脆地答应了一声,和钟佳霖一起用胰子细细洗了手,这才进了明间。
拿起馒头后,青芷发现这是葛氏常做的馒头加鸡蛋——馒头用刀切开,抹上用香油炒过的黄豆酱,然后把煎好的鸡蛋加进去,一口咬下去,馒头的绵甜,黄豆酱的咸鲜和煎鸡蛋的松软完美融合在一起,特别好吃。
她怕钟佳霖不好意思当着亲戚的面吃,便拿了馒头加鸡蛋告辞了。
钟佳霖左手拎着盛小鸡的鸡笼,右手拿了馒头加鸡蛋,和青芷一起告辞。
韩成和葛氏出来送。
韩成恨铁不成钢道:“唉,你表弟昭玉还在睡呢!钟小哥同样也在学堂读书,虽然是休沐日,却这么早就起来了!”
青芷看向舅舅:“舅舅,不如让昭玉跟着我爹读书吧!”
她记得前世表弟没读成书,反倒在学堂里结交了一帮损友,因此想着让韩兆玉去她爹爹的学堂去读书。
她爹爹虽然愚孝,可是能够教出钟佳霖和蔡羽这样的学生,她爹爹教书育人的确是有一手的。
姐夫虞世清善于教书的名声在外,韩成其实早就想把自己不成器的儿子韩兆玉送过去了,只是因为姐夫的娘王氏不好惹,他才一直没开口。
如今听了青芷的话,韩成不禁有些动摇,迟疑道:“昭玉的先生八月底要去西北的甘州了,我也想着到了九月再给他寻一个馆就学”
青芷见舅舅有些犹豫,便笑眯眯道:“舅舅,您放心,这件事交给我,若是成了,我来通知您!”
韩成没想到青芷居然敢打包票。
他想着虞家是王婆子做主,姐夫和姐姐都不当家,更不用说青芷了,心里并不相信,却不忍心打击青芷的自信心,便笑着答应了:“好,你若是办成了,舅舅送你两套衣料!”
青芷听了,笑嘻嘻道:“舅舅,我先试试再说!”
舅舅和舅母对她家好,她自然也要对舅舅一家好了,这件事她会尽力的。
走在小河边,青芷担心钟佳霖一直提着鸡笼太累了,便伸手道:“哥哥,让我提一会儿吧!”
钟佳霖笑着把鸡笼换到了自己的左手,道:“我提着就行。”
师妹是女孩子,怎么能让女孩子做重活。
青芷也不和钟佳霖客气,伸手从河边的草丛里掐了一朵蓝色的小花,一边走一边拿在手里把玩,心情轻松愉快之极。
休沐日的学堂静谧异常。
空荡荡的学堂内,虞世清趴在讲桌上写策论。
大宋朝的县试考诗文、经义、算学、策论、律法和《圣谕》六科,考题相对简单,以背诵为主,可是虞世清要参加的乡试就比较难了,虽然比县试少了一科《圣谕》,只考要考诗文、经义、算学、策论和律法,可是难度却是大大增加了。
其中尤以策论为最难,所以最近这段时间虞世清都在练习写策论。
虞世清终于写好了一篇策论,自顾自欣赏着,策论的格式分为破题、接题、原题、小讲、大讲、结题,要想得到考官的青睐,字要好,文笔要好,思路清晰,而且得言之有物。
他已经写了好几篇了,预备积攒多了就去一趟宛州城,去拜访他的恩师宛州学正周信,向周信请教一番。
虞世清刚把写好的策论收好,听到后院传来说话声,听着像是青芷和佳霖的声音,便走到后窗前面看了过去。
青芷看着后院里用青竹扎好的鸡圈和用砖头和青竹垒起来的鸡舍,又惊又喜:“哥哥,你什么时候做的?”
她昨日才和哥哥说了一起养鸡的事,哥哥今日就把鸡圈和鸡舍给搭好了?也太快了些吧!
钟佳霖眼神清澈:“青芷,鸡圈鸡舍可以么?”
昨晚先生离开之后,他连夜准备了材料搭好,想着不耽误今日用。
青芷连连点头,大眼睛熠熠生辉:“哥哥,太好了!”
这时候她一抬眼看到了虞世清,忙笑着叫道:“爹爹,快过来看哥哥搭的鸡舍和鸡圈!”
虞世清见女儿欢喜,心中也愉快得很,忙答应了一声。
钟佳霖打开鸡笼,预备把小鸡放进鸡圈里。
鸡笼门打开之后,黄绒绒的小鸡们挤挤挨挨直往后退,没有一个敢出笼子。
青芷笑了起来:“咦?它们怎么不出来?”
钟佳霖微微一笑,拿出一袋小米,在鸡笼门外的地上撒了些,然后伸手进去抓了两只小鸡放在了地上。
这两只小鸡很快便啄起了地上的小米,一边啄一边“叽叽叽叽”叫着。
其余小鸡开始试试探探往外走。
钟佳霖便又洒了一些小米,终于把所有的小鸡都引了出来,这才拿出了鸡笼,关上了鸡圈门。
虞世清没想到钟佳霖什么都会做,既会读书,又会捉鱼,还会烧菜,现在看他居然还会养小鸡!
他不禁笑了起来,道:“你们两个从哪里弄的小鸡?”
青芷眼波流转,给钟佳霖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