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家里没有男人,青芷不敢大意,先从大门门缝里往外看了看,见是温子凌站在外面,后面是张允赶着马车,她这才打开了大门,笑盈盈福了福:“子凌哥哥!”
温子凌原本是从温凉河桥那边的瓷窑回家,为了给青芷送东西,稍微绕了些路过来了。
他打量了一下青芷,见她气色甚好,便道:“舅母呢?我去给舅母行礼!”
青芷笑着引着温子凌往里走:“我娘在后面园子做活呢,你先在院子里坐下喝口茶,我去叫我娘!”
温子凌笑了:“不用麻烦,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给舅母行罢礼就走!”
他招手叫了张允上前,从张允手里接过一个桐木箱,走到梧桐树下放在了石桌上,这才打开箱子让青芷看:“你上回交代我的瓶子和盒子,还有桐木匣子!”
青芷走上去,见箱子里填满了洁白细腻的刨花,木香四溢,很是好闻,而刨花中间整整齐齐摆着两排玉青瓷小瓶子和两排玉青瓷小圆盒子。
她拿起一个小瓶子细看,发现胎质细腻,釉面色泽莹润,抚摸上去柔腻顺滑,瓷质很好。
瓶身上绘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深红玫瑰花,左下角是一个簪花小楷“芷”字。
青芷又拿了一个玉青瓷盒子看,见盒盖上绘着一朵盛放的深红玫瑰花,左下角也是一个簪花小楷“芷”字。
她心里满意之极,正要说话,忽然心里一动,抬头看向温子凌,大眼睛亮晶晶满是惊喜:“哥哥,你的玉青瓷真的烧成了?”
温子凌原本还绷着,此时再也绷不住了,一脸灿笑:“青芷,我请的烧窑师傅老徐,果真是人才,玉青瓷还真给他烧出来了!青芷,以后哥哥发了财,给你打赤金凤穿牡丹簪子!”
青芷也为温子凌开心,笑盈盈道:“哥哥,我祝你早日发大财,给我打赤金簪子!”
“不过,这次的工费我得先给你!”她转身就要去西厢房取银子,却被温子凌拉住了。
温子凌给张允使了个眼色。
待张允出去了,温子凌这才道:“上次多谢你提醒,要不然——”
青芷神情变得严肃起来:“司徒娟那边怎样了?”
温子凌俊秀的脸顿时笼上了一层阴霾。
他低下头,踢了踢脚下刚落下的一片梧桐叶,低声道:“我爹在南关买了个前后两进的临街房给她,又给她买了个丫鬟,让她在里面安心养胎。”
青芷微一沉吟,道:“如今要做的,就是让新人绊住七姑父,不给司徒娟进门的机会,只要孩子生在外面,就永远是私生子,司徒娟就只能是外室。”
温子凌看着青芷,心情激荡。
青芷这个表妹,明明才十二岁,还是个小姑娘,可是和她在一起,总是很安心,即使满脑子的事,也能很快平静下来。
遇到难题,也能和她商议,她总能给出好的建议,能把一团乱麻的局面一一理清。
想到这里,温子凌凝神看向青芷,见她正在思索,还不到自己肩膀,分明还是小孩子——他不由笑了起来,柔声道:“青芷,我是你的哥哥,我又没有亲妹子,你就是我的亲妹子,以后要做瓶子盒子匣子尽管和我说,我那里烧窑师傅不少,木匠也有,不费什么事!”
虽然有温欢,可是他从来没有把温欢当妹妹看。
青芷刚要说话,温子凌伸手摁住了她的肩膀,笑着道:“将来等我有了闺女,你多帮我教养闺女就是了!”
青芷:“哥哥,你想得可真长远啊!”
她知道温子凌的性情,他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便不再坚持去拿银子了。
反正以后的日子还长远着呢,她自有机会回报子凌哥哥。
青芷想起跟着王氏的秀珍,忙又交代了温子凌:“子凌哥哥,祖母带着秀珍在你家,你帮我照看一下秀珍吧,你知道祖母她”
温子凌见青芷脸上带有担忧之色,便道:“我会交代一下的,你放心!”
青芷得了温子凌这句话,一直为秀珍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些。
在王氏眼里,除了她老人家自己和她喜欢的那几个女儿,其余世上别的女人都不是人,活该被她践踏利用。
谈罢正事,温子凌随着青芷去给韩氏行礼。
韩氏哪里受过这样的礼遇?一时有些慌手慌脚,忙忙地回了礼:“大郎你太客气了!”
温子凌又和韩氏寒暄了几句,便要告辞离去。
青芷送温子凌往外走,到了前院,想起自己上次做的玫瑰香胰子和薄荷香胰子还有几块,便让温子凌先等一等,自己进了西厢房。
她拣了两块玫瑰香胰子和两块薄荷香胰子,用一方白绫帕子裹了,拿出去递给温子凌:“子凌哥哥,这是我做的玫瑰香胰子和薄荷香胰子,送给你四块,你自用也好,送人也好,只是不要让祖母和七姑母她们知道是我做的!”
给银子温子凌不肯要,她只要借此来略表谢意了。
温子凌接过来放到鼻端嗅了嗅,隔着白绫帕子也能闻到玫瑰的芬芳和薄荷的清凉,便笑眯眯道:“我晓的,你放心吧!”
快要走到大门口了,他忽然想起来青芷说要给他做荷包,可是荷包到现在还影踪,便洒然转身:“青芷,一个月前你许给我的荷包,它如今在哪里?”
青芷:“”
她真的忘得干干净净
面对尴尬,青芷最拿手的策略便是笑。
她满脸堆笑诚恳异常:“子凌哥哥,六月底去你家吃酒的时候,我一定把荷包带去!”
温子凌慢悠悠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快做吧!等你大了,再给我做,就不大好了!”
青芷:“”
咦?子凌哥哥这是什么意思?
前世温子凌十六岁就去世了,在青芷记忆里,温子凌永远是纯真的少年温子凌,她意识不到温子凌会长大,会成亲,会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