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芷一出灶屋门,就看到钟佳霖进了大门,顿时大喜,忙笑盈盈招手道:“哥哥快过来!”
钟佳霖一见青芷的笑脸,当下加快了脚步:“先生呢?”
青芷一见钟佳霖就欢喜,笑眉笑眼指着明间道:“爹爹陪着子凌表哥在堂屋呢!”
钟佳霖先去了正房堂屋见虞世清。
他先恭谨地行了个礼,这才把今日学堂的情形说了一遍:“先生,我和蔡羽李真上午背诵了《孟子》,我们三人全都背诵了下来;董翰、贾存孝、蔡翎、徐中约和蔡诚五人,背诵的是《大学》,从‘大学之道,在明明德’一直背到了‘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张学成、蔡亨源、王千行和蔡汝佳四人,我带着他们读了《蒙求》和《千字文》。”
虞世清听了,很是欣慰,道:“佳霖,家里如今事情太多,学堂那边多亏你了你辛苦了!”
钟佳霖微微一笑:“先生,您尽管忙家里的事情,学堂那边有我呢!”
这时候青芷用托盘端了一碗浇了肉臊子的面和一碗面汤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哥哥,先吃面吧!”
钟佳霖答应了一声,在方桌边坐了下来。
温子凌忍不住探头一看,见钟佳霖的碗里浓油赤酱的肉臊子多得把雪白的面都遮住了,心中不由酸溜溜的:“青芷,你太偏心了!”
青芷对着温子凌做了个鬼脸,笑嘻嘻出去了——她还得去给雷雨时送饭呢!
这会儿日头正炽热,河边洗衣服的人早就全回家了,雷雨时孤零零坐在河边石头上,骡子在一边吃草。
雷雨时自然看到嫡母飞奔而去,可是他不打算回那个压抑冰冷的家了。
他这会儿饥肠辘辘,饿得前心贴后背,可是仍然坚持着,想见青芷一面再走。
青芷端着托盘在雷雨时旁边蹲了下来,把托盘送在了雷雨时面前,笑嘻嘻道:“雨时表哥,吃面了!”
她端起碗和筷子递给了雷雨时,又道:“吃完臊子面再喝面汤,原汤化原食!”
雷雨时慢慢吃着面。
肉臊子肉香浓郁,汤汁浓油赤酱,咸鲜美味,臊子里的茄子丁、西葫芦丁和豆角丁浸了肉汤,也很鲜香美味,面条筋斗,这是雷雨时毕生吃过的最好吃的面。
他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又把面汤喝完,用手抹了抹嘴,看向青芷:“青芷,我要走了。”
青芷闻言“啊”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前世雷雨时后来被虞冬梅赶出了家门,听说投军了,因为在抗击辽国侵略的战事中立了军功,成为燕州总督的亲信,陪燕州总督进京觐见时还特地去王府看她。
雷雨时低声道:“我在家里呆不下去了,我打算去投军。”
青芷想了想,那自己的荷包从裙带上解了下来,把里面的碎银子全都倒了出来,发现约莫有四五两。
她想了想,又把碎银子全都塞进了荷包里,直接把荷包给了雷雨时:“你拿去做盘缠吧!”
燕州远在千里之外,雷雨时年纪又小,给他点盘缠,他也少受些罪。
雷雨时鼻子一阵酸涩,眼睛也湿润了。
他没有推辞,接过青芷的荷包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自己的袖袋里,起身拱了拱手,低声道:“青芷,后会有期。”
说罢,他牵着骡子上了大路,骑上骡子往北去了。
青芷一直等到雷雨时走远了,这才起身回家了。
回到家里,青芷并没有提雷雨时出走的事。
得知青芷是去给雷雨时送饭了,虞世清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不喜欢虞冬梅两口子,连带着也讨厌雷雨时,再加上虞冬梅一直和他母亲商量着要把雷雨时过继给他,因此明明雷雨时长得颇为清秀,性格也好,他却一口咬定雷雨时又矮又胖又懒又馋,很是看不上这个外甥。
这时候韩氏做好了给王氏准备的咸肉菜粥,用托盘送了过来。
虞世清忙和韩氏一起进东暗间卧室喂母亲王氏去了。
青芷去灶屋端出自己的面碗,想到雷雨时小小年纪就要出去闯荡,不由叹了口气,心道:希望雷雨时一切顺利,像前世一样
虞世清和韩氏正在喂王氏吃饭,虞兰乘着家里的马车过来了,跟着她一起过来的是司徒镇有名的会针灸的大夫司徒铭。
庶女温欢和丫鬟榆钱也跟来了。
见了母亲的状况,虞兰心中狐疑,逼问虞世清道:“八弟,到底怎么回事?”
虞世清含含糊糊道:“母亲一时受到惊吓”
虞兰还要再问,却被温子凌打断了:“娘,先让司徒大夫看看外祖母吧!”
听自己最信重的大儿子这么说了,虞兰便瞪了虞世清和一边立着的韩氏一眼,看向司徒铭:“麻烦您了,司徒大夫!”
司徒铭倒是乐观一些,看了脉息之后道:“每日针灸,再辅以药物,也许还有恢复的可能!”
虞兰一听,心里很是欢喜,忙道:“既如此,那就麻烦司徒大夫了!”
到了付诊金的时候,虞兰故意一动不动,看着虞世清付了诊金。
送走司徒铭之后,虞兰又开始质问虞世清:“八弟,咱娘到底怎么回事?你若是不和我说实话,我这次还真和你没完了,南阳县城我也是常去的,县学在哪里我也知道,大不了我去县学找教谕大人,请他来评评理!”
虞世清眼圈红了,坐在那里一声不吭。
韩氏也默不作声站在虞世清身边。
这件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一则没法说没脸说,二则说出来虞兰也不会相信的。
见弟弟和弟妹都这样,虞兰大怒,当即指着虞世清鼻子:“是你们两口子气咱娘了?还是虞青芷那小蹄子气咱娘的?不说是不是?我这就去县学找教谕大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