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佳霖是见过那套赤金头面的,他思索了片刻:“卖的话大约能卖一百二十两银子,当的话差不多能当一百两你若是喜欢的话,不如先当一百两,等去江南的货船回来卖了货分了银子,再去赎了也行!”
青芷点了点头,笑眯眯道:“那就听哥哥的,当了吧!”
钟佳霖看了青芷一眼,“嗯”了一声,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青芷的脑袋。
好奇怪啊,青芷的头发其实没那么柔软,可他就是喜欢摸。
青芷被哥哥摸得很舒服,仰着头美滋滋。
见青芷跟个小狗被顺毛似的,可爱极了,钟佳霖不由也笑了。
到了城南巷的瓷器店,不过是半下午时分。
温子凌命张允套了马车,要送青芷、佳霖和新买的丫鬟春燕回蔡家庄。
马车在虞家门口停了下来。
温子凌陪着青芷他们进了大门。
一进虞家,温子凌就吃了一惊——一向整洁的虞家小院内,绑了好几条绳子,绳子上搭着被子、褥子、床单、枕套和各种衣物。
虞世清正艰难地打横抱着外祖母王氏从屋子里出来。
见舅舅两腿打颤,显见是支撑不住了,温子凌忙走上前,和舅舅一起抱着外祖母,把外祖母放在了正房廊前靠着柱子放着的竹床上晒太阳。
竹床上铺着洁净的褥子,看着又厚实又柔软。
青芷从虞世清那里得知自己的娘韩氏在后院掰玉米,忙带着春燕过去了。
王氏靠着柱子东倒西歪坐在了竹床上,见外孙温子凌来了,当即抬手拍着竹床开始哭诉,只可惜舌头不听使唤,只能发出“噜、噜、噜”的声音,脸上泪水、鼻涕和口水横流,满脸狼藉,瞧着狼狈极了。
虞世清本是文弱书生,为了搬王氏弄得满头大汗,站在那里喘着气,见状便道:“子凌,你祖母午后尿床了,你舅母给她换了衣服擦了身子,她不乐意,嫌你舅母伺候得不周到,想去你六姑母家!”
温子凌这才明白原来外祖母说的“噜、噜、噜”是这个意思,他想了想,在竹床前蹲了下来,温声道:“外祖母,这样吧,我来说,你若是同意就点点头,不同意就摇摇头,好不好?”
王氏竭力点了点头。
她现在不能走动,不能说话,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打骂儿媳妇和孙女,不能再见情郎,实在是痛苦极了。
如今外孙子来了,正好让外孙子给自己做主。
温子凌问道:“祖母,您想去六姑母家,让六姑母照顾你么?”
王氏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八个儿女中,她最疼六女儿虞冬梅,她的私房银子大半都给了六女儿虞冬梅,而且以前还打算着卖了虞青芷,弄死韩氏,让虞世清过继虞冬梅的庶子,好把家产都给虞冬梅。
她把韩氏和虞青芷得罪狠了,这对母女一定会找机会虐待她的,她如今成了半瘫子,哪里敢在家里住?
自然要去最疼爱的女儿家住了!
温子凌简直理解不了外祖母的脑回路,便问道:“外祖母,您病倒的时候,是不是六姑母来把您的金镯子、银戒指和钱匣子给偷走了?”
王氏闭上了眼睛,撇着嘴不吭声了,不过还拗着脸,下巴翘得高高的,显示着她不喜欢听人提这个。
温子凌见状,心里有些厌烦,当即道:“祖母,我正要去六姑母家,要不要我带您过去?”
王氏闻言,当即睁开了眼睛,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虞世清闻言,心里虽然有些担心,却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母亲王氏这几日可算是把他折腾得够呛!
韩氏和青芷她们都在后院忙碌,虞世清只得亲自出马,把王氏的行李细软收拾了搬到了温子凌的马车里。
去后院向韩氏交代了一番之后,虞世清也上了马车,护送王氏往雷家村的虞冬梅家去了。
后院的活并不多,青芷搬了张椅子,让韩氏坐在地头看她和春燕干活。
韩氏和青芷原本种了两垄早玉米,韩氏已经掰了半垄,掰下的玉米都在地头堆着。
韩氏今日因为婆婆王氏尿床忙了大半日,实在是不想看到王氏的嘴脸,这才来后院掰玉米的。
这会儿她着实累了,坐在地头,一边打量着青芷买回来的这个叫春燕的丫鬟,一边交代道:“青芷,玉米地里喇得慌,你用帕子包着头脸进去!”
青芷答应了一声,拿了两个帕子,递给了春燕一个,自己拿了一个,裹住了头和脸颊,在下巴打了个结。
春燕在家也是做惯活的,不声不响裹上帕子,拎着竹筐就去掰玉米了。
青芷忙也拎着自己的竹筐钻进了玉米地。
今日其实不算很热,可是玉米长得太密了,密密匝匝的,青芷刚进去不久,就热出了一身汗。
青芷却在闷热中发现了趣味来——掰玉米棒子的时候,顺手扭个半圈,玉米棒子很容易就掰了下来!
她一边掰一边总结着经验,很快就掰了一竹筐,便用双手提着钻出了玉米地,把一竹筐玉米棒子全倒在了地头的玉米棒子堆上。
春燕这时候恰好也提着满满一竹筐玉米棒子出来,轻松地托起筐底,把一竹筐玉米棒子全倒在了玉米棒子堆上。
青芷和韩氏在一边看了,不禁都笑了。
青芷笑嘻嘻拍手道:“好厉害呀!春燕力气真大!”
春燕脸都红了,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汗,垂下眼帘低声道:“自小干惯了”
青芷笑眯眯道:“咱们继续掰玉米,今天全掰完,正好洗个澡!”
春燕抬眼看了青芷一眼,“嗯”了一声。
韩氏见青芷和春燕又要去做活,便道:“你们俩先干活,我去薅些小白菜,再去买些肉,晚饭吃肉丝炝锅面!”
青芷最喜欢吃炝锅面了,当即笑眯眯道:“娘,再买一对卤猪蹄吧,我好想吃!”
韩氏自然是答应了。
青芷和春燕干活都很麻利,不多时就把两垄玉米给掰完了。
她们刚回到前院,正要去灶屋烧水洗澡,外面便有人敲门:“虞大姑娘在家么?”